第二百零四章 疯狂的石头

　　冯虞见布农亲兵不解其意，却不便明说此次进兵‮湾台‬是私下行事，只得说道：“这其中有个道理。按着朝廷律令，武官招兵是有一定规矩的。如今，朝廷尚未允准在‮湾台‬招募兵丁，本官这算是私募，不合朝廷法度。所以呢，大家到了中原，口风定要严谨，决不能提‮湾台‬两个字。待到曰后你们沙场建功，皇上信得过你们⾼山族人了，那时我再请旨，为你们表功正名。”

　　这些布农亲兵听了这话倒也豁达“原也是，咱们从不曾立过功劳，官府自然信不过咱们，平白让人看不上眼。大人放心，咱们定按大人吩咐行事。曰后立了功劳，自然叫人小看不得。”

　　回到福州府，冯虞与家人僚属打了个招呼，便率领亲兵一头扎进了寿山。第四天头上，冯虞领着亲兵喜滋滋地班师还朝，行列中还多出几部大车，车上所载物品用油布包了个严严实实。回府没多会儿，陈琛、朱潜便急匆匆寻上门来。

　　“大人，这几天去了何处？之前死活不肯透些口风，我与思献手上一堆公务等大人处置。”

　　冯虞笑道：“实不相瞒，此番进山寻宝去来了。呵呵，快随我来。”

　　三人进了观自在堂，迎面便见书桌上一块金⻩⾊酒坛大小的奇石，看这⻩石，玲珑剔透，⾊泽晶莹，绚美圆融，一眼看去便知非是凡品。朱潜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了，见着这块石头。依然是眼里放光，扑上去‮挲摩‬起来，只觉着手感温润细腻。其中妙处，竟是无法言说。

　　“这、这是什么石头？如此俊美！若是这等石料篆刻印章，是最好不过了。可惜。这块石料如此均匀绵密，个头这么大，又是明⻩⾊泽，非皇家无福享用。可惜！可惜！”朱潜恋恋不舍地放下石头。连声哀叹。陈琛也凑上去把玩了许久，方才放下，一脸的艳羡之⾊。

　　却听冯虞说道：“两位都是好眼力，都说这田⻩好，那便决计错不了了。”

　　“田⻩？莫非是田中发掘？”陈琛惊道。

　　“正是？”

　　“何处出产？”

　　“就在寿山，我那别院內那大片田庄！”冯虞洋洋得意。

　　两人惊得大张着嘴巴，看着冯虞说不出话…只听冯虞说道：“寿山产寿山石。其中上品，一石多⾊，⾊彩绚烂，可称天姿国⾊。寿山石质地温润、硬度低。是做印章’雕地绝好材质。这田⻩又是寿山石中绝品，细、洁、温、润、凝、腻，只在寿山溪上游两岸寿山村所属稻田下与溪底砂土中有此出产。哈哈，现下这些地方尽在我名下了。咱们好好计议一番，如何将这寿山石，尤其这田⻩名号打响。如此，这亿兆金银唾手可得！”

　　陈、钟邺人听了也是‮奋兴‬不已。三人当即各搬椅子过来，当即商议开了。陈琛问道：“大人，这寿山石容易开采么？产量多大？除了这块。尚有别的样品么？”

　　“寿山石矿脉，已知的分作⾼山、旗山、月洋三系。多蔵于田底、水涧、山洞。寿山溪村两旁水田底层及溪底砂土中所产寿山石，便是田⻩。以⾊泽分类，可分为⻩田、红田、白田、灰田、黑田、花田等。田⻩石中有称田⻩冻者，极为通灵澄澈，⾊如碎蛋⻩，最是稀罕，便是此刻我等所见的这块。而如此‮大硕‬的，更是万中无一。

　　寿山村东南有山名坑头山。便是寿山溪发源地，依山傍水处有坑头洞和水晶洞，此两处出产水坑石。水坑石出石量少，佳质尤罕，有水晶冻、⻩冻、天蓝冻、鱼脑冻。角冻、鳝鱼冻、环冻、坑头冻之分，⾊泽多⻩、白、灰、蓝诸⾊。其余各处洞中亦产。量更大。有⾼山冻、⾼山环冻、⾼山晶、掘性⾼山、⾼山桃花冻、⾼山牛角冻、⾼山鱼脑冻、⾼山鱼鳞冻等分类。

　　寿山村东南十五里处有月洋山，其周遭所产寿山石称月洋石。月洋石仅十余种。其中最上品产于顶峰，称芙蓉石。芙蓉石亦为印石上选，石质极为温润，凝脂细腻，雍雅尽在其中。芙蓉石可分为红芙蓉、白芙蓉、⻩芙蓉、芙蓉青、红花冻芙蓉等。

　　旗山系寿山石称旗降石，石质结实，温润，坚细，凝腻，富有光泽。

　　前两年，我已将寿山、月洋两处矿脉所蔵之地尽行买下。至于旗山矿脉，大半也在锦衣卫冬狩场內。至于产量，全靠人力开挖，却也不难。只是保存费事。将胚料去皮、除污、清杂质制成原坯后，须以置放入木盒，放在阴湿处保存。如是上品，小块地要浸入盛満菜油的瓷盆保存。个头大的，便如这个，须将石坯沾油后用油纸包裹好了，放在阴湿处。依我看，不可开采太多，所谓物以稀为贵，采得多，便不值钱了。”

　　朱潜这会儿回过魂来，和道：“大人说得极是。这寿山石出得越少，售价越⾼，才是长久生意。”

　　陈琛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为人探知这寿山石产自大人产业所在，大人从此莫想得安生了。我看，还得寻个托词让人莫打寿山的主意。这寿山石地名号便要改了。再有，田⻩叫着也太显眼，也得改。”

　　冯虞点头称是“我也想过此节。我看，寿山石不妨改称寿石，田⻩则改名为天⻩，假称是南洋稀产。我打算将这块石头送入京师，贡奉天子，就如当曰拍卖漆器一般，借此由头炒热名头，交各地万邦园经销，大赚一笔。你们看呢？”

　　两人异口同声：“此议甚妥。”

　　“不过，思献，此番却要你跑一趟了。毕竟上回我托词夫人生育才推迟赴京，此番却不好自己入京抛头露面，省得惹人非议。你是都百工使司同知，进京献宝名正言顺。”

　　“大人放心，此事便交与我。”

　　“有你出马，我便放心了。京里万邦园掌柜交游甚广，有事可助你一臂之力。噢，这回我一并运回三百余件大小珍品。你可挑几件好的，分送李东阳、张永、韩文、刘瑾’文义、焦芳、刘宇、张彩、曹元锦等人。剩下的好的拍卖，次些的留万邦园。对了，走之前，你可寻知名金石匠人，刻上几方印章，雕上几件石雕，以作垂范，还能卖得更贵些。”

　　陈琛笑道：“大人只管放心，上下打点之事我自会料理清楚，此番不赚个几百万两银子，我便不回来见你了。”

　　冯虞大笑：“你若不回来，我便发下海捕文书去。”

　　十曰后，冯虞亲撰奏章，称南洋澳大利亚国有作孤山，山中产奇石，名唤寿石，据称是混沌初开乾坤如奠之时，女娲补逃讷南所遗之斑斓彩石。当地土人又有凤凰彩卵留人间之说。其中极品称天⻩，寓意吉祥，此番偶得此宝，非皇家无福消受，特遣专使入贡京师云云。带着这道奏章，陈琛领五百精兵押运，先到杭州，再走水路，入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