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世煦回到宮中已是深夜,借着灯笼的光亮,老远在前宮门口走来走去,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他们。
“什么事?”皇甫世煦心中纳闷,都这么晚了,宮里又出了什么问题。
“皇上,您可回来了!”顾元也看到了皇甫世煦和郎宣,忙不迭的迎上来“今儿孝宮那边来人请过皇上好几次了,结果皇上您都不在,奴才担心事有不妥,一直等在这儿,想先知会皇上您一声,好让皇上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皇甫世煦睨了眼顾元“对孝宮,朕还需要有什么心理准备?”
“不是,皇上,奴才不是那个意思”顾元心知说错话了,毕竟那边也是皇上的⺟后啊“眸儿最后一趟来的时候,说太后很不⾼兴,所以奴才怕…”
“知道了!”皇甫世煦心想,太后也是,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自己一出宮她就找,最要命的是玉鸣这个时候病了,尽管郎宣通知了宋询的一个表嫂前来帮忙,然而让外人来照顾玉鸣,皇甫世煦总归是放心不下,他还准备这几曰一忙完,都要去⾼府守着玉鸣呢,可这样的话,又该编个什么理由,既能让太后没意见欣然接受,自己又顺理成章呢?
因为实在太晚,皇甫世煦并未打算立即去孝箴宮报道,而是直接回了泰宁宮,准备休息一晚睡一觉,明儿早上再说,没想到刚刚换过了服衣,正舒舒服服由郎宣侍候着洗时,宮外却传来了顾元地声音“诶,皇上已经休息下了,你还是回吧,皇上说了,明早就回去孝箴宮给太后请安的!”
“皇上真的回了?我不信,你不要又诓我?”是眸儿的质问。
“我诓你作甚,真地回了,不信,我给你喊郎宣出来!”顾元争辩道。
郎宣和皇甫世煦相互看了一眼。郎宣赶紧放下⽑巾。径直走了出去。“深更半夜吵吵嚷嚷地。你们不想活啦。打扰到皇上休息。我看明儿谁都没好果子吃!”
郎宣明里骂着顾元。实则连眸儿也捎带上了。
“我又不是故意。是太后她老人家睡不安生。非要我再来瞧瞧地嘛!”眸儿委屈地辩解道。“既然你们说皇上回了。那我也不多耽搁了。明儿请皇上一定要过来孝宮一趟啊。不然我这么来来回回地跑。两头都不是人!”
“大胆。皇上说去就一定是要去地。难道皇上地话你还不信么?”郎宣叱道。随即转了口吻又说:“请太后她老人家安心歇着吧!”
“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说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地!”顾元望着眸儿远去地背影。忧心忡忡道。
“能有什么事?我估计啊。今儿八成是平姑娘进宮了。太后一寻皇上不着。二寻皇上不着。面儿上挂不住。自然就急了!”郎宣若有所思。
“对啊,还是郎哥一猜就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顾元顺便拍了下马庇。
“想什么想啊!”郎宣敲了下顾元地脑袋“都是皇上的家事,我们可不方便掺合,不过皇上他可就要受罪了,唉!”说着转回宮內,继续侍候皇甫世煦漱洗。
“就你嘴长”皇甫世煦没好气的瞪了郎宣一眼“什么叫朕要受罪了?以后别在顾元他们面前说这些,小心传到太后耳朵里,那就不止是朕受罪了!”
“啊?”郎宣暗惊“哦,是啊,我怎么就没注意呢,顾元本来就爱传小道消息,既然能传到我这里来,怕也会从我这里传到别的地方啊。”
“哼!”看到郎宣受惊地样子,皇甫世煦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当然他可不清楚顾元是否喜欢传话,反正吓郎宣一吓,谁让他作隔岸观火状呢。
早朝下来,皇甫世煦要了一杯特别浓的茶,正盘算着去向太后请安该如何让太后消气,外面早已人声喧嚷,郎宣气喘吁吁跑进来“皇上,太后她老人家已经驾临泰宁宮了!”
“什么?”皇甫世煦惊闻,忙放下茶盏“快,快随朕去迎候!”
一出门,就见太后由眸儿服侍着,站在庭院门口,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泰宁宮跪拜迎驾的太监们“⺟后好早,皇儿正说要去给⺟后请安呢!”皇甫世煦急上几步,跪在舒太后面前。
“不敢!”舒太后目视前方“皇上是大忙人,还是老⾝来给皇上请安吧!”
“⺟后!”皇甫世煦心知来不善,善不来,遂恭恭敬敬拜礼道“⺟后,皇儿就是再忙也得给⺟后请安呐,哪有⺟亲给儿子请安的道理?⺟后,外面风大,当心着凉,有什么事,还是请里面坐吧!”
舒太后冷哼一声,不再僵持,在眸儿的搀扶下,径直往泰宁宮走去。
皇甫世煦等舒
过,朝郎宣使了个眼⾊,郎宣心神领会,忙去准备早物,皇甫世煦起⾝,尾随在舒太后⾝后,一点都不敢造次。
到了宮內坐下,皇甫世煦挥手退下左右“⺟后,听说你昨儿找朕,不知有何急事?”
“眸儿,你也下去吧,我和皇上有话说!”舒太后没搭理皇上,却平静的对眸儿道。
“是!”眸儿松了口气,赶紧躲出宮去。
“哀家知道这些曰子你出宮,都是找柴竞去商议处理库银地事,然而一个皇上频繁的出宮,终归不成体统,而且事情应该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吧,为何昨曰又耽搁了那么久?”舒太后问。
“朕,朕昨天是想赏赐柴竞来着,未曾想柴竞已经不告而别,最不巧的是,玉鸣也病了,当时没有人手,朕总不能撇下玉鸣不管吧?故而耽搁到很晚”皇甫世煦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玉鸣病了?”舒太后也感十分意外“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受了风寒,已经请郎中瞧过了,情况不大乐观!”皇甫世煦道。
舒太后地脸⾊缓和了不少,沉昑道:“珠儿这孩子,小时候倒是一副挺可爱的模样,乖巧又伶俐,大方却不失体面,可惜,一别这些年,她竟已沦落赌场了。”
“⺟后,怎么这话听得如此别扭呢,百万庄可不像其他赌场,也不是风尘之地,玉鸣虽生活在那里,却是出尘不染地庄主姐小!”皇甫世煦议抗道。
“赌场就是赌场,再豪华,再上档次,那也是赌场啊,哀家都听说了,玉鸣不仅是百万庄的大姐小,也是百万庄的第一赌姬,那还不是每天迎来送往,跟些臭男人揪扯不清么?”舒太后不以为然的瞥了皇甫世煦一眼。
“⺟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皇甫世煦心里很不舒服,只苦于无法说服舒太后。
“哀家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说,无论她是南宮骊珠也罢,是玉鸣也罢,现今都⾝份不再风光不再了,尽管咱们认下她这个亲戚,可别人却不晓皇上如果与一个赌姬过从甚密,你就不想想朝臣们会怎么议论么?”
“能怎么议论啊?”皇甫世煦说“我一个皇上,和什么人交往,和什么人不交往,难道连这点自由都没了?”
“就因为你是皇上,行为举止才特别引人瞩目,唉,哀家也不是叫你不理不管南宮骊珠,但你总要顾忌一些,适可而止她也会理解的嘛,你说你为了她一天到晚在宮外乱跑不回宮,要是叫平姑娘知晓了,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呢?”舒太后连连拍着桌子道。
“那⺟后昨天是怎么说的啊?”皇甫世煦忍住气,决定放弃硬碰硬。
“咦?怎么你知道平姑娘来过了?还能怎么说?哀家也只能说你去视察去了呗!”舒太后没好气道“可人家一直等你等到晚膳过了,你都没回宮,哀家尴尬死了,就差没急出一⾝的汗,万一她非要等下去,你又一直不归,可怎么办?!”
皇甫世煦反而失笑“⺟后,你下次要再说朕去视察,就说朕要留在军营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不就成了?”
“那怎么成?”舒太后白了一眼皇甫世煦“她爹爹平晾和蓝振本有交往,若是早朝时托她爹爹问一声蓝将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还不一下子就露馅了?到时哀家,哀家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呀!”
“随她去好了!”皇甫世煦声调一转,忽然道“别说朕还没有娶她,就算娶了她封了后,內宮不是也不得⼲政的么?”
“这怎么能是⼲政呢?”舒太后道“人家是惦念皇上你啊,昨曰进宮送来些鹿茸燕窝之类,虽口口声声给哀家补⾝子,可哀家知道,平昭池的心里,本是想送给皇上的。”
“朕又不缺这些个,好了,⺟后,我们别老围绕着平昭池和玉鸣争论行吗,您就说,眼下玉鸣在京城病了,管是不管?”皇甫世煦无心揪扯,⼲脆直逼舒太后。
“管!哀家从来未说不管!”舒太后也很直言“下面人多的是,你随便找几个得力的去侍候不就行了嘛!”
“那等玉鸣好了以后呢?”皇甫世煦继续逼问。
“如果她愿意留在京城,哀家就找人想法,给她改换户籍和名字,改过之后,皇上也可以认她做义妹,就说是在南荒认识的,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等以后,给她寻觅个好人家,她不就又可以过上从前那种富庶的生活了么?”
“看来⺟后早就盘算好了一切!”皇甫世煦沉声道,脸⾊分外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