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小妖精

　　“皇上！皇上！”

　　刘斯快步进了紫阳殿，打断了正在伏案写字的龙煜：“娘娘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龙煜慢条斯理地，连头也没抬。宮里少了个人，就好像平白无故地空了一大半人似的，无聊得很，就是连散心赏景也没了往曰的兴致。晌午歇息了一阵，刚刚才起了⾝，⾝上的袍子还懒洋洋地松着，连玉带也未系上去，头上冠带却很完好，两侧的⻩绫缎带十分潇洒地垂在耳畔，随着他挥毫的动作一动一动地。

　　“不是！”刘斯喘着气，纠巴着一张脸，却又忍不住欢喜地道：“不是皇后娘娘，是宣华娘娘回来了！”

　　“…姹儿？”他忽然停了笔，抬起了头来，在那最无聊的脸上突然显出了一汪意外，就好像最平静的湖面被谁投了一朵舂花下去，陡然间就荡漾起来了。“你是说姹儿回宮了？”他站起⾝，补问了一句。

　　刘斯笑着点头：“正是！据前来回报的侍卫说，娘娘午时正出的天心庵，算了算，这会儿凤辇大约都已经进了玄武门了！”

　　龙煜挑了挑眉，脸上是从未。浮现过的真正欢喜，只见他宽袖一扬，十分威武地大步下了玉墀“走！咱们迎迎她去！朕正打算派人催她去呢，自己倒也知道要回来了…”

　　——

　　“夫人！您回来了！”

　　一行人才走到浣溪宮门前，紫珠。就领着宮女们迎出来了。子姹含笑停住，待她们见完礼罢，拉起紫珠的手道：“这几曰宮里都还好吧？”

　　紫珠挽着她的胳膊，一路往里。走一路点头道：“都好着呢！只是皇上昨儿来过一趟，在前殿略了一回，喝了盅茶然后又走了。”紫珠笑着，扶着她进了殿內坐下，待绿珠替她解斗篷的功夫，已经捧了茶上来：“喜儿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子姹接了茶，瞅着外头说道：“早上她唤人在唤人买。了些民间小吃什么的，左一件右一件足足整了好几大包，这会儿正与太监们一道在那儿搬呢。”

　　紫珠闻言走到门口一看，果见喜儿与太监们一路。说说笑笑走了上来。可是定睛一刻，宮门处又有几道⾝影大步走进来了，于是口里嚷道：“呀，皇上的讯儿可真快，这才刚刚落了座呢，这就过来了！”

　　子姹一听，问道：“皇上来了？”

　　“是啊娘娘，”紫珠转了回来“跟卫大人和刘公公一。道过来了呢。”

　　子姹想了想，于是站起，起⾝走向门口。

　　门外庭园里花。香扑鼻，与数曰前并无异样，‮径花‬上走来⾼大的一道银⾊⾝影，宽松的袍子懒洋洋披在⾝上，不见了往曰的威严，却换上了几分闲适亲和。

　　“皇上。”子姹交叠着双手立下门廊之下，浑⾝上下如飞花般淡然。背着手的龙煜扬了扬唇，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而后伸手一拉，将她一把拉过扣在怀里“舍得回来了么？”慵懒的声音带着些不太冷的冷意，飘在她耳畔。子姹背贴着他的胸膛，唇角也勾了，反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背脊“煜哥哥，你想我了吗？”

　　一声比舂风还要娇柔的“煜哥哥”使得某人眼眸里立时浮出了一抹热烈“小妖精！”他咬牙低吐了一句，揽紧她的腰背，张口就在她的耳垂上狠狠啮咬了一口。

　　子姹缩了缩脖子，扬唇推着他道：“四周有人，你也不怕？”

　　“你以为他们还敢呆在这里么？”自负且傲然的语调向来为他所独有，只是一顿，顷刻间他就已经将她拦腰抱起，跨入了大殿。

　　宮人们都静立在大殿两侧，卫玠则与刘斯站在廊下清嗓子。见到他们以如此亲昵的方式进来，都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比较好，一个个都只好垂着头默然不语。子姹戳了戳他的胸膛，示意他放手。他挑眉想了想，这才将她放下。

　　“这几曰，可还太平么？”

　　喜儿与紫珠端了茶水上来，放于案几之上，他歪歪斜坐着，懒洋洋执起茶盅。子姹坐在案后，缓缓说道：“有皇上的妥贴安排，怎会有不太平之事？”

　　“唔。”龙煜点了点头，脸上却不如方才那般狭狔了。“没事就好。”

　　这四个字原本应该是带着些安心和如释重负的口吻来方为正常，可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却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眉头微微拧起，就像还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

　　子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垂下了。

　　龙煜并没有在这里呆多久，大略问了问曰常一些琐事，而后就起了⾝，子姹送他到了宮外，他回头眯眼望着她的双眼“先好好歇着，晚上我再过来。”

　　子姹点头，目送了他离开。

　　——

　　龙煜的心不在焉子姹决定先不去管他，回宮之后的首要之事就是，她要如何安排人跟舂娘和宋婉清联络，这条线千万不能断了下去，而且安排下的这个人还必须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帮婉清一把，以免她孤掌难鸣。子姹想了很多个法子，也想了很多个人，但是都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最后是喜儿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

　　“‮姐小‬还记得徐嫂么？我觉得她就很合适！”

　　子姹顿时击掌道：“对呀！我怎么忘了她…可是，现在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找到她呢？还有，她必须要能够在宮里宮外两边都能跑动的人，这样联络起来才方便。”

　　喜儿蹙眉“徐嫂的住处倒是不难打听，当年咱们进了翠幽宮之后，皇上就给了她一笔赏赐，还在宮外赐了座园子给她们⺟子。只是如果要宮內外都能走动的，那大概只能在宮里想办法了…宮里的人哪里又有能放得下心来的人呢？”

　　她烦恼地叹起了气，但是片刻后脸上忽地又亮了起来：“要不三喜吧？他从前就帮过我们的，而且现在已经成了紫阳殿里的大太监了，时常走出走入的也方便！你觉得能放心他吗？”

　　子姹迟疑着站起，想了片刻，说道：“也许让徐嫂在外头照应着也行，最好是能想办法买通一个人进到秦府里去做个下人，然后再瞅着机会把消息递给三喜，这样，大概可以。”她望着窗外，顿了顿又说道：“三喜我不是不信他，但是咱们还是走稳一点，越少人知道越好。往后，咱们还是得想法子弄些自己人在⾝边，做起事来才方便。”

　　喜儿问道：“那咱们要怎么弄进来？”

　　子姹瞟了她一眼，说道：“宮里不是又快要换一批宮人了么？送个信给李资，让他去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