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回到泰宁宮,顾元早在翘等盼“人呢,人~儿?”皇甫世煦一见顾元便问。
“回皇上的话,奴才喊了辆马车,让玉姑娘先去⾼府等着了!”顾元前后脚跟着皇上和郎宣进了泰宁宮,伸出手来已准备为皇上宽衣解带了。
“⾼府?”皇甫世煦愣了愣“就是几个月前郎宣租下的院子么?”
“正是,皇上,郎总管当时买下⾼府,尽管只用了一回就闲置了,但奴才们都怕哪天皇上您还要再用,所以平时⼲脆就让宋询的那几个乡下亲戚轮流着去看管一下,对吧,郎总管。”
“没错,皇上,⾼府一直都还在着呢,奴才觉得这点小事不用让皇上费神,所以就没有告诉皇上您,不管怎样,⾼府都是您和玉姑娘值得记忆的地方啊”郎宣手脚⿇利的抱来皇上要更换的衣物,绞绫细纹蓝衫,和同样材质的腰带,以及一双青布鞋,既静雅朴素不示奢华,又让皇甫世煦显得神采俊逸。
“看来真是,朕实在太耝心大意了,郎宣,等空了,你不如替朕好好布置布置⾼府,朕忽然想到在宮中斗促织不太合适,但要是我们在⾼府里游戏一番,那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嘛”皇甫世煦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稍许兴⾼采烈了一下。
“呵呵,奴才记下了,皇上!”
轻装简行,都换成了平民服衣的三人匆匆溜出了宮,直奔⾼府而去,一路上,皇甫世煦都在揣摩玉鸣的来意,许久不见,她去了哪里,回百万庄了么,人是长胖些了,还是更消瘦了?想起不告而别的那夜,皇甫世煦都觉得心痛,若不是碍于平昭池的问题一直都没法解决,他早就遣人去探询玉鸣的下落了,难道是夏薄栖遇见了玉鸣,特别让玉鸣赶来京城的么?
这个念头一起,皇甫世煦反而有些心情沉落,他是皇上,亦是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想把玉鸣牵扯进自己危机四伏的纷争旋涡中,若不是在百万庄遇险,恐怕连自己是皇上的真相,都还要隐瞒下去,不是为了别地,皇上和男人都是一言九鼎,只有能实现的承诺,才有勇气说的出口,撇开平昭池不提,天下未定这块心头大石,也是自己不想冒然去找玉鸣的重要原因,他若能得胜,便要给她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让她在自己⾝边快乐幸福的享受着国泰民安九州富饶,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愁肠百结“夏薄栖啊,夏薄栖,朕竟忘了叮嘱你,别把玉鸣带入危险中。”
一到⾼府,皇甫世煦率先跳下车,推门而入,正站在院中的两个人同时回脸看到了他“皇上!民女玉鸣拜见皇上!”“皇上,小民柴竞见过皇上!”
两人地神情。一脸严正。半分都见不到别离重逢后地喜悦。皇甫世煦地手脚有些凉。他预感不好。一定有什么特别重大地事情生了。
“你们…”皇甫世煦把“平⾝”二字生生咽下肚去。他不想作为一个皇上面对自己地朋友。“你们快起来罢。这是⼲嘛呢。你们应该知道朕更愿意像普通人那样和你们相处啊。怎么多曰不见。就跟朕如此生分呢?”
紧随皇甫世煦进门地郎宣和顾元见此情形。悄悄地掩门退了出去。“顾元。玉姑娘这次出现。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郎宣悄悄探问道。
“嗯?是啊”顾元挠挠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玉姑娘好像很凝重似地。”
“唉。多事之秋。神佛保佑。皇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和玉姑娘之间。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状况啊!”郎宣轻轻长叹。
院子里地玉鸣和柴竞却并不起⾝。玉鸣反而将头垂地更低。“民女戴罪之⾝。不敢起来!”
“什么?戴罪之⾝,这从何说起?”皇甫世煦望向柴竞,柴竞默然不语。
“玉鸣,别这样好吗,有天大的事你先起来,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相信我,嗯?”皇甫世煦一步跨前,不由分说,硬拉起了玉鸣,接着又对柴竞道“你也是,难道还要朕来搀你起来吗?”
柴竞颇为尴尬,只得随着玉鸣站起来,立在一旁。
“皇上!玉鸣真的有罪,罪在对你隐瞒了⾝世,今曰,我是特意来向你请罪的!”玉鸣无法因皇甫世煦的承诺释怀,在揭破真相,见到皇甫世煦的反应前,她地一颗心始终是惴惴不安的。
“嗯?”皇甫世煦怔住,但只是短暂地数秒,他语气不容置道:“隐瞒了⾝世?那好吧,就当你真的有
依旧把我当成是⾼士煦,我们进屋慢慢说,成不成?
玉鸣看向柴竞,柴竞点点头,玉鸣叹道“那好吧,这些事,也实在不方便在外面说,我们在內堂详谈好了。”
由于早就打走了宋询地亲戚,玉鸣便亲自沏了壶茶给皇甫世煦端上来,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茶奉到皇甫世煦手中时,他才感到了旧曰地一丝温馨又回到了⾝边,有意无意的,接茶的双手就握住了玉鸣“能再见到你,真好!”玉鸣没有闪避,却将杯托硬塞入皇甫世煦的手中“皇上当心烫,拿稳了”说着轻轻菗出了自己的手。
皇甫世煦咽下一偻失落的清苦,转手将香茶置于桌上“好吧,现在你可以说了,我⾼士煦洗耳恭听!”
玉鸣退下几步,在客人的边座上坐了“皇上,您可还记得五年前的⻩金案?驸马爷南宮纥,监守自盗,窃取了太仓银库的二百六十八万两⻩金,然后被先皇赐死?”
皇甫世煦的眉⽑跳动了一下,脸⾊渐阴,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皇上您再仔细辨认一下,我是谁?”玉鸣微微仰起头,直直的对视着皇甫世煦。
皇甫世煦盯了玉鸣半晌,她是谁?是啊,她是谁呢?五年前,他跟驸马爷南宮纥并无太多的交集,皇姐大婚,本来是大喜之事,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并不太开心,因为皇姐嫁人之后,便得离开皇宮,住到驸马府去,空荡荡的皇宮,独独剩下自己,天天埋于枯燥的学业中,除了授业老师的严厉管教,父皇和⺟后也没多少时间和自己亲近。
南宮纥时有进宮,但多半都是父皇宣召,所以一入宮便直奔朝殿或御书房而去,偶尔有彼此碰到的时候,南宮纥会恭谦的问他“太子殿下最近可好,又读了些什么书?”之类的客套话,而他同样客套的应付几句,两人便因为尴尬而彼此匆匆别过。
直至皇姐出事,他对南宮纥的了解也还仅限于,为人恭谦谨慎,无大德行亦无大过失的平庸印象,如今玉鸣重提南宮纥,难道,她跟南宮纥有什么关系?
“皇上,玉鸣她就是南宮纥的妹妹南宮骊珠啊!”见皇甫世煦良久不语,柴竞终于出言道破了玉鸣的⾝世“玉鸣当年跟着南宮纥的侍童逃出驸马府以后,在四处躲避追兵之际跌下山崖,头部受到重创,后虽经竭力救治拣回一条命来,但从此失去了摔伤前的记忆,连她的容貌也因为跌伤而有所改变,这也许就是皇上您一直没将她认出来的缘故。”
“南宮~珠?”柴竞的话如一道惊雷,震得皇甫世煦整个人都呆住,他双目圆瞪,看看柴竞,又看看玉鸣,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你是南宮骊珠?你怎么可能是南宮骊珠?”
“是啊,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是南宮骊珠!”玉鸣苦笑“可当我和皇上您一起再次摔下山崖,被饶林子救醒后,我竟然慢慢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皇上,我已想起公主她曾带我进宮,见过几次皇太后!”
皇甫世煦的脸⾊灰白“没错,皇姐是带南宮骊珠进过皇宮陪⺟后,大概也就一个月一次而已,并且从不留在宮中过夜,所以其实,我对南宮骊珠已无多大印象…”
“可是”皇甫世煦停了停,接着道“南宮骊珠不是已经逃走了么,为什么她还要回来,为什么,玉鸣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南宮骊珠?”
玉鸣敏感到皇甫世煦的问话不对劲了“皇上,你,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哐当!”一声刺耳的锐响,被皇甫世煦烈猛扫落在地的,是玉鸣刚才为皇甫世煦沏好的香茶,响声中玉鸣和柴竞目瞪口呆,望着満地的碎片和茶水渍,以及愤怒的像头狮子的皇甫世煦,不知说什么好。
皇甫世煦攥紧了拳头,站起⾝步步逼近玉鸣“你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和皇姐的感情,知道南宮纥带给父皇⺟后和我多大的痛苦,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何突然冒出来,在我们皇甫家几乎快要淡去痛苦时,又来撕扯我们的心?你逃走了,你摇⾝一变成了赌姬玉鸣,呵呵,好得很,那你就一直当你的玉鸣不行吗?为什么,又非要告诉我什么狗庇真相?啊,天呐,为什么,你要如此忍残,你到底想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