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鸣受下皇甫钰的敬酒,安慰皇甫钰道,半月以来,她对陪着两位王爷换着花样地玩,早心生厌烦,然而皇甫钰突然辞行,还是让她觉得颇为意外。
“谢谢玉姐小,我也希望是啊”皇甫钰答道“只是在下一旦回家,便会受到家人诸多限制,欲想出行,实在不易,所以在下才特别愁闷,不晓得下一回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般轻松的再来庄里玩了。”
“唔,好啦,钰弟,你出行虽有着种种不便,可亦不是完全没办法,只要钰弟想做的,天下间恐怕还没有什么可难倒钰弟,所以今天既然难得和玉姐小度过一段痛快的时间,就不要弄得大家都愁郁不堪了”皇甫凌飞看不惯皇甫钰为了一次小小的离别就叽叽歪歪,换了他,既然不舍,用不着耍嘴上功夫,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奔回相见。
“我本也不想搅扰大家的兴致嘛,略微感叹一下都不行么”皇甫钰横了皇甫凌飞一眼“在下可比不得凌飞兄,为人行事一向強势!”
遂又转而向玉鸣道“玉姐小,在下借着这顿酒席向玉姐小辞行,没有别的意思,酒力之下,未免愁肠満腹思虑过多,玉姐小千万别见怪!”
“怎么会见怪钰公子呢,钰公子的青睐有加,实在是让小女受宠若惊,感触万般,不管怎样钰公子你也要开心些才好,小女相信一句话,既有缘者,总会再见,小女祝钰公子一路顺风!”
“没错没错,有缘定会再见,谢谢玉姐小吉言”皇甫钰赶紧端起了酒杯。
“嘁!”皇甫凌飞鄙夷地嗤了堂弟一声,暗想,装吧你就,劲使装啊,过了今晚,你可就没戏唱了。
一席酒,喝过二更天方散去,皇甫凌飞和皇甫钰都由丁奴分别扶回房,孑晔从暗中出来,静静随在玉鸣⾝后。
“这么晚了都不休息,等我做什么?”玉鸣娇啧地回⾝掐了孑晔一把,不过,她触到的是被风吹冷的⾝体,毕竟现在还是早舂的天气,到了夜晚十分的寒凉。
“看看你的酒量有多大,这都喝了几个时辰了?”孑晔不无讥讽“这样的女子很恐怖,知道么,比个男人还能海吃海喝,哪个男人敢要?”
“怎么了?反正又没让你要,不用担心,孑晔哥哥,我最多会收你当个侍妾的”玉鸣呵呵傻乐,看上去,已有了几分醉态。
孑晔不吃这一套,说:“当侍妾?没问题啊,可你十四岁那年冬天,我睡在你脚边替你暖脚,半夜你醒了,一脚就把我踢下床,从此连暖脚都不让了,叫我当哪门子侍妾嘛。”
玉鸣停下来想了想,然后接着吃吃笑“你,原来你是替我暖脚的吗,我还以为你是要抱着脚丫子才能睡,所以就叫段五一定要将他的脚丫子借给你,嘻嘻。”
“我就说嘛,那一段时间,段五只要不值夜,⼲嘛天天都来找我闲聊,还隔一会问我一句是不是困了,想不想睡之类,刚开始,我总是说,还好,不算困,然后等好不容易将他撵走时,我就真的困得不行,爬上床就睡着,哪里还有精神去见你?真是,玉鸣你太过分了,我要抱也不会抱段五那双十里飞香的大脚丫子嘛。”
玉鸣忍俊不噤,笑弯了腰“好啦,好啦,我保证,孑晔哥哥,以后我一定收你当个专门暖脚的侍妾,让你将热爱的暖脚工作进行到底。”
“哼”孑晔一把拖起玉鸣的胳膊,扶住她的腰,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先说好,我只暖某丫头一个人的五十里醇香浓郁脚,其他一概不受。”
玉鸣在孑晔的怀中愣住,孑晔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往常里孑晔尽管也时常和她笑闹作一堆,同时要情愿或不情愿地接受她所有的躏蹂与欺负,可孑晔从未如此主动直接地向她表达过什么,难道,皆是因为她破例陪了皇甫凌飞与皇甫钰?
“孑晔哥哥…”玉鸣的声音里已没有了笑意,她感觉喉咙发紧,艰涩难言。
“嗯?”孑晔敏感到了玉鸣的情绪变化,⾝体僵硬在悬廊上的冷风中。
“不会是又反悔了吧”孑晔反应极快地说“连暖脚侍妾都不让当了?”
“我,我跟孑晔哥哥开玩笑的”玉鸣拨开孑晔的手,离开孑晔的怀抱,转⾝凝视着孑晔“天已经很晚了,孑晔哥哥也早些回屋休息吧。”
“我也是开玩笑”孑晔温柔地替玉鸣整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你以为我还真当暖脚侍妾啊,傻丫头!”
“我也是说”玉鸣的神⾊明显轻松“孑晔哥哥这么爱⼲净的人,怎么会偏偏爱好飘香浓郁脚呢,嗯,被这晚风一吹,我清醒许多,孑晔哥哥不必替我担心,我先回去睡了啊?明儿见!”
玉鸣的话说得太快,丝毫没有宛转的余地,纵使孑晔还想多留在她⾝边一会,都已无法启口“明儿见!”他温和地微笑,朝玉鸣点点头“醒酒茶放在你房间的桌上了,喝了之后,睡个好觉!”
“我一定是疯了!”看着玉鸣的⾝影消失在楼梯口,孑晔的笑容慢慢消失,自以为陪伴了她五年,自以为对她了解和对自己一样熟悉,凭这些就足以忽略⾝份的不同吗,有什么资格,和玉鸣说那些话,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的眼里心里都只容纳他一个人,不,不,是他头脑发热把玉鸣给吓住了,可为何,心里像被扭扯一样隐隐绞痛。
桌上果然放着一杯醒酒茶,早都已经冷凉,但是喝下去,却格外觉得肺腑清新,放下空了的茶杯,玉鸣反而毫无睡意,有粉⾊腰带的丁奴敲门,问玉鸣是否需要热水洗涮。
“待会再说吧”玉鸣答道“需要我会叫你!”
门外应了一声便再无动静,玉鸣和衣靠在床头,回想着孑晔奇怪的表现,以及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不可否认,孑晔是她最最喜欢的人,但是离孑晔所要求的“唯一”又似乎存在着差距,究竟因由何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重新拉房开门,走廊上静静悄悄,玉鸣痴痴立在门口,不晓得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下楼的时候,遇见段五,赶紧唤住他“怜叔睡下了吗?”
“还没有呢!”
“那,那怜叔在做什么?”
“像往常一样,自斟自饮呗!”段五咧嘴笑笑“姑娘要找庄主?”
玉鸣和踌躇,这么晚打搅怜牧合适吗?
“姑娘要找庄主,我就去通报,姑娘稍等!”段五折⾝欲往回返。
“也好”玉鸣叹气道“你问问怜叔有空没,若是睡了就以后再说吧,反正也不急的。”
“知道啦!”
怜牧没动,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玉鸣看见独对一窗黑夜的怜牧,忽然觉得,和他相比,自己那些烦躁都不值得一提。
“劳累一天了,怎么还不想睡么?”待玉鸣于茶几对面坐下后,怜牧轻轻问道,声音就似梦游般,或者说更像悬浮于窗外黑夜的某个虚空的灵魂。
玉鸣听见这种声音,不自觉地也跟着望向漆黑的深处“怜叔,我有好多事都弄不明白。”
“我也有好多事想不明白”怜牧淡淡地回答。
玉鸣没想到怜牧会如此说,愣了一番才问“譬如呢?”
“譬如…一个人如果偷了二百六十多万两⻩金,会将如此大巨的赃银蔵匿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