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十四,小年夜的时候顾奚山带着杜瑄回到了杜三T7边,半年多不见,杜瑄眼见着就长⾼了不少,也许是在江湖里经了风霜,竟然成熟稳重了些。
“瑄长大了!”魏然看着杜瑄如是感慨着。
杜瑄嘻嘻哈哈地笑着回了一句:“娘,我好久前就长大了,是娘没发现。”
“外公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都让你多穿件服衣,手都冻凉了。”魏然发现杜瑄的手上,有了一层薄茧,曾几何时这个养尊处优、双手如玉的孩子,手也开始变耝了。魏然忽然有些心疼,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打算把孩子腾折成什么样?
顾奚山从屋外走进来,看着魏然道:“瞧瞧,在爹背后说爹不是呐,瑄儿呐,别学你娘。”
“爹…”
“好了好了,是爹不是。,瑄儿內力深厚,大冬天少穿件衣裳也没什么,刚从外面玩一路进来,手凉是正常的。”
顾奚山和杜。瑄、魏然一起围坐在火炉边上,看见炉子里有煨着的红薯,拿着铁勾子就扒了一个出来。
正好炉边放着牛皮纸,就拿牛皮纸包了,放在小几上用小刀划开皮,切成块用筷子夹到嘴里。尝了两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叫道:“瑄儿也尝尝吧。”
杜。瑄虽然在江湖的曰子也不短了,可烤红薯还是没吃过,顾奚山也从来没在吃食方面薄待过他:“这个…能吃吗?”
“什。么能不能吃,你小时候还吃过这个煮的粥呢,还有红薯泥,要不要我帮你想起来?”
魏然这么一说。杜瑄。又有了些印象。小时候魏然总是拿个小勺喂他吃一些泥状地东西。有时候是土豆、有时候是:。:薯了。于是用手拈了一块往嘴里放。咂巴两下嘴似乎还是很満意。果然是印象中很熟悉地味道。
杜三挑帘子。进来就看到三个人吃红薯地场面。通红地炉火。温暖地气氛。不自觉地就让人想融入其中。
魏然见杜三进来了。举着个红薯冲杜三道:“青夜。一起来吃吧。”
杜三走过来。坐在魏然⾝边。接过魏然递过来地红薯轻轻一笑:“岳父。瑄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杜瑄不待顾奚山回话。抢先开了口:“很好玩。外公带我去了明南谷。那里有位很会布阵地鬼算子。还有轻功很好地一叶青。我还跟鬼算子学了布阵。很有趣。”
杜三有些疑惑。这些人不是久不出世吗。竟然还活着。于是抬头看着顾奚山:“岳父。这是…”
“那几个也曾经是归幽阁的人,后来归幽阁散了,他们就隐居了,这回正好带着瑄儿去看看他们,布阵、排兵将来总会用得上的。”很多东西,顾奚山都自认精通,但精通不代表顶尖,想要学到最好的,还是得找术业有专攻的人。
杜三心想这归幽阁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直知道归幽阁里鬼才多,没想到那几个也是归幽阁的:“这样也好…寒青,叫人把饭准备下吧,也过午了,该吃饭了。”
“对了,再过些曰子就该用最后一颗清徽玉露草了吧,我多留些曰子,用完清徽玉露草,以后就好了。”顾奚山叹息一声,却觉得轻松了些,以后这个女儿也终能幸福了吧。
杜三笑道:“是啊,以后就好了。”
“吃饭,吃饭…妹妹,我们吃饭了。”杜瑄看着桌上的菜⾼声欢呼,魏然的菜永远不是宮里华美得能入画的菜,也不如大酒楼里的精致,但有一种家的味道,温暖得让人一想起就热泪盈眶。
魏然给杜瑄夹了些酸⻩瓜丝,这是杜瑄最喜欢吃的菜,用盐和醋腌上三、五天,然后切丝盛盘洒些香油和芝⿇,在冬天里格外诱人。
“吃就吃吧,你这一边吃一边眼睛通红的做什么,没人跟你抢酸⻩瓜。”魏然做了很多川味泡菜,杜瑄从前胃口不太好,全靠这些开胃泡菜,以至后来长大了在桌上没见着泡菜就不吃饭,魏然想想都觉得在外面的这些曰子杜瑄过得不咋样。
“咦…这是番茄?这是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些菜?”顾奚山平素也好吃素菜,很少沾荤腥,除了吃些鱼,⾁类基本上很少吃,突然在冬天看见了这些菜真是分外新鲜。
寒青听了得意地出来卖弄:“顾阁主,这是我们在温室里种出来的,不但有这些,还有秋葵、苦瓜、辣椒、茄子…可以不分季节地种菜。院子前边那盖着草帘子的就是温室,里头还全是新新鲜鲜的绿叶菜蔬呢。”
顾
直见寒青在那进进出出,以为是养马或者养别的口牲)t想到那么大个地方,竟然是种菜的,而且大冬天还能种出夏天的菜来。
“这倒很新鲜,这么一说我可是不想走了,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还有新鲜的菜蔬,这烟波江上又只有冬天雾气最少,可以观山赏景,看来真要好好呆上一段时间。”顾奚山放下筷子,四下看了看,露出満足的笑容。
吃过饭后,寒青让仆妇切了西瓜和甜瓜上来,红脆的西瓜和香软的小甜瓜一端上来,就把人的眼珠子给勾了去,小甜瓜白雪,西瓜沙红,一口口咬下去甜脆香软。或许夏天吃到这些没什么感觉,但猛一在大冬天的炉火前见到这些,还真是让人想多吃上几口。
“雨弦,什么时候上采幽山给爹也弄个温室吧,大冬天的吃这些东西,感觉还真没得说。”顾奚山意犹未尽,但向来讲究个爱吃的不多吃,于是还是停下来了,
杜瑄却不讲究,一盘西瓜、甜瓜大都进了他嘴里。不久仆妇又端了草莓上来,这草莓本是野生着的,魏然当初在漓山附近见到时就采了成熟的种子,在温室里种出来的要大得多。草莓被切成一块一块,放在盘子里,上头还浇了泛着奶香气的酸奶,味道分外香纯。
顾奚山尝了一。口,不由得看着杜三发出感慨:“娶了我女儿,还真是不亏吧。”
杜三浅淡一笑,用手里。的火钳通着炉火,头也不抬地说道:“从来没觉得亏过,没有雨弦,我大概不会过这样宁静的生活,也许就那样甘愿为江山而忙碌一生一世。她让我觉得,那样过一辈子,是在浪费时光。”
“很多人一。生就这么浪费了…唉,这么大好的曰子不说这些,归幽阁的一应事务,都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以后天下归幽终于又到一起了。”顾奚山叹息一声,然后看着炉火似乎在回忆当年一般。
杜。瑄忽然回过头来问道:“外公,你为什么说天下归幽终于又到一起了呢?”
“玉。笛声响,天下归幽,你们一直以为是天下归于归幽吧,其实完全不是,那是当年和杜司宸的盟约,归幽本就是朝堂用于控制江湖的一只手,之所以后来来剿,也是杜司宸的考量,要不然当时的归幽阁可不像现在这么独大,哪能和朝庭的几十万大军抗衡…”顾奚山并不愿意提及往事,但杜瑄必需要知道这些事,因为归幽阁终要交到他的手里。
杜瑄睁大眼睛,张了。半天嘴才说道:“竟然是…这样的。”
杜三也才知。道这些事情,原来他的父亲之所以能容忍归幽阁的存在,根本不是江湖人传的因为归幽阁势力过大,而是一种政治手段:“我今天才知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江湖、朝堂,不管你们俩谁都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以后归幽阁交到你们杜家人手里了,就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了。归幽阁有间档室,里边有很多江湖不传之秘,瑄将来有趣兴可以去看看。”顾奚山看着在地下爬的杜忘尘,小心的抱了起来。
杜忘尘正爬得欢实,忽然被抱了起来还有些不习惯,一看顾奚山的似乎感觉有几分熟悉一般,刚扁着的嘴又重新泛开了隐隐梨涡。
魏然听着他们说这些,一句话也不答,只是在一边安安静静听着,感觉像是在看小说一样,阴谋、政治与爱情,这些都是亘古不变的东西。
魏然趴在炉边的矮几上,沉沉睡着了,这样温暖的气氛还真是适合觉睡。
杜三见魏然睡着了,连忙抱了魏然进內室放到榻上,然后折出来,会下来把炉火烧得更旺些,魏然在南方住惯了,一到北方就开始怕冷了,也许也有刺幽的作用在其间。
“真的决定要让瑄儿继承皇位?”顾奚山抱着杜忘尘,看了眼杜瑄,杜瑄却没什么反应。
“若有其它人选,我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走上那条道路,那位子并不好坐。”自家儿子自家疼,杜三伸手拍拍杜瑄的背,杜瑄却笑笑回着。
顾奚山一路走来,越和杜瑄相处久了,就越觉得这孩子若是长在江湖里,是个英雄男儿,可要在宮里,只能被朝政束缚住,连自己都做不了。看着杜瑄,顾奚山头摇叹息,然后也不再说话了。
杜忘尘见突然安静下来,有几分不満地在顾奚山怀里乱动,手舞足蹈地好不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