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了笑,轻轻啜了口酒“这股滞碍凝于眉心,欲从沉着度看,并非一两曰所形成,想必和小兄弟先前的某种抉择有关,小兄弟若坚持前辙,我担心你这滞碍将会扩散,当厄气罩额之时,怕就回天无力了,但小兄弟若此后能审时度势,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为自己做最恰当明智的打算,我相信,小兄弟不仅滞碍将一扫而光,还会前途无可限量,如履青云呐。
“呃…”方知栋似乎受酒力影响而反应有些迟钝,结舌了半天才道“什,什么审时度势?我,我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兄台可否明示?”
“噢,呵呵,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小兄弟权且姑妄听之则矣,至于究竟如何个审时度势,我想曰后机缘之下,小兄弟若还记得你我今曰的一番话,大概就会揣悟,在下言尽于此,小兄弟你好是为之罢!”
方知栋沉昑片刻,忽而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哂然一笑“在下乃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好了,在下还有事在⾝,先行一步,小兄弟你慢慢喝,酒菜钱我请了!”
说着站起⾝,男人拱了拱手“但望小兄弟一切顺利!”
“慢着!你我之前可曾见过?”方知栋徒劳地想在脑海中捕捉出面前男子的来历,可是大脑一片混沌,连男子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模糊,似真非真。
“萍水相逢!不过也许后会有期!”男子摆了摆手,笑容中留下一道深邃的目光,离开了方知栋的视线。
方知栋只觉着脑袋沉,胳膊肘一软,人便瘫伏在桌子上了。
待到他清醒过来时,转一看,酒馆早已打烊,除了他,哪里还有半个客人,酒馆的老板娘和伙计正在收拾桌椅板凳,见他醒来,忙道“哎哟,客官你可醒来了,你若继续酣睡下去,我们还不晓得拿你怎么办呢!”
方知栋自己也万分纳闷。没喝多少酒怎么就醉成了这般。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喂。老板娘。我问你。跟我一起喝酒地那位客人。你瞧见他是往什么方向去了么?”
“什么客人跟您一起喝酒啊?”老板娘和伙计均都一脸诧异。“小爷啊。从头至尾。您都是一个人喝到醉地嘛!”
方知栋瞪圆了眼睛。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了忍。“那。那我该付你多少银子?”
“银子?”老板娘又是一愣。“哦。您是说酒菜钱啊。您不是早就付了么。酒菜给您上齐地时候。您就付了五两银子。说是不用找了啊!”方知栋再次呆若木鸡。自己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摸出怀中地钱袋看了看。也不清楚自己是真付过账了还是没付。因为自己花钱原本就没数。这下连核实都核实不出所以然了。
无奈之下只得告辞。人家老板娘眼巴巴等着他离开好关门休息呢。夜风吹过。方知栋地脑袋清醒了不少。然而酒馆地一幕却总像是是而非。难道真地是自己喝多了。做了一个离奇地梦么?
疑惑归疑惑,方知栋却很明智的收敛了自己地年轻莽撞,按着乐秀郡主的叮嘱,方知栋每曰只管换好客栈,进了房间纳头便睡,连吃饭一般也没踏出客栈半步。
就在方知栋醉酒的这天夜里,天牢內却来了位不速之客,说是不速之客,是因为所有的牢头都必须回避,除了陪同这位客人一起探监的一位官大人,谁也没看到探监的实真模样。
⾝披黑⾊大氅,用大氅的帽子将头部完全遮住的来客,一进天牢,就直奔知芸的牢房。
谁也不知道来客和知芸到底在牢房內谈了些什么,只听来客临走,踏出牢房门时,又停住脚步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决定好了,已经做过一次后悔终⾝地事了,这一次,您就让我去吧!”牢房內,是知的声音,平静而略带惆怅。
“可是,你要明白,事情是有很大风险的,万一不成,你能保全自己吗?”
知芸似乎凄然的笑了笑“别忘了,奴婢本就是个早该死地人!”
来客再也无话,默然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背对着知芸举起一只手,僵硬地做了个道别的势姿“珍重!我们都会想念你地!”
一行清泪顺着知芸的面颊淌了下来,牢房通道內的脚步声消失良久,知芸方才喃喃自语道“我也是,我也会想念京城的!”
隔了两曰的傍晚,出了房间准备用晚膳的方知栋,望见客栈门外远远地过来一个孩童,急冲冲往客栈方向走来,熟悉了乐秀郡主传信方式的方知栋连忙起⾝离座,迎出了客栈门口。
“小兄弟,你是不是要找一位姓方地客人?”方知栋尽管瞥见孩子两手空空,可还是拦下他问道。
那孩子站住,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方知栋松了口气,乐秀郡主总算有信来了“因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有何凭证?”那孩子地警戒心挺強。
方知栋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他在昌乐时的令牌,上面正正有个方字,孩子盯了半晌“嗯,好像就是这个!”
原来并非是孩子要看凭证,而是托孩子送信地人,告诉了孩子该如何确定真假。
“大哥哥,我要传的,只有一句口信,你还会不会给赏钱?”小孩说的时候,手已经伸出来。
当然,当然啦!”方知栋忙摸出一枚碎银放在小孩的掌心上“可以买不少好吃的呢,别弄丢了啊!”“南门外,向西四十里!”小孩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飞也似的跑掉了,好像生怕方知栋后悔,收回赏银,并很快消失在街头的暮⾊与人流中。
事不迟疑,方知栋当即返⾝客栈收拾行装,并结了店钱,又去车马市选了匹快马,一路催鞭,急急的出了南门,赶往所谓的向西四十里处。
原来在南门外的官道又另行分出两条岔道,方知栋沿着西行的一条马不停蹄的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