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皱着眉,整张脸已经垮下来了。
现在她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什么东西都没带的白贤妃⾝后,看着她亮出早就准备好的腰牌,在侍卫把宮门打开之后跟着她走出皇宮。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沿着皇城的御河向前走,最后猫猫还是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唤了:“白妃。”
白贤妃停下脚步,笑看着猫猫:“你要是想送我一程,那么就陪我走一段路,要是想劝我什么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面对着虽然笑颜如花但却不容置否的白贤妃,猫猫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勉強笑笑:“走吧。”的小酒铺,店酒也许小,更是简陋,但却是每一个路人都喜欢的,因为当你走累的时候,最起码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休息。
猫猫和白贤妃就在这样的一个小酒铺里。
她们已经出了京城,在京城外面的每一条路上都有很多这样的小酒铺,这一家和所有同样的小酒铺一样,一支陈旧的布招挑在风里,上面原本的颜⾊在风吹雨打之下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能是看到上面大大的一个酒字。
坐在这里是白贤妃的主意。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她停下脚看着发⻩的布招:“你就在这里为我饯行吧。”
说实话,猫猫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在和白贤妃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白贤妃说地做的她一向都无法去拒绝。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没有点头或者说好,却径自坐进了酒铺的座位上。
现在不是吃东西地时候。整个小酒铺里除了她们也就是那个懒洋洋地小老板了。
看着白衣飘飘有如精灵地白贤妃在对面坐下。再看看四周用木头和棚草搭成地陋棚。猫猫忍不住叹口气:“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真地想不出你这样一个人坐到这种小酒铺是什么一种情况。”
“哦?”白贤妃地眉头挑地⾼⾼地了。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顽皮:“我这样一个人是什么一种人?”
“白妃你不知道吗?”猫猫地眼里也有笑意了。
白贤妃举起手掌。阻挡猫猫往下说:“请你不要再叫我白妃了。”
“为什么?”猫猫笑嘻嘻地看着她:“其实所有地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既然不爱凡。对所有地一切都不在乎了。又何必介意一个称呼。”
“不,我介意。”白妃的眼里出现一丝痛苦:“我介意这个称呼不是为了皇上,只是它会提醒我不愿意想起地从前和小时候的事情。”猫猫了然的点点头:“那我叫你什么?”
“我叫白衣。”
“白衣?”猫猫嘴里念了两遍“很美的名字。就像你的人。”
砰的一个响声,把她们的话打断,猫猫连忙抬眼看去,原来是那个小老板。
小老板不等她们吩咐,自行往她们的桌子上扔了两盘菜,懒洋洋地语气响起:“酱牛⾁、水煮花生,二位还要多少烧刀子?”
猫猫有些郁闷地看着他:“我们还没点菜啊。”
小老板的脸上倒出现诧异地神情了,好一会后才懒洋洋从那张实在不像柜台的柜台上面拿了一张菜单过来:“好吧。你点。”
“清蒸鱼。”
“没有。今天没有预备活鱼。”
“白切鸡。”
“客官,你看看我这个小店哪里有一只鸡?”
“那⿇辣兔丁、溜肝尖、红烧肘子、琵琶鸭之类地。有什么你就上什么吧。”猫猫很大气的把那脏兮兮的菜谱往小老板手上一递:“慢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好吃。”
“不会慢的。”小老板接过菜单,慢呑呑的说着:“因为你点的都没有。”
猫猫傻眼的看着小老板。“那你这里到底有什么菜?”
小老板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指向她们的桌面:“只有酱牛⾁和水煮花生。”
“那你刚刚只问我们要多少烧刀子,也就是说酒我们也不用点了,只要告诉你我们要多少就行。”猫猫眯着眼看着木桩上挂着的一块木牌,朝他努努嘴:“那上面写的什么竹叶青、女儿红什么的肯定是没有了,对不对。”
“没错。”
“那就先来十斤吧。”
不管怎么样,猫猫还是不能不说小老板做的酱牛⾁味道的确不错,而且,烧刀子也很纯。
很纯的意思就是没有掺水。
白衣和猫猫一样,把手里的酒一口饮尽,笑看着猫猫:“问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我。”
猫猫皱着眉,刚张开嘴巴又闭上,帮白衣面前的酒又満上,在白衣询问的眼神里终于说出:“我想我还是别问了,毕竟是你不愿意说的事情。”
“不,我要你问,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庒着我的心已经很久了,我不能也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现在终于解脫了,我一定要你问,”白衣有些倔強的摇头摇,把猫猫刚刚帮她満上的酒一口饮尽:“你问,我就说。”
猫猫点点头“说真的,太多的东西要问了,一下子我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你既然决定了不会帮你的父亲夺下江山,为何还要按照他的要求进宮呢?”
猫猫地话让白衣的声音尖利起来:“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把我姐姐逼死地那一刻就死了。”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充満了恨意:“或者可以说他在和那个魔鬼见面地时候就死了。”
白衣眼里的恨让猫猫心里一阵发寒,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了。
但是,白衣也不要她问了,她要的只是一个开头。让她把所有事情说出来的开头。
“猫猫,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对白衣轻柔地文话。猫猫有些不寒而栗,但还是自然而然的问:“什么事?”
“有什么是比得不到更让人痛苦的?”白衣的嘴角慢慢的勾成一道弯弧,浅笑却一字字的说出:“那就是让他得到了却马上失去,甚至比他没得到之前失去地更多。”
白衣的话让猫猫想起了早晨和凡一起回宮之后。看到的那个被小老头从龙椅上揪下来的白成天。
“你还记得吗?”白衣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当那个疯子被揪下来还在大喊他是皇上的那个模样多可笑。”
猫猫当然记得,当时,白妃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直到白成天被铁链锁上,而她就是跟着白妃就是在那个乱哄哄的时候离开地,但白成天地声音还是传出大殿。清清楚楚的到了她们地耳里。
白衣说得没错,他是一个疯子。
但猫猫还是不敢开口,因为她看到了泪。
她只能是帮百衣把酒満上,除了这件事,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了。
在白衣笑得最甜的时候,泪却从她地笑脸上滑落了。
白衣并没有拭去那些泪,而是依然笑道:“我就是在你们进宮前告诉他可以坐上他那想了一辈子的位置了,哈。那可是他拿自己亲生女儿换来的位置。”说道这里。白衣怔怔的看着门外的布招,悠悠的道:“他还真的以为他得到了天下。却不知道得到的同时就是什么都失去的同时。”
看着白衣痛苦的笑脸,猫猫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就手里的酒杯凑到嘴边,却发现杯子根本就是空的,就像她现在的脑子同样是空的一样。
猫猫既不能说白衣做错了,不论是谁,受了她那样的苦,做出这些事报情复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多伤无辜。
但又不能说她作对了,毕竟白成天是她的亲生父亲。
很多的事情就像一把两刃刀,在伤到别人的时候,同样也会伤到自己。
也许这样做,她伤得最厉害的就是她自己。
“白衣,”帮自己倒上酒一口饮尽之后,猫猫终于想到了一件事“那个人呢?”
“谁?”白衣脸上的笑容立即不见了:“你不会说那个魔鬼吧,她根本就不能称作是人。”
这回猫猫倒是点头同意了。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样对我们的吧。”白衣悠悠的道:“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以彼之道还之彼⾝。”
“哦?”猫猫好奇起来:“怎么还?”
“十几天之前我就叫人把她从那个黑牢里弄出来了,”白衣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把玩着“她那时不是每天都在我们的⾝上割了三刀吗。”
“嗯,”猫猫点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
“我就把她的手脚都挑断了,每天在她的⾝上割了六刀,有三刀是我的,还有三刀是我帮我姐姐割的。”白衣丝毫不管猫猫心里是怎么想的,用簪子挑了一点酱牛⾁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她在我们的⾝上撒盐,我却是把她整个人都放到盐水里。”
她突然吃吃的笑笑:“还好毒姑有一种药,能让她就是求死也不可能,到现在,她也许还在盐水里呻昑吧。”
看着猫猫因为她说出来的话,连已经端到嘴边都忘了喝的酒杯,白衣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你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她的问话让猫猫心里一跳,连忙抬手把嘴边的酒喝下去:“没有。”
“哦?”白衣不信任的看着猫猫:“你不觉得我是一个狠毒的人吗?”
猫猫摇头摇:“虽然我听了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我没有说话的权利,更没人能责怪你或者说你狠毒,毕竟,那是她欠你们的。”
“姑娘非但没做错,而且做得大大的对,”小老板的懒洋洋稀拉拉鼓掌声响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