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山
“陈哥,陈哥,咱们大当家来信了,问我们有没有粮食多,有多运多到北边去,北方大涝,今天没有收成,大当家要咱们运粮食过去。”
陈辉看着刚送来的信,又看着桌上另一封信,两封信內容一样:“我早知道了,大当家的相公派人送了信来,也是要我们运粮,怎么大当家的信又跟关来了。”
石头挠头:“我不知道,陈哥我们怎么办。”
“去看看有多少粮食可以用,除了留下山上的粮食和明年的种子,都运去,然后去山下看看,跟乡邻们说说,有粮食多的话,从库里拿银子去收,千万不能抢,我们现在不是山匪。”陈辉把两封信收起来,然后跟着石头和小虎子一起去清点粮食。
“陈哥,咱们除了留种子和山上的口粮,大概还能有两万多斤,这挺多的,真要全运去,好多钱呢。”小虎子有些不乐意,这是他们辛苦种出来的,还指望着能过人丰收年呢。
陈辉拍小虎子的头,头摇道:“小虎子,大当家需要粮食,再说了,咱现在不缺钱,粮食够吃就行了。”
“大当家…好吧。”小虎子咬咬牙,再也不看那堆被清点好的粮食,生怕自己扑上去抱着不让装车。
鸣山这边的粮食收得分外好,而温汤也同样很热闹,郭逸南原本以为会很难收得上来的粮食却很快收了上来。一个小小温汤,水田不足万亩,却收上来了几百万斤粮食,郭逸南傻了眼了。
细点过数量以后,郭逸南更傻了,整整百万斤稻谷,按一个人一天一斤计算,足够几十万人过三个月到开舂种粮食耕地了。(夸张了别拍偶)
郭逸南还再三确定问交粮食的农人,家里有没有留足够吃的,今年要买粮食可再也买不到了。
农人们大都会用力点头。然后数着银子満足地笑着离开。
当近千万斤粮食由朝廷和江湖人士以扩鸣山众人送到北方时。各地地低迷气氛终于有所提升。人们地脸上也不再是愁苦与悲痛。
粮食地问题解决了。魏然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防疫。她以前地公司就是做医药地。所以对于这些格外上心。
而且这几天也渐渐收治了几例发热地病人。噢。忘了提。江归墨医术不错。虽然比不了沈醉。但比唐小楼那半吊子要好多了。
“江先生。怎么样了。”
江归墨一边洗手一边深思。听到魏然问他话。才回过神来回话:“还好。没有恶化地迹象。再下几贴药应该可以治愈。只是这病症容易传染。怕不久后。整个北方受了水灾地地方会有不少类似地病人。”
“流行疾病会是这样,关键还是要做好防疫,四处的环境都要消毒…”
江归墨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防疫,流行疾病,消毒,环境每一个词都很陌生:“杜夫人。你在说些什么?”
魏然终于意识到,她刚才用了一些现在还没出现的名词,于是抬头笑了笑,嘿嘿地道:“没什么,我是说防胜于治,只要內外洁净通风,吃地东西要保持洁净,就可以减少病症发生。”
江归墨这回听懂了,看着魏然说:“这些我也想得到,可关键是百姓们不懂得。我们也不能一个一个去告诉他们吧。”
“宣传册…”三个字脫口而出。魏然终于知道她应该⼲些什么了。
于是开始着手制作灾后防疫消毒手册,首先当然是消毒。其次是口服中药预防,这部分魏然不懂。交给江归墨。然后是灾后的生产、重建,这个魏然不懂,江归墨也不懂,魏然在当地找了熟悉生产、建筑的匠人和农人,一直商量着问。
最终制定出了一本恒朝最具有影响力的防灾手册《度厄书》,上面写着应对水灾的一切办法,以后灾后防疫、疾病控制以及后续的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等等事宜。
册子发出去后,魏然特地到外面看了看效果,四处听听看看,发现了不少值得⾼兴的改变。
“哎呀,这个不能吃,你没看《度厄书》上写,要吃新鲜饭菜,吃什么都要煮熟煮透。”原来是有人在吃生藕,另一人在如此阻止。
另一边有几个妇人在晒洗床单被子,妇人甲:“大嫂子,你家地床单怎么一股子醋味儿,不嫌酸得慌,可不是咋天晚上你家男人惹大嫂子吃醋了吧。”
妇人乙笑着回答:“我拧死你个坏嘴的,你难道不知道,《度厄书》写,用醋薰蒸可以防止生病吗,赶紧回去用醋薰薰吧,求个安心。”
“哟,我们都还不知道呢,看来也得赶紧回去试试。”
魏然听得很満意,那印好的三千册《度厄书》很快分发一空,魏然和江归墨商量了一下,这册子应该要加印,他们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要不我回千门山去想想办法?”江归墨提出建议。
魏然头摇:“你小心被你那些师兄弟弄死,你还敢回去,还是我想办法吧。”
“你还有办法吗?”
“有,但不到最后,我不想用。”
魏然话才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客栈小二的声音:“杜夫人,您在吗,有人找您,说是从鸣山来的。”
魏然一听是鸣山来地人,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有了,他们来了。”
来的人是石头,因为他较稳重些,就被陈辉派下山送粮食:“大当家,大当家,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四处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原来大当家在这里。”
“就你一个人来了吗,他们呢?”魏然好奇地往石头⾝后看了看。
石头摸着脑袋,憨憨地笑着说:“大当家,我们听说你要粮食,就四处凑了凑,本来以为你在淮安,可是找到信上的地址后,才知道您已经来了岑东,然后才赶着来了。”
石头接过魏然递来了水,猛地灌了几口,然后接说道:“大当家的相公写信给我们,让我们把粮食给郭大人,我们送了粮食以后,本来想回去了,可是又想见大当家,这才来的。”
“一路上情况怎么样?灾民们都差不多妥善安顿好了吧?”魏然担心的这是这件事,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凉了,如果再不安顿好,这个冬天怕是要蜉蝣満地了。
“大当家,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些偏远的地方,还是不行。我们来的时候,到过一个叫青山镇地地方,那比较偏远,路也不是很好行走,至今还没有粮食运到。我们把剩下的粮食送给了他们,但也坚持不了几天。”石头也是挨过饿的,所以看到那些灾民更加有感触,一边说一边是泪水涟涟。
魏然叹口气,递了帕子过去给石头,石头却没敢接,只是用袖子往脸上抹了几把,眼神充満希冀地看着魏然。魏然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无法不被打动:“知道你要说什么,等我这安顿好,我就想办法集些粮食、衣物、油盐等过去,争取让他们把年过好。”
“大当家,您真是菩萨心肠。”石头听了魏然的话才笑了,一个大男人,这一番又哭又笑却是带了多少辛酸的,想一想,魏然也忍不住涌上一些酸涩感。
江归墨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听着,心一次次被震动,原来这个小小的女子⾝上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迸发出来的时候,竟然似山岳一般,让人踏实:“如果不介意,东西我来想办法,你们好好聚一聚,这点人脉我还是有的,你们就安心吧。还有,如果可以地话,用顾阁主地名贴,召集江湖人,我们的力量毕竟太小,像你说地众人拾柴火焰⾼,还是群策群力的好。”
魏然想想也是,他们名号都叫不响,还是她那挂名爹比较有用,魏然着手写了封信交给江归墨。信上还带着几分恶趣味地贴了两根芦花鸡⽑,信里面除了向顾奚山求助外,依旧重申,在她还没想好之前,不要把她的消息透露给杜三。
魏然相信,顾奚山不想让人知道的消息,一定可以打扫得⼲⼲净净。
“对了,你们带了银子来吗,我这儿正好缺银子用。”魏然想起来,鸣山现在可是富得流油,如果带了银子来,正好可以用来印《度厄书》。
“大当家要银子吗,我们带了,出来的时候,陈哥说可能要用到银子,给我们拿了一些,我们一路上没怎么用过…”石头从怀里左掏右掏,终于掏出个蓝印花布包着的小袋儿,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全部递给了魏然。
魏然接过来一数,好几万两银子啊,真是雪中送碳:“石头,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江先生,先去加印三万册《度厄书》。印完后我们带着和物资一起去青山镇,正好一路走一路发。”
等印完《度厄书》已近十月底了,天渐渐开始冷,魏然和江归墨把物资点好装车,和虎子他们几个重新向着下一个目的地——青山镇出发。
魏然他们一行人这边从东门出了城,那边江得安和郭逸南带着大队人马从北门进了岑东城,住的客栈,甚至都是同一间,但是人生往往是这样,在一次错过和擦肩而过之中,变得充満了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