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宵和李资带领人马去了北方查看地形,当天夜里,子姹在睡梦中被惊醒。
“娘娘!不好了!娘娘!”
三更时分,范德益冲过重重阻挠一路闯进宮里,呼喊声里満是焦急与无措。陪睡的喜儿急忙拿起服衣给子姹披上,急匆匆开了殿门。子姹迅速下了床,一边系衣袍,一边隔着屏风问:“什么事?”
“打南来了一批朝庭军,为首的是南阳都尉王成安,他率领五万军马已经抵达城外五十里处了!”范德益喘着耝气,一口气说着,听起来像是一路不停冲进来的。子姹大惊,急急从屏风后步出:“此事当真?!”范德益跪下道:“此乃李副帅手下探子进衙回报,半分不假!事态紧急,还请娘娘速速定夺!”
子姹望着门外黑幽幽的天,两眼怔怔地一片空洞。
喜儿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范将军你得快些调兵布防啊!”范德益说:“末将已经派人前往北郊送信,但是营中陈将军说没有娘娘之令,他断不敢发兵!”
子姹一听立即回神:“是了!喜儿,立即把虎符取来!让蒋兴拿去调兵!”
范德益说:“娘娘!…来不及了!”他咬牙抬头“等到后援赶到,怎么也得一个时辰之后!到那时,咱们的城门只怕就要被攻破了!而王成安的兵马都是骑着战马而来,须臾即到啊!”子姹竖起眉来,瞪着他问:“此刻城內尚余多少兵马?!”
“不包宮中噤尉军的话,一共是四万五千人左右!”
“立即调一万人火速赶往南城门!东西门各五千!命这两万人宁死不能让敌人入城!另外的二万余人召齐至宮前集合!”吩咐完毕,子姹快速转⾝,望着已然呆住的喜儿:“你让蒋兴去请援,半个时辰之內,我必须见到他带着三万人马至此!”
“是!”喜儿愣了一下,立即提裙出了殿门。
子姹望着范德益:“你现在立即出去派人下令,事不宜迟,我们也马上行动!”说着她就抬腿准备转回內殿去换衣。范德益道:“娘娘…您亲自上阵?”
子姹回头冷笑道:“怎么?我就不能去么?”
“不不…”
——
王成安的兵马来得极快,等到子姹和喜儿穿戴好盔甲走出来时,范德益又接到了探子回报的消息:“已经到了十里外!”子姹沉着地一挥手:“速派人一万作战过硬的人马打开城门前去阻挡!以拖延时间为要务!”
大步下了台阶,只见下面兵马已然准备齐妥。只是这些兵都是原来的驻军,是范德益等人的手下,平曰里操练也是分开练的,这会儿见了子姹出来,并不像朱雀营的将士般严谨,反而有些松散的迹象。
子姹皱了皱眉,抱着头盔看了范德益一眼。范德益无语低头。她微哼了一声,上了马之后,冷眼望着下方将士,朗声说道:“你们是长年守在本地的驻军,并没有什么打仗作战的经验,以往懒散些我也不怪你们。但是眼下敌情紧急,可算是面临生死关头,你们当中若是还有谁敢不听军令,任性而为,那么——”她眯眼扬起手里的马鞭:“就别怪我拿你们军法处置!”
她扬起鞭子菗了面前一匹无人坐着的战马一鞭,那马儿受惊,立即嘶叫一声,腾地而起往前奔去。
底下将士见她发威,不由得也鸦雀无声了。范德益走到军阵前方,沉声喝道:“军令如山倒!若是有人敢不从令,就是娘娘不罚你们,大将军回来也不罚你们,我也要捉出几个来杀鸡儆猴!”
下面人立即跪呼千岁,再不敢有半点轻视的意思。子姹扬鞭道:“走吧!”
从宮城去到南城门约摸十五六里路。子姹为了不惊扰百姓,经过街道时命所有人都下马轻声行走,由此也耽搁了一些时候,到达城门时,先到的一万兵已经与朝庭军开战了!她爬到城楼,就着黎明的曙光仔细看着两双方交战。
探子回报说王成安领了五万人马,但据底下声势震天的情形看来,便是连八万人也有余!子姹心里一沉,说道:“他们只怕是想突袭入城!范德益,再派一万人前去助阵!另外,速速派人去催陈忠!命他就算奔死也得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城中仅有四万五千人,而能够调派来参战的只有三万五,即便对方真的只有五万人,那也是摆明打不过的。因为朝庭军都是上边关打过硬仗的,跟地方军又不同,眼下这三万多人跟敌军对碰无异于以卵击石,顶多能坚持半个时辰的样子,城门必破无疑!
子姹站在城楼上,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她紧握着马鞭的手已经冒出了汗,而底下敌军的人马杀声震天,光是这份士气,自己的人就已敌不过!
“天啊…”喜儿含着眼泪,握紧了肩上披风,惊恐地望着下方情景。场战上刀枪无眼,一伸手不是见血伤⾝就是去了一条人命,没一会儿的功夫,城里的战士已经眼见地倒下了许多,而剩下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士兵也有些犯起怵来,出手时便比一开始慢了许多!被火把照亮的场战上,鲜血在晨光之下晕开了一滩滩发黑的水迹,让人看了不能不为之心头发紧!
“姐小…”她挽着子姹的胳膊,噤不住有些发颤。子姹一动不动,脸⾊凝重仿佛正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连她看了也是不敢打扰。没一会儿,子姹咬牙出声:“你骑马回去!立即去宮里调一万噤尉军来,留下两千人在宮里保护太子,其余人全部过来助援!”
“姐小!”喜儿吃惊地唤道“两千人怎么可以…不行!”
“快去!”
子姹一声沉喝,喜儿不去也得去了。噔噔下了楼去,楼上便只剩了子姹并数名卫兵几人。
约摸就在喜儿上了马不久,有探子立即奔上来回报:“娘娘!敌军分了数千人专攻城门来了!我军已经只剩两千人在此,眼看就抵挡不住了!”
“弓驽手何在?给我放箭!”她把马鞭指向城下,镇定地命令道。
范德益这会也赶了上来,她问:“怎么样?陈忠的人到了哪里?”他说:“陈忠已经命了蒋兴率领两万人先行快马入城,余下还会再调五万人前来助阵!蒋兴这会子想必已经到了半路,咱们眼下只要能够抵挡住他们不攻进城门就行!”子姹怒道:“那城门外那些兄弟怎么办?由他们去死?!”她把马鞭猛地甩在城楼栏杆上“难道我要陈忠调足七万精兵前来就是为了打败王成安那八万人就算数?如此一来,我们死掉那么多人,岂非还是输!”
范德益被她骂得头上冷汗直冒,低头不敢再作声。子姹咬牙望着下边:“立即菗一千人组成弓驽队,分成两班不断给我往下射!”
“是!”子姹吩咐令下,已经很快就有上千人拿着弓箭上来了,攻城的数千敌军见突然来了驽箭,都因忙于躲避而缓下了攻势,范德益又一声令下,便有另五百人举着双排箭再射向他们!
由此一来,形势总算稳定了些。
“娘娘!将军!蒋将军和营中另外两名将军已经带领援军过来了!”探子带着奋兴的口气大步冲上来。子姹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另一方往城內一看,果然看见飞马奔来了大批人马!子姹心头奋兴,大声道:“速开城门!让他们出城迎敌!”
“是!”探子⾼兴不已地要走。子姹又把他唤住:“去把蒋兴给我叫来!”
两万骑兵一上场战,立即就呈现了与本地驻军完全不同的阵势,场上敌军见援军来到,看服势认得出来是朱雀营的将士,攻势已是有些退后,而没片刻,蒋兴也扶着剑大步上了城楼。“末将来迟,望娘娘恕罪!”他如今是子姹⾝边的侍卫,已经没有了上场的资格,但是方才见到与敌军交手厮杀的那一刻,目光里也隐现出了亮光。
有种人就是天生的军人,就像面前的他。
子姹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冷冷地没有说话。蒋兴有些赧然,看着四周情形说:“王成安的兵没有八万也有十万,想不到凭着三几万人就守住了城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俯⾝一拜:“娘娘的魄力,当真让小的刮目相看。”
他这话是出自由衷的,子姹微微扬起下巴“想下场么?”
他怔了怔,望着下边没有说话。子姹说:“你要是想下去,我可以命你带领五千人去逆袭王成安,就不知你能不能做到了!”
他双眼立即一亮,拱手道:“小的定当不负娘娘所嘱!拿下王成安的首级!”
“我要的不是他的首级!”子姹及时止住他“我要的是活口。你去把他俘虏回来,不准伤他的性命,若成功了,我便为你记一功!若是没成功,也不要紧,留得性命回来即可。”
蒋兴奋兴不已,立即单膝跪地:“小的不图功劳!只愿为了娘娘这份信任,愿意带领五千兄弟前往俘回王成安!”
子姹勾唇冷笑:“王成安是沙场老将了,你可别太过自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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