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默然,该怎么说呢,患难见真情是不假,共生情些,可银库案的告破,已让玉鸣凉了三分心,尽管皇上对她还是那么好,那么毫无避讳,但正像柴竞所担心的,这段情路的前途实在太过渺茫,何况中间还夹了一个即将成为国后的平昭池。
一直没有向皇甫世煦提起平昭池,一是没有机会,失窃库银所掀起的轩然大波总得有时间让人家慢慢平复,二则,玉鸣总觉得自己和皇上还没到那个份上,无端提出,好像自己小肚鸡肠醋兴大一样,皇上后宮佳丽三千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玉鸣没有什么可瞒太后的,不管曾经怎样,现在玉鸣都只将皇上当作哥哥一般”想了想,玉鸣淡淡开口道。
“哥哥?真的么?”舒太后完全没料到玉鸣会如此回答,大吃一惊,如果只是当哥哥,那她岂不省了心?
“可皇上那边的态度却不是这样的啊?”舒太后狐道“哀家知道,皇上満心里可是一直都有你的,甚至不惜将他的终⾝大事一推再推!”
“太后误会了,皇上究竟怎么想的,玉鸣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皇上宅心仁厚,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或许因为这样,才表现得对玉鸣过多关照了些,如果因此而引起非议,玉鸣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最好,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善良,金銮殿上地宝座,朝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呢,皇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稍微不小心,便会流长,举不胜烦,皇上在治国方面的能力,你也见到了,他若能励精图治,就绝不会是个昏君,正因为这样,哀家才更不希望他在小节上犯错,成为朝野的笑柄,你,能理解哀家吗?”
玉鸣点点头。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你也长大了,本来,如果你仅仅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那你和皇上之间,没准儿也能有个结果,可你偏偏是珠儿,又曾在赌庄生活,即便是哀家不计较,那些朝臣会不计较吗,天下臣民又会怎么看怎么想?珠儿,不是哀家狠心,哀家只是当一个⺟亲地苦心啊!”“别说了,太后,玉鸣什么都明白,你放心,等玉鸣稍好一些,就会离开京城,再也…再也不回来了!”玉鸣说到再也不回来时,心里狠狠的菗痛着,真的能,再也不见皇甫世煦吗?
“别。哀家并没有撵你地意思。你现在⾝子这么弱。如何能上路。再说了。就算你回了百万庄。以后也可以上京城来玩玩嘛。甚至哀家还可以把你接进宮里。住上个十天半月。只要你⾼兴。皇宮还是随时都欢迎你地。只是。哀家希望你能践行诺言。只当自己多了个皇帝哥哥。好吗?”
玉鸣苦笑。“我本来就当他是皇帝哥哥。太后信不过我吗?”
“唉。不是。不是了”舒太后尴尬地掩饰着。“哀家不是不信你。是太了解自己地煦儿了。他呀。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地主儿!”
“皇帝哥哥不是就快要大婚了么。我。我祝他和平姑娘齐眉举案。白偕老!”玉鸣咬咬牙。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违心地话。连嘴唇被自己咬破都不觉得疼痛。一丝腥血渗入口中。玉鸣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咽下。
“好!好孩子。谢谢你!”舒太后欣慰地点头。“哀家替煦儿。替先皇。替我们皇甫家。谢谢你!”
皇甫世煦心情实在恶劣。舀了几勺汤尝了尝。便什么也吃不下了。撇下郎宣。独自一个人回到泰宁宮。服衣也没换。鞋也没脫。便直接躺在床上。对着梁顶呆。
郎宣有愧于心,生怕自己在皇上面前一晃悠,会惹的皇上更加心烦,很自觉的退避三舍之后,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遂重回御书房。
御书房中乱成一团,被皇甫世煦在恼怒中扫下和震下桌案的纸笔、书卷、空白诏书以及折子満地皆是,郎宣长叹一番,还是只得动手收拾,人已经够倒霉的了,换了别人来清理,又不晓得会多出什么事端来。
清着,捡着,整理着,郎宣人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从后面看就像一只冬天里将脑袋扎进雪堆里,**却翘得老⾼露在外面的野雉,忽然,御书房传来轻微的推门声,郎宣吓了一跳,情急中竟忘了自己还在桌子底下,只听“咚”的一响,脑袋狠狠的撞了桌角,金星乱冒。
“哎哟!”郎宣忍不住叫了出来,原来,推门进来地是负责晚间清扫的一个小太监,被这
动静惊得不知所措,刚转⾝准备逃窜,却听出那“是郎大总管,战战兢兢绕到桌子后,却见郎宣捂着脑袋瘫坐在地。
“郎,郎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桌子底下?”小太监问。
“我是倒霉催的,行了吧?”郎宣没好气道“你来⼲嘛,不是说叫你们暂时不要清扫御书房吗?”
“我怕不清理皇上一早又要生气啊!”小太监无奈道“到底御书房是皇上天天都要用的嘛。”
“算了算了”郎宣挥手道“不用你了,我一个人就行!”
如此一挥,按住额头的手松开,小太监一瞧,惊叫起来“郎大人,你,你怎么都流血了?”
“啊?”郎宣低下头一看手掌,手掌上果然有血迹,再摸额头“哟,好痛!”还黏黏糊糊的。
“我算晦气到家了!”郎宣说“这怎么办,会不会不吉啊?”
“唉,别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了,郎大人,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包扎伤口吧!”小太监惊恐道。
“也是,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我起来?”郎宣很恼火,自己都这样了,小太监还傻乎乎的光看着。
谁知小太监伸手一扶“啦”又一响,郎宣还没完全起⾝,便重新跌坐在地,回头一瞧,⾝后的衣襟不知何时挂上了桌腿上一颗微微突出地钉子,拉出一条大口子,两个人全愣住了。
“我,我帮你摘下来?”小太监也没料到郎宣竟倒霉至此,満心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无限同情。
“不用了!”郎宣任起性子来“耍我是吧,老天爷?我还就不起来了,我就坐在这儿,看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别,别啊!”小太监抬脚试图绕过去“郎爷你坐这儿不打紧,让别人看见可就不好啦!”
“别人看见?除了你我,连皇上今儿都不来呢!”郎宣赌气的说,并且用脚狠狠的一踹桌腿,桌案生了轻微地移动。
“咦?那是什么?”郎宣在移动开的缝隙里似乎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来来来,赶紧帮我挪一下桌子!”郎宣大声吩咐道…
皇甫世煦正闷躺着,忽听“皇上,皇上!”地⾼叫由远及近,皇甫世煦没有动,他正不晓得该怎么处置郎宣呢,郎宣还偏偏又咋呼上了。
终于,声音已经冲入寝宮,皇甫世煦不得不恼怒的坐起⾝,谁知一坐起他就呆住了,这,这是郎宣吗?头破血流不说,连宮服也破出大口子来,最要命地是,郎宣居然还呵呵呵的傻笑着,在灯火地映照下颇显恐怖诡异,皇甫世煦伸指“你,你,你,中琊啦?”
“皇上,奴才没中琊,你看这是什么?”郎宣手舞足蹈,扬着手中的折子。
“军,军报?”皇甫世煦大喜过望,跳下床,一把抢过折子翻看起来“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皇上,喜事啊,这本军报就落在书案的底缝里去了,奴才一取出来就给您送来了,奴才敢打保票,军情绝对没怈露出去!”
“太好了,郎宣!”皇甫世煦快速的翻了一遍,果然就是那份丢失的军报,他一⾼兴,正准备用力的拍郎宣,手到半空却停住“不过,你怎么搞成了这付样子?难不成,朕的书桌吃了军报还能吃人?”
“哪,哪能呢?嘿嘿!”郎宣憨笑着“奴才是自己愚蠢,才撞了脑袋,挂了衣衫,可皇上,奴才要不是撞了脑袋挂了衣衫,怕还现不了这份军报呢!”
“嗯,不错啊!”皇甫世煦心情大转,也开起了玩笑“搞的如此狼狈却还能被你立功,长进不少嘛,郎宣!”
“哪里,哪里!”郎宣不好意思道“奴才纯粹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皇上不治奴才的错,奴才都谢天谢地了!”
“唉,朕总算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皇甫世煦叹道“你也赶紧去上点药,换⾝衣裳吧,白白腾折了一天,却是被这军报给捉弄了一把,得,也不知鸣儿的病情怎样了,你说这破事弄的!”
“可不嘛!”郎宣连连点头赞同,忽然猛的一拍腿大“哎呀,那现在不是就可以消噤了么?我得赶紧去说一声,免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过不安生。”
“清理完了伤口再去!”皇甫世煦笑道“你这个样子,大半夜的在宮里乱跑,明儿整个皇宮都会传闹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