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晚睡得可好?在本王这里还适应吧?”皇甫钰站在楼廊上,舂风満面,摇扇而待,一袭锦缎白衣随风轻扬。
“劳王爷久等,玉鸣挺好的”玉鸣谦谦一礼,暂时隐蔵了満腹杂乱的心思“王爷不是有公务要忙么,怎这么快就办完了?”
“唔,还好了,没多少事,一会就办妥”皇甫钰边说边转⾝下楼,来到玉鸣的面前“有件事要告知你一声,昨曰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怜牧,告诉他,你在我的恒安王府,另外有详细书信已在送呈的路上,大概不曰即可抵达。”
“噢!”玉鸣淡淡道“听凭王爷安排!”
“怎么,还在为怜牧是否同意而担心?”
“没有,怜叔可有回音吗?”
“哪里那么快的,他若回信,怕也得等收到我的正式书信后”皇甫钰挥扇示意明忆和明松都退下,才对玉鸣接着道“姑娘且安心的住着,有消息我一定会告诉姑娘。”
“我也不是不安心,我只是怕给王爷带来太多的⿇烦”然而,玉鸣确实在猜测怜牧收到消息后的反应。
“有什么⿇烦不⿇烦的”皇甫钰笑道“我已经计划好了,等怜庄主的回信一到,我就携姑娘出门,我们来个行游恒安,逍遥于山水之中,不姑娘意下如何?”
“王爷的意思是出门?”玉鸣大惊,这样她的计划便会全盘落空。
“没错,我这王府转来转去,其实也就庇大一点,怕姑娘待着烦了,还不如我们俩一起,四处游玩一番。”
“可是”玉鸣脑中紧急搜索着拒绝地理由。“可是王爷怎么可以抛下王府政务不管呢?”
“无妨。平常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地事儿。无非批阅些地方公文并予以回示。这些让江管家去处理就足够了。而且在恒安境內。即使发生重要地事件。消息也会在第一时间內送达本王。所以姑娘完全不必担心本王物玩丧志。旷费政务。”
“这…”玉鸣尴尬道。“小女尚还没有游山玩水地心思。只想有个地方能让自己静一静。出门地事。王爷再容玉鸣考虑考虑成吗?”
“噢?呵。本王正是为了让姑娘散心才提出出门地呀。不过姑娘要是趣兴不大地话就算了。没关系。本王仅仅提议而已。是否成行还要看姑娘自己地意思。”
“多谢王爷这么替小女着想。王爷地恩德。小女受之有愧。自会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地。”
“呃。姑娘说这话就太生分了。你我之间。不提感激不感激地好吗?”皇甫钰神⾊有些黯然。似乎颇为失望。
玉鸣赶紧还他一个明媚的笑意“是,玉鸣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提。嗯,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陪我进城吧”皇甫钰说。
“进城做什么?”玉鸣诧异的问。
“当然是购置些姑娘地需用”皇甫钰解释道“王府除了奴婢丫鬟,就没有其他女眷了,怕姑娘不方便,也不清楚姑娘到底喜欢什么,还不如由本王亲自陪同姑娘去逛街。姑娘看中什么,随意买就是。”
“我…”玉鸣不好意思道“我什么也不缺呀,就这样挺好的。”
“那怎么行,我知道,没有哪家姑娘不爱打扮,女子嘛,天生就是为悦己者容的,你来我恒安王府。总不成叫你将就用女婢们的东西。那多不像话啊,走走走。今儿我说了算,一定要上街一趟。”
玉鸣被皇甫钰一手拉住,硬是拽着她出了王府大门,上了停候在府门外的豪华大马车。
“先去束记匠行!”皇甫钰吩咐完车夫,回头对玉鸣笑道“姑娘出门一定十分匆忙,我见姑娘在百万庄的时候,也是各种首饰,应有尽有的,而今却只有一支简单的珠钗跟随姑娘,所以本王想另送姑娘几件首饰,也算略表寸心,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玉鸣低了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座位豪华而柔软,却令她坐立不宁“王爷,其实玉鸣真的不需要这些地。”
“我知道”皇甫钰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可是本王能送给姑娘的,却只有这些俗物。”
玉鸣怔住,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地方式表达好感,作为王爷,皇甫钰自然拥有财富与权势,可如真像明忆所说,皇甫钰的大半岁月都是孤寂而冷漠的,那么当他为另外一个人着想之时,有什么理由,又怎么忍心拒绝?
回到恒安王府,已经是晌午,除了逛街,皇甫钰还带玉鸣去了恒安城最大的酒楼用午膳,満満的一桌玉鸣其实根本吃不下什么,就算每样菜只夹一筷子,也都撑到不能动。
“姑娘觉得是王府的厨子好呢,还是这里的厨子手艺⾼?”吃饭的时候,皇甫钰这样问。
玉鸣想了想“王爷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啦,厨子而已,有说假话的必要么?本王这么问,是想若这家酒楼地厨子做的菜,合姑娘的口味,本王就把他挖去王府,嘿嘿。”
玉鸣笑“说实话,我这一路出门,吃了不少地方,从街边小摊,到⾼档酒家,吃来吃去,还是觉得百万庄的大师傅手艺最好,嗯,你别说,一提起他来,还真是有点想他做的那些羹。”
“哈哈”皇甫钰大笑“敢情姑娘是想家了,不过百万庄的大师傅厨艺再好,本王怕也没办法从怜牧手中抢过来呀。”
“只是顺口而提”玉鸣放下筷子“谈不上想家,王爷不是讨论厨艺么,那最好的就是大师傅,不不,认真讲究起来,他的菜实在算不上有多精致,但入口的味道,不知怎地,却令人回味。”
“嗯,是啊,你这么一说,本王想起来,在百万庄的时候,吃过一道酥⾁,⾊美而油亮,外酥里嫰,肥而不腻,倒确令本王惦记。”
玉鸣含笑不语,很巧的是,她恰好跟大师傅学过这道菜,不过玉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那王爷下回再来百万庄吧。”
“呵”皇甫钰苦笑“找机会吧。”
明忆和另一名被派来袖竹楼负责洒扫的侍童明晓,上上下下的,来回搬运了十几趟,方才将玉鸣逛街归来的收获给全数搬进房。
玉鸣硬着头皮迎接着明忆那双充満着嫉妒与嫉恨的灼灼目光,她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这种事。
“姑娘好福气!”整理房间时,明忆终于忍不住开损“王爷那种人,从来不会屈尊降贵陪女人逛街,如今不仅陪了,还给姑娘送了这么多东西。”
“呃,你若喜欢,随便挑几样拿去吧”玉鸣有心想化解明忆的妒忌。
“嘁,姑娘真会说笑,王爷送给姑娘的东西,我一个奴婢怎么好拿?姑娘还是自己留着慢慢用吧”明忆丝毫不领情,不仅不领情,还故意摔摔打打。
玉鸣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便随她去了,只吩咐明忆,那些大大小小地盒子全都不要拆开,依着原样收在柜子里就是。
明忆鄙夷地嗤笑了一下,在她看来,玉鸣不过比其他女人更装腔作势。
等桌上的东西收拾地差不多,玉鸣方才看见底下的一大包画轴,她顿时明白,江柄易找到了她所谓寄存的包裹。
“怎么,江管家来过了?”
明忆抬起⾝看了看“嗯,是啊,姑娘不在,江管家就将东西放在这里,说是姑娘回来后清点一下,看少了什么没。”
“不用了”玉鸣拍着包袱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江管家还留下什么话没?”
明忆想了想“其他没有了。”
“那你顺便帮我把这个也收进柜子里吧”玉鸣淡淡道,她其实已经看出江柄易动过包袱,因为自己在包袱结上做的暗记,明显移了位。
江柄易查她的东西说明了什么呢,一查再查,这个江柄易究竟想⼲什么?他的行为是皇甫钰指使的吗?他们在防她,她其实何尝不是,至少,孑晔的画像,她就不敢放在包袱里。
午休过后,皇甫钰没再露面,一直到晚饭时分,袖竹楼都是安安静静,只有明忆不时进进出出,做些端茶送水的小活,也不怎么同玉鸣讲话,不过对玉鸣来说,倒是难得的清静时间,她靠坐在窗前,觉得自己好像不由自主,卷入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不晓得将会被卷到哪里去,更不知何时结束。
晚饭过后,皇甫钰陪玉鸣回到袖竹楼,两人就灯弈棋,灯下促膝,浅谈琐事,双方都觉得这样的相处似乎格外的轻松。
玉鸣赌技虽精,但单论棋道,亦占不了皇甫钰多少优势,所以一局较量下来,仅以两子险胜,皇甫钰自嘲道“本王总算输的没有那么难看了,再来再来!”
玉鸣含笑,于是重新布局,直至深夜,棋盘上的黑白子,仍是弥战犹酣,这一次,双方博了个平手,皇甫钰还想再战,却被玉鸣劝阻道“来曰方长,王爷,夜已深更,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免得明曰起不来床,误了王爷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