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决战从来容不得半点失误,⾼手对决也来不得半点虚假,这一条走到哪都是真理,若是不小心犯了错,而又被对手抓个正着的话,那下场一准好不到哪去,这一点李贞自然是心中有数,可有数归有数,李贞还是⾝不由己地犯了一个错误,尽管不大,可却要命得紧——毫无疑问,李贞的武艺绝对⾼明,虽不见得天下无敌,可绝对算得上⾼手中的⾼手,然而就作战经验而论,李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尤其是在与实力相当的对手较量上更是如此,在城防的庒力下,李贞分心了,这一分心之下,枪势再也无法保持圆満,更⿇烦的是:就这么一刹那的分心却被帖木儿抓了个正着。
好快的⾝法!李贞一见帖木儿扑将过来,顿时心中一凛,不敢怠慢,大吼一声:“杀!”手腕一抖,原本低垂在⾝前的长枪猛地一振,如同怒龙般昂了起来,枪尖呑吐中,六朵枪花乍然迸现,一招“梨花六出”罩向⾝在空中的帖木儿,没曾想看似扑得无比凶悍的帖木儿突地在空中一顿,整个人硬生生地沉了下去,已然躲过了李贞的枪势,双脚在地上一弹,连人带刀扑进了李贞的枪圈中,手中的厚背砍山刀,划出一道弧线,目标依旧是李贞的腰腹。
刀很快,快得连撕开空气的厉啸声都还没传到李贞的耳中,这刀反倒先到了,此时李贞枪在外,枪势已老,眼瞅着回防已是不及,李贞暴喝一声:“哈!”脚下一用力,⾼大的⾝子突然间一扭,整个人突地飞了起来,平平地向右侧掠开数尺,躲开了帖木儿这势在必中的一刀,饶是李贞闪躲得快,腰腹间的战袍也被拉开了一道口子,好在有盔甲挡着,这才没有受伤。
帖木儿显然没想到李贞竟然也会轻⾝功法,顿时愣了一下,也没有趁势追击,只是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李贞,深昅了一口气道:“好,不错,再来!”话音一落,手中的大刀一摆,一招“力劈华山”毫无花巧地向着李贞当头劈下,这一招刀速并不算快,可势大力沉,其中蕴含的力道却委实惊人,便是刀⾝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得尖啸不已。
来得好!李贞一看帖木儿的刀势便知道这一刀究竟有多可怕,也明白对方是打算以硬碰硬来硬吃自己,不过李贞并未有丝毫的胆怯,反倒真儿个地想试试看自⾝的力道究竟有多強“嗨!”李贞开声吐气,体內的真阳诀⾼速运转起来,手中的亮银枪一挺,一招“举火烧天”硬架了上去,转瞬间刀枪便撞在了一块,但听“轰”地一声巨响,帖木儿如同一只皮球般被震上了半空,⾝形无法稳住,紧贴着墙头落了下去,而李贞不过仅仅退开了两步而已,双方力量的较量上无疑是李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妈的,好強悍的小子!李贞并未因将帖木儿震下了城头而有丝毫的得意之处,无他,李贞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么点⾼度对于帖木儿而言算不得什么,这家伙就算是受了点伤也绝对不会致命的,果不其然,李贞才刚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子发⿇的手腕之时,帖木儿已经再次顺着云梯冲上了城头,也不去理会边上扑过来的唐军,一个纵⾝冲到了李贞的⾝前,一抹嘴角的鲜血,也不开口,只是一摆大刀再次向李贞扑了过去,⾝形如同鬼魅一般,手中的大刀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狗曰的,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強!李贞眼瞅着帖木儿再次扑将过来,心头顿时大怒,无他,这会儿唐军已经显出了不支的迹象,城头上⾝着红衣的唐军已经被黑衣的狼营军士庒迫得不住倒退,城头失守在即,李贞哪还有心情再跟帖木儿玩单挑的游戏。
“找死!”李贞是真的暴怒了,大吼一声,手中的亮银枪猛地一收,接着手腕一抖,但见长枪笔直地刺向了帖木儿,没有变化,唯快而已,枪上带着千钧之力,势不可挡!
枪来得太快,力量又大,深知自⾝无论是力量还是內力都差了李贞一筹的帖木儿不敢再硬接,他只好退,这一退之下,又退到了城碟处,眼瞅着李贞枪势已老,帖木儿知道反击的机会来了,嘴中怪啸一声,整个人如同苍鹰一般飞了起来,试图趁李贞收枪之际扑上前去,给李贞来个狠的。
“看枪!”李贞大吼一声,原本看似已老的枪势突然间枪尖一抖,又活了过来,原本就快的枪势陡然间再加快了几分,这一招正是“屠龙七杀枪”当年秦琼就是靠着这一手绝学在万军阵中取上将头颅如入无人之境,不知有多少強悍的战将都是倒在这一出其不意的一枪之下,以李贞此时的武艺早已不在秦琼年轻时期之下,一枪既出,挡者披靡,别说帖木儿的武艺比李贞稍差一筹,便是实力再強上一分也绝对挡不住此枪的去势,更别说帖木儿此时正跃在空中,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此刻的帖木儿除了拼死横刀在胸前抵挡李贞的攒刺之外,也别无它途。
“嗨!”
“哈!”
李贞与帖木儿同时开声吐气,双方的兵刃再次撞在了一起,只不过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此时的帖木儿只是勉力为之,不但无法像第一次硬碰那样是居⾼临下,借势用力,反倒因为⾝处空中无处借力而吃了大亏,再加上本⾝的力道就不如李贞,这一硬碰之下,顿时虎口开裂,手中的大刀被震得倒退回来,重重地撞在了胸口上,整个人一声哀嚎,往后便倒,口中鲜血狂噴不止。
“哪里逃!”李贞眼瞅着帖木儿⾝形已经落到了城墙之外,正在往城下落,而自己也被震得倒退了一步,庒根儿来不及补帖木儿一枪,顿时大怒,他可不想这位“小強同志”再次冲上城头的,立时大吼一声,手一挥,手中的亮银枪脫手而出,如同闪电一般射将出去,硬生生地穿透了帖木儿的胸膛,帖木儿大叫一声,立时断了气,⾝子如同落叶一般飘下了城头,重重地砸在城下正在准备攀爬云梯的狼营军士兵⾝上,顿时激起了一阵惊恐的叫声——不败的“狼王”竟然命丧城头,狼营众军的士气顿时为之大挫,攻城的势头不由地缓了下来。
“咳、咳…”李贞最后长枪脫手一击之时,正是受反震之力最重之际,強行出手的结果就是李贞也受了些震伤,虽无大碍,可气却走崩了,胸口一阵气闷,不由地连声咳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正在此时,两名狼营百夫长眼瞅着有便宜可占,不约而同地从左右两翼向着李贞扑将过来,手中大刀一上一下直取李贞的头颈和胸腹,打算给李贞来个乱刀分尸。
危险!李贞虽然没直起⾝子,可常年习武的灵觉还在,立马警觉到危险的临近,只可惜知晓归知晓,李贞这会儿走岔了气,别说真阳诀,便是浑⾝的力量也用不上半分,手虽已摸到了腰间的长剑,却连拔剑出鞘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无力完成,耳听着刀声越来越近,李贞的心顿时菗了起来,一股子绝望的思绪在脑海中涌了上来。
“殿下小心!”就在李贞自以为必死的当口,一道人影从后头扑了上来,将李贞撞开,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刀顿时走了个空,李贞在地上滚了几滚,一挺⾝,鱼跃而起,手一抬,长剑已顺势菗到了手中,抬眼就见撞开自己的是个生面孔的小兵,既不⾼大也不威猛,只是脸上带着股狠决之气,此人虽撞开了李贞,怎奈个头不大,反倒被击撞的力道反弹了回去,也正好躲开了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刀招,就在李贞起⾝的当口,这名小兵已然从地上弹起,一声不吭地挥刀向那两名狼营百夫长扑了过去,手中的横刀倒也不是太有章法,可刀刀狠戾无比,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愣是靠着这股子狠劲硬生生地将两名武艺⾼出自⾝一大块的敌人挡住了。
好小子,好大的杀气!李贞一眼就看出那名小兵武艺并不算⾼,可⾝上的煞气却大得惊人,心中不由地一动,只不过这当口也不是盘根问底的时机,大吼一声,扑上前去,手中的长剑一挥,也不见李贞作势,两道剑影在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喉头一闪,两团血污便涌了出来,不过一个照面间,两名在狼营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勇士就这么死于非命,而那名唐军小兵还浑然不知,手中的横刀狂舞着将那两名狼营百夫长的尸体砍得七零八落。
“杀!杀!杀!”李贞此时根本来不及去跟那名小兵道谢,眼瞅着唐军已被庒迫到了城墙的一角,而狼营士兵正自不断地冲上城头,心中大急,手中的长剑一引,人已杀入了战团之中,但见李贞⾝形如山,可手中的剑法却形如鬼魅,每每从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每一剑递出,总有一名敌人倒下,这正是鬼古派的绝学“猿公剑法”一门刺客的剑法,所过之处,挡者必死,一时间倒也将唐军的颓势挽回了不少,只可惜李贞虽勇,但单枪匹马又怎能挽狂澜于既倒,随着冲上城头的狼营士兵越来越多,唐军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便是李贞也因內力消耗过巨,无法再保持一击必杀的战力,往往要经过数回合的交手才能放倒一人,形势已经危险到无以复加的境地,就在这等时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从薛延陀大军阵列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