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鸣回头,刚想问小孩怎么回事,然后⾝后却只有搁在地上的货匣,小孩子人早就没了影,玉鸣情知果然上当,差点没气吐了血。连小孩子都这么不可靠,唉,自己当真是白活好几年。
那么是谁要把自己骗来这里的呢?究竟是何意图,玉鸣沿着厢房破败的门窗逐个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人迹之后,只得悻悻离开,不管老秀才是否履约,她总不能在此过夜吧,幸好此时天⾊尚早,玉鸣相信,以自己的记忆力,不愁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过往回路寻去也没有玉鸣想象的那般容易,大凡街道建筑都很类同,个别特⾊突出的标记太少,加上玉鸣毕竟人生地不熟,拿捏不准的时候居多,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只等她终于摸回闹市区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时。
玉鸣不甘心,讨了碗水喝,歇了口气,就又来到老秀才摆字画摊的地方,然而,上午没有见着的字画摊影,此时却赫然在目,不过,正在收拾字画摊准备撤摊的,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十**年纪的后生。
“对不起,请问…”玉鸣拦住那后生的忙碌。
“什么?”后生诧异道“公子要买字画么,您来晚了,今儿收摊了,您明儿请早吧。”
“不是”玉鸣打量着后生“我想请问原先在这里摆摊的老先生哪里去了?”
“老先生?”后生左右环顾“公子您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没有个老先生啊,这条街上摆字画摊的仅我一个,另无分摊。”
“噢?那么,你见过一个抱着货匣卖柿饼和地瓜⼲的,十岁左右的孩子吗?”玉鸣紧盯着后生的一举一动。
“十岁左右的小孩?有啊”后生顺手往右侧一指“不过是个卖花的小姑娘。没卖过什么地瓜⼲啊,喏,她正朝这边走过来哩,不信你问她!”
玉鸣顺着后生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个小女孩,也是脖子上挂着货匣。
待小女孩走近。玉鸣往货匣中细瞧。里面摊摆着为数不多地花枝和花环。还有一串串地花链。
“大哥哥。要花么。买两支吧。再不来顶花环。很漂亮地。可以挂在门窗上。又香又好看。最适合自用。或者是花链。买去送人最好。傍晚刚摘地清新茉莉。无论哪家地夫人姐小都喜欢地。您要。我只收您白天一半地价钱。大大优惠啦”女孩边游说买主。边把货匣往玉鸣跟前凑。
玉鸣有些不耐地退后。“小妹妹。为什么白天在这条街上我没见过你呢?”
“白天?大哥哥白天来买过我地花吗?不对啊。我也没有见过大哥哥呀。”
玉鸣闻言哑然失笑。哑口无语地是这套真真假假地把戏居然瞒骗过了自己。失笑地是。对方如此小题大做。岂非此地无银?
玉鸣把头天以及今曰种种仔细回想了一番。推开卖花地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只闻小女孩依旧在⾝后叫着。“公子。买点花吧。公子?”
卖字画的后生与卖花的小女孩眼见着玉鸣神思恍惚的转过街角,相互对看了一眼。便各自分开。后生收拾完书画摊,裹上一包字画。随手一夹,夹在腋下,环顾四周一番后,便脚步不停穿街走巷,大约过了四、五条街,最后来到一户寻常不过的民居前停住,推门而入。
屋內一人,正躬⾝挑拨灯芯,以使屋內的光线亮堂些,见到后生便道“回来了?还顺利么?”
“嗯!”后生闷哼一声,又问“小妹呢,小妹怎么还没回来么?”
“早回来了,我让她去街口买点猪头⾁,打两壶烧酒,你也去后院洗洗手,擦把汗,今晚咱们爷仨可得好好喝一盅”挑弄灯芯的人直起⾝,回头叮嘱着后生,却原来竟是玉鸣左右寻不见的老秀才。
后生将字画放好在书架上,拍拍⾝上的灰,有些不満地嘟囔道“爷爷,你还有心思喝酒?咱们这么做合适吗?那钱收得来历不明不⼲不净,我这心里一百个忐忑不安呢,还喝什么酒呀!”
“傻小子,你懂个啥,要不收下这钱,只怕咱爷仨才真的要忐忑不安地度过后半辈子了。”
“为啥?”后生诧异道“不就是几张画像吗,难道还为了几张画像要把咱们赶尽杀绝不成?再说了,您不做这单生意也就罢了,⼲嘛还叫小豆子把人哄得团团转?我瞧那公子细皮嫰⾁,好歹也是富贵人家里出来地,颠颠的来回走了那么远的路,您这一馊主意我看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唉,我有什么办法,你没听送钱来地人说吗,不能明着拒,明着拒了,那位公子可能还会找别人画像,咱得想办法让他死了这条心,断了这个念!”
“这种蒙人法就能让他死心了?嘁,我看悬!”后生一庇股坐在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碗水,大口大口喝了个⼲净,用手一抹嘴唇,对老秀才露出不屑的神态。
“这个嘛”老秀才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他没那么快找回来的,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换了别人,可能早累得放弃了,幸亏为防万一喊了你们兄妹俩去应场,这下估计他总该死心了吧?噢,对了,小开,恐怕这两天书画摊,你都得替爷爷去看顾一下,啊?”
“爷爷你真是…!”后生不満地叫喊道“我还得去茶房呢,今儿个都是说您病了,人家掌柜的才准我的假,又怎么好意思再三耽搁呢?而且还要被扣工钱地。”
“唉,小开,你当跑堂的也当了这么久了,还不嫌腻啊,先前咱们是没办法,总得混口饭吃,如今咱有了钱,等过了这坎儿,咱爷仨自己开家小铺,不仅能吃饱饭,意儿也有钱去读私塾识字啦,不比你天天跑堂,爷爷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卖字画強上百倍?”
爷孙俩正说着,却忽闻敲门声响起,两人顿时停住了对话,老秀才诧异道“是意儿回来了么?咋不进门哩?”
“是回来了!”门外传来的回答,却怎么也不像小姑娘的声音,同时那声音又接着道“意儿,你爷爷叫咱俩进屋哩,走吧!”
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玉鸣笑昑昑地迈入屋中,她⾝边则是一脸愁苦模样的卖花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