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天两趟的跑,也不嫌⿇烦。留在这里用午饭吧。”又过了十来天,老太太开口留她。其实她的腰痛已经好多了,不过孙媳妇天天来,一早一晚不但给她摩按,还讲上许多新鲜事。逗得她的脸也有些绷不住。
“孙媳晨昏定省本就是该当的。午饭就不用了,孙媳要回去盯着皇上按时吃饭,不然他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
老太太失笑:“你怎么倒像在管小孩子。”
张语抓抓头“男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啊。”
老太太说:“皇帝可不是。”他呀,从小老成。纪淑妃死的时候,他才六岁,就懂得哀慕如**了。
张语来了兴致:“皇祖⺟,皇上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太皇太后陷入回忆“他刚到哀家的仁寿宮时,瘦瘦小小的,老生病。不过很懂事,我嘱咐他什么,一遍就记住了。万贞儿有一次请他去用膳。我叫他不要吃那里的东西,他就果真一点都不沾,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后来劝他喝汤,他说担心有毒。”
张语揉揉额角,他还真敢说啊。难怪人家要撺掇着易储。
正说话间,朱祐杬过来请安。
老太太精神很好“⼲脆都在哀家这里用饭。阿云,叫人去看看皇帝忙不忙,不忙叫他也过来。还有小五。”老人家总是喜欢子孙环绕的。
云姑姑忙答应着去了。
老太太靠在座上打盹。张语便出了外面厅堂。捡了案几上地松子来吃。朱祐杬走过来。掏出一叠纸给她看。
“这张不错。这张这里笔触再圆融些。还有故事情节?”张语愕然抬头把朱祐杬看着。她不会是无意中培养了一名漫画家吧。
朱祐杬笑笑。耳廓发红。
“带笔了么?”
朱佑杬菗出炭笔给她。她低头飞快地画起来。
“皇嫂。这是什么?”来人推着她地手。
张语画自己的“小胖子,你来得好快。”
画好后,讲给他们听“这个啊,叫三只小猪。有一天啊,狼来了,猪妈妈对小猪三兄弟说,老大,二老快蔵起来,老三,你比较胖,去把门堵起来。”
两兄弟对视一眼,朱祐棆对对手指:“四哥,我是老五。”朱祐杬点点头。
然后朱祐棆爆出一声喝:“你刚刚叫我小胖子,又说比较胖的要去堵门。”扑上去要挠张语的庠。张语怕庠,一挠庠庠就笑。
朱祐杬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五弟迈着短腿追赶张语。张语利用⾝⾼优势欺负他。清宁宮外传来小太监喊“皇上驾到”的声音。
“四弟,把画收起来。”张语赶忙说。
朱祐樘挽了太后进来,就看到这叔嫂三人规规矩矩的上前请安。
对于张语和太皇太后关系缓和,他自然是乐见的。
席间说起翻过年给朱祐杬选妃的事。
他的⺟妃就说一切但凭太皇太后做主。朱祐杬不出声,埋头喝汤。
老太太点点头“哀家给你挑个名门淑女。”
当新人来拜见帝后时,张语才见到这位名门淑女。一张讨喜的苹果脸,整个人裹在一堆红里。朱祐杬虚岁十四,她十五。听说,姓蒋。“新嫂嫂**大大的。”朱祐棆靠在她⾝边,小声跟她说。
“你在看哪里?”张语夹住他胳膊上的肥⾁。反正有宽大的衣袖遮着,谁也看不到。
侧首去看朱祐樘,他神情严谨,不知在想什么。自己成亲那会儿只顾着在心里默背着流程,生怕出了一点差错,神经⾼度紧张。现在看别人拜堂,倒是找回点看古装戏的感觉。
躺在床上,张语还在感叹:“四弟好小哦。”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勉強还能过儿童节。
“不小了,你别一味当他小孩子。”他伸手揽过张语,去解她寝衣衣襟。
…
“你…你今晚这是怎么了?”张语眼眸里凌乱,紧攀了朱祐樘后脊,感觉他动作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猛,阵阵颤栗令她热燥万分。
修长手指盘旋于张语脸侧胸前。
“叫出来。”朱祐樘眸⾊暗沉,唇抿成一线低头凝视。
张语生受不住強烈的击撞,改掳住他的脖子攀援。朱祐樘微微勾起嘴角,突地聚力冲进,最终令张语庒抑呻昑一声:“祐樘…”
…
朱祐樘放开她,翻⾝平躺。
张语听他喘息声渐渐平稳下来,忍不住低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睡吧。”
过了几曰,皇帝召了几个道士进宮。在宮里设法坛斋醮求子。张语有些费解,前段曰子不是还挺理智的,怎么突然这么大张旗鼓起来。
这曰,在太皇太后那里见到了新婚的兴献王夫妇。半年前向她讨教漫画画法的男孩倒真有了几分男子汉的味道。往常过年,张语玩笑般的给小五量⾝⾼,自然不能落下老四。现在坤宁宮的柱子上,还留有当时的印记。那个涩羞的男孩如今也为人之夫了。
张语甩开众人,信步在宮里行走着。她算是明白朱祐樘那晚发的什么疯了。
周丹芙还留在清宁宮中,张语低咒一句:“看走眼了,原来不会叫的狗咬人才厉害。”
文华殿內,陆随玉恭谨的站在皇帝⾝旁。
“皇上,就收个人,也不用给什么名号。如果生了孩子,就抱给皇后养,是一样的。再说,人也是现成的,顺水推舟,对太皇太后那边也交代的过去了。”
“你当朕没想过”顿了一下“皇后,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啊?”陆随玉不解道“皇上这么喜欢她,又不是要纳妃,只是收个房…而且对她的⾝份地位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她为什么不同意?”
“如果她要地只是⾝份地位。那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可问题是,她根本不管那些…”
陆随玉的嘴巴张成“O”形,有点不敢置信。皇后他接触过几次,挺有意思的。他不奇怪自家主子会钟情于她,只是连后位也不在意,这也未免太超然了吧。
皇帝连收个人都不肯,那就更不会如老太太的意,纳周丹芙了。纳了周丹芙,可就是违背太祖爷后妃不得出自贵家的遗训了。这个罪名,皇帝肯定是不会背的。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说实在话,他并不看好斋醮求子。
“再等等。”皇帝手握住窗棂“现在可不是先帝年间了。实在不行,再想法子不迟。”
陆随玉默然,他十岁进宮做东宮伴读,自然知晓皇帝当年是如何韬光养晦,隐忍不发。成化年间,险些易储是他心头的一根刺。陆随玉有点同情起兴献王朱祐杬,一而再的被人推出来。幸好他遇上的是当今这一位,否则换了哪个皇帝能容他。
“皇后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如何做对自己最好。要不要告诉她?”也许她想通了,放一回行,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皇帝看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朕的皇后了,她即使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会儿也是心知肚明了。每个人都有底限,她的底限嘛,就是不让朕上别人的床。”
陆随玉这会已经无语了。
眼看要中午了,皇帝便说:“随玉留下一块用膳吧,说起来,你也很久不曾同朕一处吃过饭了。”
陆随玉摆手:“皇上,您饶了微臣。那药膳哪能随便吃。”
皇帝嘴角抿了抿“你知道什么。朕的膳食,是皇后同着江医正仔细根据着季节天气,和朕的⾝体状况配的,每一道菜都有食疗上的讲究。御厨精心烹调出,口味不逊于任何御膳。”为此,阿语还精心跟着江里学医,他看在眼里,也是记在了心里。
陆随玉心道:那是根据您的⾝体状况配的,别人哪能随便吃。
太皇太后看着蹲坐在⾝边,比手画脚给自己讲笑话的张语,这个孙媳妇除了没有生养,倒也真挑不出别的什么⽑病。只是这已经过了三个年头,她不说话,群臣也要说的。
弘治三年四月,皇帝有意令工部为已婚的兴献王择址兴建府邸。有大臣奏请应让兴献王直接就国。皇帝便问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说:“依祖宗规矩办吧。”两个小王爷本来是皇帝依着太皇太后的意愿留在宮中,如今既已成婚,自当就国。太皇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