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把人称百子千孙饼的那块,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甜的⼲果饼吃完以后,顺便把苹果核蔵在了轿子里的板子下边。然后细细的研究这轿子,看起来像是和杜三的发簪一个质地,只是香气没那般清远,却依旧能让人赞叹其华美,除却两朵精雕细琢的缠枝牡丹花纹,可谓是尽得简约华贵之风,让魏然不由得想起潘家园旧货市场里那些动辄数十万的檀木家具。
明清时期的风格,只是这里的人穿的即不是明时的风格,更不是清时的旗装。魏然糊里糊涂地才想起,不是明不是清,家具却一水的明清风格,这意味着…她…和所看过的那本,仅有的穿越小说的倒霉女主角一样,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貌似,有个词叫架空,就是用来形容她的遭遇。
忽然才知道,不是她一直以为的宋朝,魏然真想晕死过去算了,如果是有记载的历史,还能稍稍避开,对于未知的封建社会,魏然只能用风雨飘摇这个词来形容。纵观历史,虽然魏然读的历史书不多,可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在封建社会里,想要保全自己过得一生定安,只有远离政治王权,还有就是装傻扮天真,才可以在适合的时候,呑下老虎。
嗯,貌似她是嫁了个乞丐,而且肯定也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乞丐。
正当魏然在暗自庆幸时,轿子停了下来,魏然立刻拍拍⾝上的饼渣,然后把盖头重新盖上,安安稳稳地坐着。
喜婆挑起帘子,稳稳背上魏然拜访天地,然后又由喜婆引着魏然向內院走,只是还没走进屋子就被拦了下来。拦下他们的是寒微,杜三吩咐过,不论什么人,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放进去的。杜三只说魏然可以进去,喜婆当然就被寒微排除在外了。
幸好,寒微也不是傻子,叫了洒扫院子的方嬷嬷来背上魏然。魏然在方嬷嬷背上摇头摇,中途还带换人背的,什么风俗。
“夫人,这里是主子的卧室,您先坐着歇会儿。”方嬷嬷说完便出去了,杜三的院子,她向来是除非必要,绝对不来。
“等会儿,请把我的丫环,绣言叫陪我说会儿话。”自从上轿后,绣言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也就绣言能说得上话,魏然自然得找着她。
“回夫人,绣言姑娘在寒微那儿,说话便来。”
果然没过多久,绣言就来了,只是张嘴说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些闪烁的光芒,只是魏然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而已:“姐小,你找我。”
听见是绣言地声音。魏然一把掀下盖头。闷死人了:“绣言…”
话还没说完。魏然就把剩下地话咽了回去。看着室內地陈设。张着大嘴半天。愣是没了声。就算魏然不了解。她也知道。这満屋子地东西。寻常人家绝对用不起。虽然屋子里处处飘着红⾊。却般着庄重肃雅。床上地帐子和她地嫁衣一般质地。地上铺地那张毯子。似乎看起来比当初魏然花大价钱买来地纯手工羊⽑地⽑还要贵重上千百倍。檀床、锦帐、珠帘。远处飘着烟地香炉。看起来也像是纯银地。镂空雕花。大气华丽。
这绝对不是乞丐窝。不会是半路上被哪个山寨给劫了。然后成了押寨夫人吧。
“这是。是杜三地家?”
绣言点头。魏然崩溃了。一个乞丐住这样华丽地家。这世间还有天理没有。
好吧。现在她相信。杜三绝对不是乞丐。绝对不是。魏然想到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几分愤怒。究竟是她被骗了还是顾雨弦被骗了。她分不清楚。反正。现在上当地人是她。
“那个花瓶,我看不上眼,砸了…”生气时摔东西,是魏然在现代养成的坏习惯,所以她家里所有的会碎的东西,基本上都深深蔵着,以免生气时,一时过不去摔了。
绣言正好站在花瓶旁边,看了看⾝边的花瓶,又看了看魏然,迟疑地说了句:“姐小,这个花瓶是浮城的傲雪梅瓶,一个要数千两银子。”
“我不管,砸了。”想当初,她老爹数十万清官窖花瓶,她也照砸过,魏然一生起气来,属于爹娘都不认得的那号人。
绣言摸了摸,掂起来又放下去,始终没敢动手,真要砸了,姑爷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卖了,就算是把她卖了,估计也不值这价儿:“姐小…”
“你不砸,我来。”抡起花瓶,重重砸了下去,地毯上一片白灿灿的光芒,果然是傲雪“没”瓶。双手轻轻一拍,痛快了,然后又轻飘飘地坐回床上:“绣言,收拾收拾,把这些碎渣子扔外边去。”
寒微听到了屋子里的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挣扎了许久,才推了门进来看,一地白雪的碎片在阳光下泛着灿烂的光芒。寒微菗了菗嘴角,那好像是主子最喜爱的傲雪梅瓶,是特地从家里**来的几件物品的其中一件。
再观察一下屋子里,看样子像是砸的,这呆在一边的丫环自然没这胆子,只是据消息,顾家姐小不是温柔娴静吗,怎么会这样。
挠挠头,不理解,但是想到主子冷冷看着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头的阵阵寒气:“夫人,这怎么了。”
“太俗…”
魏然这两个字,差点没让寒微吐血。全天下不过数只的傲雪梅瓶,素有清、雅、净、素之美称,她竟然能生生吐出太俗两个字来。
寒微心道,我道行低微,还是让主子来跟你斗吧。
“绣言姑娘,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省得扎着主子和夫人。”
绣言呆滞的点点,和寒微一同飘了出去。寒微出门后,摸摸额头,有几颗冷汗挂在鬓角,这个顾姑娘…嗯,现在是夫人,真是和他家主子有得一拼啊…“寒微,怎么了?”
“牧爷,奴才给您请安。”
来人正是杜三的弟弟,行六的杜牧雨:“起⾝,你这満头大汗的,是为什么。”
明明才几颗汗珠子,牧爷的眼神也太好了,寒微虽然暗自腹蜚,话还是要回的:“回牧爷,您瞧,夫人的丫环正在收拾主子的傲雪梅瓶。”
收拾?杜牧雨随着寒微的手看过去,见到一个小婢正在打扫着一地白雪的碎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寒微,我是在做梦吧。”
“牧爷,大白天的,做什么梦。”看吧,果然不止是他一个人不敢相信,连牧爷也不敢相信。
“我还是快点走吧,咸远要变大天了。”他家三哥,别看平时什么事都不关己的懒样子,可若是心爱之物,哪怕是有个小裂痕,也会引发滔天的怒火。
“牧爷不留下来瞧个热闹是?”
“你能确定,城门着大火了,池里的鱼还能照游?”热闹,谁不想看,只是要是热到自己⾝上了,这样的闹还是不凑为好。
“依奴才多年的经验,这回有个天大的热闹瞧。”他就不信了,素来最喜欢守在角落里看别人争来夺去的杜牧雨,会对眼睛的这些事一点也不动心。
果然,杜牧雨看着院子里的那筐白雪碎片,凝重地点了点头,好吧,他承认,他最爱看热闹了,尤其是三哥的热闹:“要是火撩着了爷,爷要你的小命。”
杜牧雨和杜三关系最好,两人来往也最密,于是寒微和杜牧雨,两个年龄相仿,趣兴爱好又差不多的年轻人,关系也算是不错。
寒微能肯定,杜牧雨早就动心了,只是缺个人来哄诱他而已:“牧爷,今儿晚上,找准了地儿,好好等着吧。”
嗯,哪儿比较适合呢?看了眼院子里的那棵没多⾼的小树,细细的仿佛是被风一吹就会倒,窗口估计是听得到,看不到,杜牧雨把眼睛移到了屋顶上,厚厚的芧草做的屋顶,只要不下雨,晚上躺着应该还算蛮舒适的吧。
点点头,然后冲寒微狡黠的笑,迅速飘得远远地。
寒微站在院子里看着杜牧雨远走的⾝影,低低地笑出声来,今天晚上一定是会很精彩的。走到放傲雪梅瓶碎片的地方,故意把绣言放在角落里的碎片,大摇大摆的放到了路中间,就算想绕也绕不开去。
虽然,主子,有时候很可怕,很恐怖,但他们的主子,向来是雷声很大很大很大…雨点很小很小很小…况且有牧爷在,再大的怒火,也会有人来扑灭的,何况今天晚上雪爷和冰姑娘都在。
看起来还是很全安的,还是想想今天晚上蹲哪儿,才会看得清楚、听得清楚。依杜牧雨的大嘴巴,他还得早早蹲守着,要不然好位子都会让他们给占了。
杜牧雨哼着小调,在洒席中走了几桌,带关温纯的笑,俯下⾝跟几位好友,还有杜雪城和杜冰心一一说了,然后带着満足的笑容转向离去。在看热闹之前,先要养精蓄锐,才能占得先机。
今晚,他们家三哥的洞房花烛,一定会比大哥、二哥的热闹得多吧,因为大哥、二哥向来比较忍残、狠绝。可他们三哥,是狠到极致,却从来没对谁真下过死手,比起大哥、二哥,他这三哥有人情味儿得多。
嗯,当然,冷是冷了点,但也是有优点的嘛,至少夏天的时候可以不用扇子,冬天的时候嘛,就只能是多穿件服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