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暗的晌午,龙煜在南书房里批折子,刘斯抱着拂尘进来:“皇上,宣华娘娘来了。”龙煜望着笔下“哦”了一声,面含浅笑,等到最后一笔写完方才抬起头来。
门口处子姹盈盈走近,浅紫的衣裙随着脚步移动轻轻飘飞。“皇上。”到了玉墀下,她含笑唤了一句,龙煜放下笔,伸手摊开,待她走过来将手掌放于掌中。“怎么过来了?”他拉着她在旁边坐下,挑眉问道。“我想出趟门。”她手抚着他的下巴说。他的衣着永远都是如此整洁,总是把胡须刮得很⼲净,并不扎手。
龙煜捉住她的手指,问道:“去哪儿?”“我想去趟李将军府。”顿了顿,她又说道:“这宮里呆得太闷了,李夫人捎信来说做了些新制的点心,邀我有空去府上坐坐。我想反正也近,我便去散散心。”龙煜沉昑了一下,说道:“我陪你去。”
子姹平静地点头:“好啊,不过,你要是去的话,前呼后拥地想必会惊动不少人吧?”
龙煜笑道:“咱们微服出巡不就行了?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了!”
子姹于是含笑点头,被他拉着一道进內换衣裳。
半晌之后两人共坐在一辆。马车里出了宮门,径直往李府而去。随⾝只带了卫玠与喜儿两个,因而并未惊动什么人。穿过了三条大街再往南拐,就到了汾阳大街,白天里仔细看来,护国将军府虽然不小,但在这官宅林立的大街上仍不显得怎么突出,不过这倒也符合李资这一类人的性格。
“微臣恭迎皇上,宣华娘娘!”
李资不知怎么得了讯,竟早早地。领着家仆候在门口。龙煜扶着子姹下了车,右手一摊,唤止了他们下跪。他背着手在廊下望了望那门楣,再看看门下恭⾝端立的李资,沉昑了一下,笑笑地说道:“李资啊,今儿朕和娘娘可是上你们家蹭饭来了!”
李资惶恐地回道:“皇上此言可。折煞微臣了,皇上娘娘玉临寒舍,实乃李家无上之荣幸!”
龙煜与子姹相视笑了一下,子姹温言说道:“李将军。不必如此惶恐,今儿我与皇上就是在宮里闲得慌,出来串门的,并不需怎么特地安排,只须将咱们当个寻常来访的亲友看待就好了。”
如果是子姹一人到府,李资当然不会过于谦让,但。例外的是龙煜也来了,这可令他背脊有点发凉,要知道在所有王公大臣里,龙煜除了去秦府凌府走走以外,别的府里甚至包括六亲王府也未曾迈过步,今儿却到了他这二品官的府上,还不得把人羡慕死?所以一时有些诚惶诚恐也是难免的。
他笑了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些“承蒙皇上。与娘娘看得起,李资今曰定当尽地主之谊,款待二位贵客。——里面请!”
龙煜牵着子姹的手,含笑踏进了门槛。
宅子是中规中。矩的官宅格局,外庭是座花园,过了花园便是前厅。李资让了龙煜二人入內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端茶递水。龙煜瞟了他一眼,接过茶来指着下首的坐处说道:“坐下说吧!朕可不想抬着头与人说话。”李资微愕,这才在下首坐了下来。回头又忙着吩咐下人:“赶紧去告知厨下,尽好地弄些酒菜…”
子姹在一旁听见,于是笑道:“李将军,夫人在府里么?”
李资忙不迭地点头:“在!正在后院,微臣这就唤人去叫…”
“不必了,”子姹笑着看了龙煜一眼,见他也是目含笑意,便又与李资道:“素闻尊夫人烹饪技术了得,我是仰慕已久。来的路上已与皇上说过,皇上也颇感趣兴。我看今曰,倒不如让夫人与我们lou一手,如何?”
李资一愣,讷讷道:“拙荆那点厨艺哪上得了台面…”
子姹笑道:“将军真是疼惜夫人。这样,我便去与夫人打打下手,也免得落个‘白吃’的臭名,皇上你看如何?”龙煜只是笑,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知道你坐不住了,快去吧!
李资一慌,待要推辞拦阻,最终却又闭上嘴,什么也没说了。龙煜望着子姹的背影一笑,回眸端起茶盅浅呷了一口。
“这可是今年的⽑尖?…”
子姹与喜儿随着领路的丫环一道从廊下走进了后院。李夫人听闻讯息,早已经恭候在院门口,见到二人到来,忙不迭地上前深施了一礼:“娘娘玉驾亲临,臣妇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子姹止步,望了望左右家仆,微微笑道:“夫人何必多礼?快平⾝吧。”
李夫人含笑起⾝,挥退了周围女仆,只留下一个贴⾝的丫环名唤银钏的在旁侍候。她扶着子姹往院里走去,子姹边走边说道:“好久没吃寻常小菜了,今儿我和皇上可要尝尝你的手艺…”
只听李夫人慡朗地道:“能为皇上与娘娘下厨,实乃无双之福份…这边请!”
四人进了內院一间小花厅,子姹敛去脸上笑⾊,拉着李夫人的手道:“我今曰来乃是有事要问你,你千万别瞒着我!”李夫人见她说得郑重,也不由面⾊凝重起来“娘娘请说!”
“我问你,宵儿有没有来找过你们?他在哪里?!”子姹见了丫环下去端茶,便急急地问道。李夫人面上一怔,目光躲闪起来“娘娘…怎地如此相问?大将军他不是已经…”
“不!”子姹一口打断她“我知道他还在,他根本没有死!”
李夫人咽了咽口水,垂眸望着案上果盘“娘娘…怎么知道的?”
“因为昨儿夜里我见到他了!他就我⾝边,可是却不肯见我,也不肯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他是不是一直都跟你们有联系?”子姹一脸忧⾊。
李夫人望着她担心的神情,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大将军他确实还在…但是他也是最近才来找李资的,那天晚上你从李府走了之后,他就来了…所以李资才改变了主意,下定决心相助娘娘,还有上回我送去的小吃,也都是大将军买了让我捎进宮的!可是他不让我们说,他不想让娘娘知道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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