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两人当真在奈何桥上相见,那么,他会叫她什么呢?
是四海?
徒儿?
还是…苍央?
苍央。
苍央是谁?
是她吗?是四海吗?
不,不是的。
苍央不是她…
她是四海。
她是师父的徒儿。
苍央不是四海。
那么。如果不是。那苍央又会是谁呢?
她为何在此?
她为何在哭?
她怎么了?
她受伤了!
谁伤了她?
谁?…
谁又在呼唤?
在叫谁?
叫四海吗?
叫苍央吗?
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大…
伴着缠绕不去的笛声…
越过河流,拨开云雾,是师父的脸…
师父在呼唤她——
在呼唤——
四海缓缓的睁开眼,鼻尖闻到淡淡的荷香。
陌玉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面容清淡,带着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三月里和煦的舂
他的头发黑亮如瀑,顺着肩头直垂下来。
四海想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难听得近乎恐怖:“师父…”
听到自己的声音,四海先是怔了怔,在确定这声音真的己口中发出的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全⾝不能动弹半分,竟像这⾝体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受控制。
耳边传来缓缓的水声,和刺鼻的草药地气息。
四海怔怔的看着陌玉。看见他的⾝后,白衣的宮女们不断的捧着玉罐进进出出,将罐內的清水轻轻倒在自己所呆着的…水池內。
四海的全⾝浸泡在冰凉的水池之中。
陌玉正动作轻柔地往水里倾倒着不知名的液体。
月华如洗,道不尽的繁华与沧凉。
四海眼睛紧紧盯着陌玉。挣扎着想要直起⾝,可全⾝的力气就像是被菗⼲了似的无法动弹。最后,她只能徒劳的停止了挣扎,只静静的看着陌
“师父…”
陌玉冰凉的手指滑过四海的额头,紫⾊地眸中,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温和如初,脸上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不舍之意。
“你终于醒了…”
“师父…你,你做什么…”
四海紧紧的盯着陌玉,眼中是令人难以忽略的期待和一丝丝对未知的恐惧。
陌玉擅长作画的纤长白皙地手指。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惑人的魔力。他轻轻的划过四海的眼睛,将指尖落到她的面颊。你马上就会回去了,回去之后,你就不会再叫我师父了,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就像以前一样…”陌玉看着四海,笑了笑像以前一样,你叫我莲,我叫你——苍央。”
四海的眼睛瞬间就睁的很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陌玉,突然剧烈的挣扎了两下,道:“师父…师父…”
陌玉轻轻一笑,将她徒劳地挣扎按下,冰凉的水,带着刺鼻的药味。水面上漂着几片瓣花。
“不要怕,你不是说过么?你说我俩若有来生,必不相负——苍央,我来找你实现你地承诺了。”
四海听了这话,呆呆的看了陌玉许久。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长长的发丝浸泡在药水中,四散着在⾝下铺开,药地作用使她的话也说地不太利索,嘴巴费力的张了很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我…不是…我,不是苍…苍央…师父…”
陌玉満脸爱怜的看着四海。声音轻的像是催眠:“睡吧,醒了之后,你就什么都会想起来了…就像当初的我。”
四海失神的仰面朝天躺在寒冷的水池中。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脑中慢慢的混沌。
她仿佛又看到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城墙外。小桥着天青⾊的雨伞立在雨中。
陌玉白⾊的⾝影⼲净的不染纤尘。仿佛他本就不是这凡世之人一般绝世而立独。
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可能因为阶下花静。也可能因为湖面风清。
何处飘来淡淡杏花香,混着雨水,清新无比。
枝头杏花含羞带怯,不愿露出全面。
此情此景何其风雅,但乍一看去竟是带着无比的哀婉与动人。
只是,静站在陌玉⾝边的女子,却不是她。
六十四股纸伞轻转之时,抖落的雨水如同断线珍珠,看上去煞是好看。
那隐在伞下的绝美面容,也渐渐显露出来。
四海认出她来。
是苍央。
苍央撑着油纸伞,静静的望着烟波渺渺的湖面,一脸轻愁。
人间景致虽不及天宮华丽大气,但却自有一股风流雅致。
令人流连。
湖岸行人寥寥,显得静寂且凄冷。
陌玉站在伞外,全⾝俱已被雨淋湿。
他的脸⾊被雨水冰得微微发白,却仍是在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望着那伞下女子,道:“苍央…”
四海全⾝一震,几乎立即就要扑过去!她挣扎着此刻出奇沉重的⾝体向前艰难的伸出:“师父!师父…”
指尖刚一伸出。
眼前陌玉与苍央相对立在石桥上的⾝影如同被碰乱了的涟漪,荡漾着扩散开来,慢慢的晕开,消散,溶入四周的景致。
失去重心的⾝体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头载倒在地。
四海倒了了泥泞地路边。树顶头,梨花被雨打得凌乱。
地上水坑里的积水浸湿了她的衣裳。
手掌上一片辣火辣的疼,像是方才她跌到时擦伤了手。
四海底下头,想要检查自己的手掌。却无比惊恐的发现,她原本纤长得手不知所时竟变得又小又短,倒像是五,六岁时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上,原来质地不菲的红衫竟也变得又脏又旧,膝盖和手皱处原已打了不知几遍的补丁在经年累月之下再次被磨破了,露出里面瘦⻩地肌肤。
在四海还在怔愣的时候,⾝后却传出一阵小孩子叫嚷着追来的声音。
还未来得及回过头,背上和头上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又一下,被打到的地方生生的疼。
黑⾊的泥巴从头发上落下来,掉到水坑里,四海怔怔了,很快听到⾝后孩童们嘻嘻笑声,叫好声,喝彩声,吆喝声,像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相顾看着,齐齐拍手唱“小泥猴儿,蒜鼻头儿,烂泥地里滚皮球,踢一脚,溜三溜,花丢布上洒酱油!”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
雨水迷得人眼睛睁都睁不开,四海揉了揉被浸得发酸地眼睛,咳嗽着。慢呑呑的用那双原本属于五岁时自己的小手撑着地,缓缓的爬了起来。
四海刚从地上爬起,还未能站直脚,冷不防一个小男孩突然悄悄跑到了她的⾝后,趁她刚站起立足未稳,脚下一个拌子,四海现今已变得幼小的⾝体便又重的跌到了地上。
下巴磕到地面突起的石块上,蹭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沿着下巴往下直流,鲜红鲜红的刺人眼睛。
四海摸了摸下巴上地伤口,刺痛无比。大概是进了沙石。不由得想皱皱眉⽑,哪知还未容她将这些想好,她的大脑已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
四海感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咧开了嘴。捂着不住往外冒血的下巴,突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爬在泥地里哭了起来。
嘹亮的哭声即使在雨中。仍是传得很远。
那使坏的小孩儿一看四海混着雨水流了一地的血,吓坏了。他看了看仍一动不动趴在水坑中的四海,转⾝与后面那些也同样被吓住了地孩子一起头也不回的逃走了。的雨幕中。唯有四海地哭声依旧嘹亮。
四海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趴在水中,本就旧破不堪地服衣被泥水一泡后越发的不成样子,如同街头小乞丐一般,看上去令人觉得无比地扎眼。
头发上被丢的泥巴被雨一淋,⻩⾊地泥浆水顺着脸颊与脖子直流进服衣里,肮脏不堪。
⾝后有脚步声缓缓靠近。
四海哽咽着回过头,先是看见一双洁净到纤尘不染的耝布鞋子,再往上是灰褐⾊的布衫,再往上,一顶灰黑⾊的油伞之下,是一张慈祥无比的脸。长长的鬓发花白,下颚亦掺着银丝,看去道岸貌然竟有吕仙之风。
四海还记得他。
那是在城西边摆摊算命的人,别人都叫他昆半仙。
就是他在自己五岁的时候,说要教自己认字。
昆半仙略弯下了腰,手中大大的油布伞刚好将四海罩入其內,微微笑道:“你叫四海是么?”
四海轻轻的点了点头。
昆半仙又道:“我见你很是机灵,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么?”
四海想了想,轻轻的摇了头摇,道:“我不愿,我还要照顾我爹爹。”
昆半仙只一笑,又道:“你不愿?我教你修仙之法,悟道之术,说不定有一天,你雨声稀稀沥沥的下着,令昆半仙的话听上去不那么真切。
记忆之中,四海并不记得五岁那年,昆半仙具体都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只记得昆半仙要收自己为徒,自己没答应。
但在此时,虽有雨声阻碍,但在四海肯定的摇了头摇之后,昆半仙明显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道:“你此生若想平平静静的度过,今后便不许见个玉字。今后相识之中人,若有人的名字里带这个字,你需远远的躲着他方好,否则,他便会成为你命中的劫数。”
七夕节那天…我学会了绣花V
…是真滴,巧克立里面附带的赠品。我绣了两只小狗…
话说,还真找到了古人的感觉捏…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