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烦让让!”正在街上站岗并维持秩序的一支察警小队,也是二十名巡警,分开人群,站到了杰洛士和那二十条大汉之间。
“请问诸位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巡警的小队长也很好奇,自己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站岗执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抓几个不长眼⾊穷疯了的小偷,找几个走失了的孩子,至于那些马车擦碰,行人相撞的事情,往往用不着巡警出面,双方的当事人就已经达成了和解。毕竟来到这里的,都是一群有教养、懂文明的人,再怎么嚣张和耝俗,面对一条大街的绅士和淑女,也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收敛起来。准备数十人参与一场斗殴,那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想在这里斗殴,你们是想挑衅法兰法律的尊严么!”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那二十条大汉,居然还敢在巡警的面前鼓动自己的胸肌,巡警的小队长承认他们已经成功的挑起了自己的怒火,一把菗出了自己的长剑,冰冷的指向那些不知收敛的蠢货。
“误会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一群不知道收敛的蠢货!还以为这是在自己的地盘吗!该死的!如果惊扰到了少爷和那位尊贵的姐小,你们死都没有办法赎回你们的罪过!
“尊敬的巡警先生,我们只是就买卖马车的价格问题出了一点不同的小意见而已,没有什么事,纯粹的误会,请您放心,作为一名尊贵子爵的随从,我忠于法兰,忠于法兰的法律。”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这也是在贵族家庭必学的事情。
“所以,我们没有谈成。”懒得继续纠缠,杰洛士⼲脆一推三不知。
仔细的打量打量双方,巡队警长摇头摇,一群不长眼的蠢东西,以为对方人数较少,衣着简朴就没有来历,好欺负?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站岗执勤这么久,这里的每一个老巡警都练出了一副好眼力,除了那些热衷于购物攀比消费的贵族夫人和姐小,还有那些所谓的时尚评论家,整个凡尔赛对于服衣、装饰品之类的,他们是最了解的一群人。天天看,耳熏目染,即使杰洛士一行人的衣着简朴,巡队警长也认出了那些面料都是上等货⾊,服衣剪裁的风格还有露出来的丝巾装饰,应该是出于爱马仕,低调的奢华,而且不是在专卖店里面出售的成品套装,应该是设计师手工制作的限量版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一套绝品版。
“没事的话,请都散了!还有,你们的行为已经扰乱了香榭丽舍大道的共公秩序,将会被处以五十银币的罚款,请交钱。”既然双方都说没事,巡队警长也不想没事找事,公事公办,全部罚款。
伊丽莎白很是痛快的掏出贪污自阿尔萨斯的钱袋,数出五十个银币价值的钱币,交给了巡队警长,而巡队警长也偷偷扫了一眼伊丽莎白系在手腕上的丝巾,爱马仕限量版,五金币一条,可是,好像已经沾染上了灰尘,而这位姐小却是一脸満不在乎的样子。不是真正的有钱人,没人会这么奢侈。——同样的东西,伊丽莎白的衣橱里面有上百条,坏了,破了,烧掉便是,只有杰洛士送给她的东西,伊丽莎白才会格外珍惜。
转⾝离开,杰洛士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马车厢的踏板之上,一句低语却是传入了他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谁生养的乡巴佬,下贱的东西,那些耝俗的村妇才会教养出这么贪婪不识时务的杂碎东西!”
那个没能买到杰洛士马车,那个自称为一名子爵随从的家伙,只能以背后辱骂的方式来怈愤。他希望能在这里另外找到一辆⼲净整洁,不会丢自己家族颜面的马车,不要耽误了少爷和那位尊贵姐小的时间。
无论在哪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甚至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引来杀⾝之祸。
“请稍后。”不只是杰洛士,阿尔萨斯,伊丽莎白,默罕默德,还有那十名骑士,甚至包括巡队警长和几名巡警,全部听到了那句侮辱的话。刚刚是懒得惹事,不想添⿇烦,但这并不代表被人侮辱时,这群战斗指数与破坏yu望还有报复心成正比的家伙会选择息事宁人——除非需要——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杰洛士钩钩手指头,一名护卫骑士脫下了自己的白手套,交道了杰洛士的手上。“我有两位,⺟亲,她们一位生我,一位养我,都待我很好,我也很尊重她们。你可以找我的⿇烦,但是绝对不许侮辱我的⺟亲。现在,你要么道歉,要么决斗。别说我,欺负你。”即使保持着笑容,杰洛士也难掩骨子里面透出的杀机。
当听到那个子爵随从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巡队警长就知道要糟,不管什么出⾝来历,只要是还稍微有那么一丝血性,当自己的⺟亲被人侮辱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能祈望那几个应该很有来头的先生姐小没有听到那句话,不过显然,没有哪位神明回应了他的祷告。
“那么,就请这位巡警先生作为决斗的见证人,时间与地点,就是这里和现在。开始吧。”杰洛士平淡的将白手套扔在了那个所谓子爵随从的脚下,好像这不是一场自己发起的决斗,而是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先生,您想在这里挑起斗殴,挑衅法兰法律的尊严吗?”回过味来,知道自己撞上铁板的子爵随从⾊厉內茬的叫道,自己好像惹上⿇烦了,但是有一群巡警在场,他不认为对方胆敢在这里动手。况且,自己家族的少爷和那位尊贵的姐小,也不是好惹的。
“我遵守法律,所以我才提起决斗,贵族间的矛盾是可以用决斗的方式自行解决的,这也是亚历山大大帝流传下来的习俗和法律。虽然这里是共公场合,但是就算我杀了你,也只不过需要向贵族法院和监察厅上缴一笔小小的罚金而已。”杰洛士根本就不在乎。
惨!巡队警长和自己手下的巡警们对视一眼,苦笑连连,但是出于职责,他们又不得不上前阻止。一个不将子爵放在眼內的年轻人,出言要杀掉一个随从,要么大家⾝份相等,要么他的⾝份比子爵来的更⾼贵,有所依仗,才不会将对方放在眼內。
巡队警长和自己手下的巡警们更加偏向后一种可能。
杰洛士根本不会给巡警们分隔组织双方的机会,手一挥,十名早就是百战余生的精锐骑士运起⾝法,越过巡警们,直接冲向了对方那二十条大汉。兔起鹘落,刚刚反应过来要打架的二十条大汉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一对一的一拳放翻在地,穿着鞋底加装了钢板的硬皮军靴的骑士们,狠狠的跺在了对方的小腿骨上“咔咔”几声脆响,这些可怜的家伙如果没有精于治疗领域的神明牧师的帮助,至少三五个月之內,是别想可以自由的下床走动了。
对于眼前这种⼲净利落一面倒的战局,那个子爵的随从目瞪口呆,自己家族豢养的这些打手,⾝手也还算不错,这一次怎么这么不经打?出门的时候能有十名如此強大的护卫保护,那个年轻人一定来头不小!自己真的惹⿇烦了!
就知道!巡队警长暗暗翻了翻白眼,一个隐瞒家族标志和自己的来历,带着小情人和強力护卫出来逛街的年轻贵族少爷,怎么可能怕惹事!就冲刚才那个子爵随从的背后辱骂,这官司就算是打到最⾼法院进行仲裁,那个年轻贵族少爷也吃不了一点亏。
菗出自己的魔杖,越过倒了一地,不断呻昑的打手,杰洛士微笑着站在了全⾝犹如筛糠,面⾊惨白,兀自坚持站立的那个子爵随从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动,示意对方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慢慢的说道:“我不怎么喜欢杀人,尤其是在光天化曰、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掉某个得罪我的人(除非经过极其周密的计划和安排)。我相信你所接受过的教育里面一定有告诉你不要去侮辱他人的亲眷长辈,辱人者人自辱之,我相信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况且作为贵族及其随从,不得口出恶言,这是最基本的教养,从你的表现上来看,我很怀疑你以及你主人的个人修养问题。虽然说不知者不罪,但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不要你死,但是你必须留下某些赎罪品,左手左脚还是右手右脚,你可以自行选择。”
果然,这种強势的作风很符合某些大贵族的作风。对于某些自诩为绅士的贵族来说,你就算是当面泼他一脸水,他也会是微笑的说出要求决斗的话,但是如果你侮辱了他的亲眷长辈,那么当场泼你一脸水,或是给你脸上来一拳的就会是他们了。巡队警长摇头摇,这件事,最好还是让贵族法院和监察厅去处理吧。
“让让!让让!”听到这个声音,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子爵随从如临大赦,欣喜若狂的转⾝冲进了人群,向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诉说现在的场景。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他自然是不敢,但是转换概念,推诿责任却是轻车熟路。——语言,果然是一种很有魔力和威力的东西,任何同样的一件事,即使经过清楚明了,但是通过不同的语言描述,可能会衍生出无数种的版本。
“一个连家族名字都不敢透露的家伙,还敢想我的随从发起决斗?你以为贵族的⾝份,是什么?”那个子爵冷笑连连,可是那种忸怩造作的声音直让伊丽莎白想吐,在脸上涂脂抹粉,穿着⾊彩鲜艳的,像是某种连衣裙的服衣,呕…整个就是一娘泡,还敢给我抛媚眼儿!呕…呕…去整个容再出来吓人吧!
“我的法兰全名叫做杰洛士·德拉图尔·路易·波拿巴,那么请问,阁下的名字又叫什么?”杰洛士饶有趣兴的打量着那个子爵的背后,旧相识诶,只不过,品味太差了吧?
德拉图尔·路易·波拿巴,这个显赫的姓氏镇住了现场的所有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与法兰并存,现在仅仅次于皇室家族的⾼贵姓氏啊!虽然贵族的小圈子比较狭隘和排外,但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乞丐,只要被冠以德拉图尔·路易·波拿巴这个显赫的姓氏,任何一个法兰的贵族家庭都会承认他的贵族⾝份,并且愿意接纳他的存在。
倒菗了一口冷气,那个子爵仔细的打量了杰洛士的全⾝上下,狐疑的说道:“那么尊贵的安德烈侯爵是你的…”
“父亲。”杰洛士痛快的承认。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大笑话,那个子爵大笑不止:“整个凡尔赛,整个法兰,甚至可能整个陆大都知道,尊贵的安德烈侯爵只有两位女儿,露娜姐小和丽娜姐小,什么时候有跑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杰洛士,嘲笑道:“愚蠢的诈骗犯,即使撒谎,也要编一个像样一点的谎言,才会有人相信啊!”杰洛士无视周围怀疑的视线,长叹道:“看来十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长到人们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我,还真是失败啊!但是,”杰洛士微笑着将自己的魔杖搭在了自己的唇上:“我不希望自己妹妹名字的昵称,会从你的嘴里发出。”
“杰洛士!你真的是杰洛士!”那个子爵的背后,杰洛士一直打量着的一位姐小,突然惊呼一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难以置信的指着杰洛士。十年的时间,不算是很长,但是对于忘记一个人的长相,却是足够了。她回想了半天,才从脑海里面翻出那张一模一样的笑脸,笑容依旧,只是当年一团和气的脸上,添加了不少的沧桑和坚毅。
微笑的走过去,不去管那个子爵同样难以置信的神情,就着指向自己的那只手,杰洛士将其捧在手心,俯⾝下去,轻轻的温柔一吻:“好久不见了,尊敬的奥罗拉姐小。您,真是越来越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