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本在静静的听着,此刻见他忽然低头不语,心中一阵冰凉,不由寒了脸⾊,忍不住大声道:“你当时如何!”
“放肆!”红衣的脸⾊也难看了起来,向四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宮主讲话!”
四海被红衣一声呵斥弄得后退两步,她看着陌玉,又看看站在他⾝边的白衣,红衣和北宣绫。这四人并肩站在一处,倒像是他们才是一国的,而自己却只是个外人。
四海看着陌玉,失神的点了点头,道:“好,很好。”
说完,扭头就往楼下冲去。
陌玉连忙上前拉住,道:“你去哪里?”
四海摔手冷笑道:“我自去我该去的地方!苏公子管好自己就是,问我做什么?”
陌玉呆愣的看着四海。
四海恨恨的瞪着陌玉,然后扭头又要离开。
陌玉再次上前拉住,惊慌道:“你要离开为师?”
四海心中一片冰凉,道:“不离开又能怎样?等着被苏公子活活掐死么?我这命虽不值钱,自己却宝贝得紧。”
陌玉听她如此说,脸⾊不由一白,双手将四海抓得更紧,道:“我…我当时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为师伤了你也很是后悔…好四海,你莫要生气…为师,为师向你道歉,成么?”
四海面沉似水,看着陌玉。
陌玉见她不语,只不住声的问:“好吗?”
四海忽然对着陌玉微微一笑,刹那间仿佛天地百花尽皆齐齐绽放一般,绚烂得令人转不开眼。
四海向陌玉轻轻点头,道:“好啊,但师父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陌玉脸上写満欣喜,道:“何事?为师一定答应!”
四海笑昑昑的看着陌玉,道:“就是――”说着眼光一闪,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陌玉的前襟用力一撕,冷声道:“给我看看你背上的是什么!”
伴着锦帛被撕裂的声音,一道鲜红的血丝从空中缓缓飘下,落在地上,绽开数朵红梅。
“四海!”陌玉惊叫一声,立即用手捂住了四海不住冒血的手腕。
四海冷着脸推开陌玉,抬头刚好看见白衣悄悄将什么东西笼入袖中。
红衣看了看陌玉被四海撕破了的服衣前襟。厉声向四海喝道:“你敢对宮主对手,不想活了是吗?”
“宮主都没发话,你又乱讲些什么?”北宣绫立即出声道。
陌玉脸⾊煞白,向四海道:“你的手…没事么?”
四海喘了几口气,眼神闪烁不定。
陌玉心痛难当,手指轻轻抚向四海的脸颊,却在半路顿住。
四海看了他一眼,起⾝回房。
陌玉跟在⾝后,道:“为师帮你上药…”
话未说完,四海的房门已“嘭”的一声,紧擦着陌玉的鼻子被关上了。
陌玉在门口怔怔的站了许久,终不闻房內的任何动静,心中不安,便拍着房门道:“四海,你开开门,为师有话要同你说。”
一连叫了几声,四海都不肯应。
陌玉却只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四海窗上映出的人影出神。
红衣见状不忿,冷哼道:“这人忒不知好歹了,事到如今,她还当自己是天界上仙么?”
陌玉闻言⾝子一僵,却不言语。
红衣又道:“当初她害得宮主险些丧命,宮主还如此顾忌她做什么?依我看,不如让奴婢进去结果了她,此事从此一了百了。”说着就要冲进房去,却被白衣制止。
陌玉面如寒冰,斜睨向红衣,冷声道:“本宮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指手划脚了?”
四周一片静寂,唯有雨声。
红衣只觉陌玉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直向自己射来,令人背后一阵发寒。这种熟悉的恐怖感让她不由得一惊,后退了两步,喃喃道:“宮主你…你又好了?…”说完惶恐的跪在地上,道“奴婢知罪!奴婢不该多嘴!求宮主饶恕奴婢!”
陌玉看着跪地求饶的红衣,眼中迷茫一片。
北宣绫察言观⾊,见状忙向红衣道:“知道就好,以后记得莫要再多话,起来吧。”
红衣瞪了北宣绫一眼,然后看向陌玉,低头恭敬道:“是。”
北宣绫看了看陌玉脸⾊,道:“宮主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这里属下自会派人看守。绝不会让四海姑娘有丝毫闪失。”
陌玉动也不动,只摇了头摇,道:“不用。”说完又看着窗上四海的影子。
北宣绫无法,只得陪他站着。白衣,红衣亦垂首站在其后。
陌玉怔了怔,回过头道:“你们回去就是,不用管我。”
北宣绫拱手道:“是。”
白衣,红衣互看一眼,向陌玉一福。三人一同退去。
她们走后,陌玉叹了口气,向房內轻轻道:“这下已没有外人,你开开门,让为师进去可好?”
他话音刚落,门立即便开了。
四海站在门內,盯着陌玉不语。
陌玉上前一步,喜道:“四海…”
四海闪⾝入內,道:“进来吧。”
陌玉跟着进房,将门关上,顿了顿,道:“为师知你不喜欢她们,明曰我便打发她们离去。曰后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四海,你莫要再与为师赌气了,好么?”
四海冷笑道:“我哪里敢与苏公子赌气?那不是明摆着不要命了么?”
陌玉脸⾊苍白,道:“你为何一定要这么说话?为师…为师…”
四海猛得回过头来看着陌玉,眼圈有点发红,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么?”
陌玉⾝体一震,脸⾊白得更甚,却还要強撑着笑脸,道:“四海是为师的徒儿,为师自然喜欢…”
四海突然失去控制般大吼一声,道:“谁愿意做你徒弟?!”
四周静得可怕。
空气中淡淡荷花清香。
窗外夜雨已歇,只闻得雨点从屋檐滴落的“嗒嗒”声。
陌玉的笑容僵死在了脸上,道:“四海…不愿做为师的徒弟?”
四海别过头,硬声道:“不愿。”
清香荷风,清淡夜⾊。
陌玉脸上的淡然神情终于维持不住。
他脸⾊变了几变,苦笑道:“是么?为师竟不知…想来在天山这几年,倒是委屈你了…”
四海听了,背对着陌玉怔了半晌,冷笑道:“你又开始装了,你便装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正在说着,眼中泪水便直流下来,回⾝躺到床上,衣衫不解,鞋子也不脫的就那么扯过被子盖在了⾝上。
陌玉在床前静静的站着,看着四海一动也不动。
夜风灌入,带着丝丝凉意。
陌玉回⾝将窗户关好。走到床前,犹豫了一下,又弯腰将四海的鞋子脫了,帮她将棉被裹好。
四海只是闭眼不动。
陌玉知她没睡,叹了口气,道:“四海,你可知…我是你师父。”
四海缓缓睁开眼,道:“那又如何?”
陌玉脸上复又惨白,眼中透着孤寂,道:“如何?一曰为师,终⾝为父。我既是你师父,如何还能与你…此事若为天下人知晓,别人该如何看我?你叫为师今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四海从床上翻⾝坐起,道:“为何要面对世人?师父只要面对我不就好了么?我们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活一辈子,不好吗?”
陌玉别开脸,道:“谈何容易?”
四海从床上跳了下来,道:“只要师父愿意,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