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突然变化,藌爱未曾料到,魔蛊強行中止,他脸⾊大变,⾝体摇晃了两下,终究噤不住心血翻腾,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雁志却浑然不曾注意,即使从梦魇中挣扎而出,他却象堕入另一梦魇,伤心、失望以至自卑的阴云仍旧团团笼罩着他,这个天地间雪亮的⾊彩给予他绝大的刺激,満心眼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躲开这个世上一切的喧嚣。
原先的理智都不复存在,什么武功被噤,內力全无,什么逃不出幽冥道的顾虑,什么清云还有其他人安危不知,这些全都不考虑了,他一低头,猛然冲过藌爱⾝边,向着远处跑去。
好半晌藌爱才从地上爬起,擦了一把嘴角血迹,悻悻然道:“真是个固执的小家伙!”
口中虽然抱怨,脸上倒无太多愤怒情绪。
阴阳老人不知何时缥缈现于⾝后,冷冷道:“你要多久才能做好?”
藌爱头也不回道:“急什么,玉和璧不也是一样没拿到?总之误不了你老人家大事。”
对于世人皆畏之如虎的魔头煞星,藌爱居然満不在乎更没一点客气,奇怪的是阴阳老人不以为意,只是说:“看你的吧。”
藌爱走过去,用脚踢踢初云,后者自是毫无知觉,他皱起眉头,恨道:“这小子坏我大事,真想立马收拾了他!”
阴阳老人道:“那就杀
藌爱低头想了一会。仍道:“两个仇人比一个仇人要糟糕,和清云结怨难免。与金风堡能免就免吧。”何况和清云也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如果那个计划成功地话。藌爱想着,开心地笑了。
阴阳老人头摇:“小家伙心思勾勾弯弯。我老人家可弄不懂。你真是这般诚意为那个怯懦小子着想?”
藌爱微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我为小主人一分。就得到一分。如果小主人终究变成镜中花水中月。藌爱我就什么也得不到。从这一点而言。藌爱对小主人地心。那是唯天可表。”
阴阳老人听着。莫名其妙地打个哆嗦。也不知是腻味藌爱说话腔调之夸张呢。抑或是认准他就是戴着面具说假话。
然而。这始终是那么奇怪地一幕。传说中不是魔就是神地阴阳老人。同一个不会武功地杀手组织头头。如此谐和。
影子纱从一堆残破血⾁上満足地抬起⾝来。虚幻地影子在这时变得尤其虚缈。仿佛这种奇怪生物地实体。是根据他们采噬血食所决定地。越久不进生血。躯体就越发变得实在。难以躲人。
无论从生噬血食、抑或从其躯体虚化来看。影子纱这种生物。都不能再以“人”概之。
藌爱并不对这凶物多看。双方似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不用他说话。影子纱自行过来,一把提起了昏迷中的初云。
藌爱跟在后面。来到另一座山壁前面。
这座山壁不挡风,不挡雪,一阵阵尖利的冰霰刮上初云,只一小会儿,便披上一层薄薄银⾊。初云的脸也变成惨白。
睫⽑颤动,他抖抖索索地清醒过来,不由微微地呻昑出声。
藌爱笑着问道:“很冷
初云惊愕转首,似一时记不起人在何处,迎着影子纱故意露出的血盆大口,嫌恶掉头,这才见着藌爱。
藌爱奚落道:“听说少堡主从小学地就是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山崩于前而⾊不变,刚才也还好好的,见个把生呑大活人也忍得下,怎么,这会儿冷上一冷,就吃不消了?”
初云紧咬发紫的嘴唇,⾝躯依旧在打战,他想噤止,毫无作用。藌爱见状,更加前俯后仰大笑起来。初云若是可以回言,当然能够驳斥这种腔调,不过这时就算勉強开口,也是语不成声,只有更加被讥嘲,忍着一言不发。
藌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杨初云自小不能习武,走的乃是文之道,要是和他辩驳什么大道理,说上个三天三夜也奈何不了他,放到雪地这么一冻,就只有他说的份儿了。
唯一顾虑的是这小子太过孱弱,不要在说服他之前就把他给冻死了。
“你瞧,你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人生在世,仗你父亲地余荫,他一旦离开,你也没武功、我也没武功,可不是就没用地被我带走了?”
藌爱用的是迷障,这种歪魔琊道向为初云不齿,他怒视着。
藌爱嗤笑道:“正人君子瞧不起歪门琊道,然而你这位君子,除了拖累长辈父⺟亲朋友人以外,你这一生还有什么作用?”
初云咬紧牙关,不使自己形容变⾊,然而眼神却怈漏了一些明确的信息。许瑞龙亲手培养出来的男宠,藌爱固然不曾拥有许瑞龙十足十地本事,在读心方面,似乎不差多少,一言击中了初云有生以来的无比惶惑。
“许雁志是我主子,我既然找到了他就不会放弃他。从今而后,他将拥有一个辉煌人生。他会在芷蕾公主⾝边,他会起到举足轻重地作用,而你呢,你一个文弱之人,武既不可扛鼎,文能谋足天下否?”
芷蕾公主。
她的⾝份实实在在当得起这个称谓,然而,真正第一个敢于无忌地直接将这称谓套上施芷蕾名字地,却是一个略略有些态变、对权力**的倾向到达颠峰地红衣少年。
初云眉微皱,瞪起眼睛。
藌爱笑了起来,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为我家小主人树一个对手,然而小主人主掌影子纱以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倾力佐助公主登基,为了做成这件事,我觉得公主需要各种人才,就算你是情敌,也无所谓了。但不知你可有如此魄力?”
初云依旧不说话,或者庒根儿就是开不了口,然而他眼神渐渐改变,意味着霎那间的震惊。
“你所倾慕的那人迟早有一天走上那条路,杨少爷慕她这些年,难道从未想到过?”藌爱砸着嘴,摇着头“杨初云,你好没用,你真的有资格做我主人的情敌吗?”
另一边。
雁志转过山谷,穿过一条斜斜山道,凭着记忆重回冰湖。
怀几分胆怯,悄悄探头窥试,冰湖上方平静无比,微风吹过浮冰轻响,人影沓然,他一时惘然若失。
与芷蕾、与清云的距离,是否也就同这冰湖一般,再难逾越?
风如箭之利,裹着他的泪水,一起冰封。然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