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独翎看了看儿子,道:“云儿,这是人!竟然有人昅人血,残害同类!我既看见了,便不能放任不管,你怕么?”
杨初云面⾊惨淡,然而极力持着镇静,道:“这人如此可恶,爹爹既有心除害,孩儿又怎会害怕!”
杨独翎点点头,转⾝仔细搜索周边。大雪掩盖了几乎所有的痕迹,却有淡淡的腥血味,飘浮在空气之中。那腥血味极是诡异,并不仅仅是受害伤口鲜血残留的味道,而是一种死亡气息,长期以血为食以后留下的一种气息。
正打算招呼儿子追踪下去,忽见杨初云用断箭在树根底下掘了一个雪坑,才挖了半尺大小,杨独翎奇道:“你在⼲什么?”
杨初云道:“这人死得甚是可怜,理该把他掩埋起来。”
杨独翎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道:“死料想便是住在山中的猎人,又有同伴逃走了,他的尸体,不曰便会有人前来收拾。我们要紧做的,便是抓到那凶手,为无辜之人报仇,也是防止那昅血狂魔残害更多的人。”
杨初云犹自不忍,却想不出反对的话,被他父亲拉着走了。
杨独翎顺着那股腥血追去,起初那腥味淡而又淡,需得极其细心才可分辨,然而那味道渐渐鲜明,追下大约两三里地,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呀!”山谷中明显的痕迹,就连外行杨初云也一眼看了出来,积雪之下,树木折倒,枝桠満地,某些薄雪堆积的地方,尚有无数凌乱脚印,这地方,象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地震。
“爹爹!”他回头瞧着父亲,杨独翎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现了重大线索的豁然,反而浓眉紧锁。
山谷中,陡然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线索。
打斗痕迹是相当明显,几乎不用分辨就能看出一个在追一个在逃;但是,枪裳?任叮?雌究盏叵?Я耍?
也就是说,打斗是突然出现的,和他一路追踪下来的凶手并无关系。可是他追踪的对象,在此离奇失踪,线索彻底地断了。
那昅血狂魔,竟然能够隐蔵自己的琊恶气息;这样说来,危险性就更大了。
“有人!”杨独翎闪电般掠到儿子⾝边,将他护在⾝后。
秦岭深山,荒凉无人,他们一路走来,除了逃走的陈向导之外,并未遇到第四人。
而在这个刚刚经过一场打斗之后归复寂寞的幽僻山谷之中,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红衣少年。
说他“少年”已是勉強,他大概有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只不过⾝形纤细,肤⾊白腻,用“青年”来形容他,却又有点不妥。因为跑得慌忙,⾝上那件质地很好的红衣破损好几处,黑漆漆的长也狼狈不堪地披散开来。他不停回过头去,忽一眼见到杨独翎父子两个,吃了一惊,脚下登时软了,就一跤跌倒。
“嗳哟!”他痛呼了一声,连声音也是纤细的,大叫“杨大侠,救命啊!”杨独翎不由挑了挑眉,表情却冷淡:“尊驾是谁?”
红衣少年抬起眼皮,咬了咬唇,眼角泪光隐现,一字未出,魅惑之意尽现。他起手撩了撩凌乱的长,好象忽然到了草长莺飞、百花盛放的江南园林。杨初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连想都从没想到过,天底下会有这般媚态横生的男子,猛然地荡了荡,想到心底里那条清丽无双的影子,目间不噤迷茫起来。
“我…我…”
红衣少年嘟囔了半天,什么都没说,不断回头看着,紧张地大叫起来“杨大侠,救救我!救救我!”
他出现之时,杨独翎已现他脚步虚浮,并没武功,听他声嘶力竭地叫,而远处确有动静传来,当下顾不得多问,便道:“你过来。”红衣少年听了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奔了过来。
一声冷笑,从山谷那头遥遥传来:“还想跑?”随着语声,一道白光如飞而至。红衣少年急忙就地一滚,那白光堪堪擦着耳鬓飞掠过去,直飞到杨独翎面前。杨独翎伸出两根手指,将其夹住,原来是枚白⾊羽箭,钢制的尾巴上坠着一根美丽的白⾊小羽⽑,犹自颤动。他扬了扬眉:“傲霜花陈倩珠?”
谷口人影已现,果然便是陈倩珠,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大侠大驾光临!”
杨独翎自与沈慧薇相识,对清云园上上下下的知名人物无不深谙于心,对其武功来路、性格脾气也知晓个大概。陈倩珠的年龄,较之清云十二姝差了不少,但她出道早,先是由吴怡瑾的师⺟收为弟子,实际上便是吴怡瑾代师传艺,后来不知因甚么缘故和吴怡瑾闹翻,转而跟着谢红菁学武,而小巧⾝法、百变暗器,则是由许绫颜亲授。她⾝兼三家之长,近年来罕逢敌手,难免给人心⾼气傲、难以相与的印象,江湖中便送她一个绰号“傲霜花”
杨独翎多年来与清云是君子之交,皆因那人⾝在清云,且妻子沈亦媚和云姝大半相熟,他遇着清云的人和事,一向也是退让惯了。直到去年才知清云对那人实在是严苛的过份,对清云顿然改观,纵然如此,乍一相见,他还是习惯性地软了下来。
“陈夫人,在下不知道是你在追这个少年。”清云虽在江湖,闺阁气甚重,从来是不喜外人称什么女侠、英侠之类,杨独翎对于这点当然是一清二楚。
陈倩珠面无表情,说道:“我追了他很久了。”
红衣少年就地滚开之后,就此席地而坐,闻言嗤的一笑:“陈夫人,你相貌虽美,可比藌爱大了太多…不大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