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循着血迹前行,血迹有时有很长的一行,有时又路才找到,加上似乎是有段时间,几乎看不大出痕迹,在这种环境下,若非有杨初云的“神目”真的是很难持续跟上。
梦梅走着,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但又说不清是什么,想停下来和大家讨论一下,但芷蕾看到血迹,明显很担心,不好意思中途打扰。
芷蕾自然担心不已,虽然不是很喜欢钟幽纾,好歹他是満京城唯一和她说上话的人,而且,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子,是武翰王亲自挑出来的世子人选,当真出了什么事,以她目前而言,还是很⿇烦的。
雁志在她⾝后,拉了拉她袖子
芷蕾道:“听什么?”
“有声音。”
三人侧耳倾听,齐声道:“没有啊。”
雁志道:“我也听不到了,或许是错觉。”
上次血迹也是他先提出疑问,这次又说有声音,芷蕾看着他道:“你听到就不象是幻觉吧,真有什么?”
梦梅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古怪。”
“此话怎讲?”
“我们在这个状况里走了有一会儿了。起码是比刚才地那种风云浓雾里走得时间更久了。”
“我想是。有什么不对吗?”
“很不对。幽冥道幻境。要是老在一个地方。幻境就持续很久。或许长年累月也不知道。但是如果走出去。而且没有迷路地话。绝对不会有这么长久地幻境存在。”
芷蕾道:“这意味着什么?”
梦梅道:“我就是想不出意味着什么。幽冥道虽然看似可怕。但它不至于主动害人。也许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但是这里可怕地东西真地不多。要谋生也很容易。要不然当初我才几岁。怎么可能困在里面那么长时间也没事?”
“那么这样的幻境,难道是人为造出来的?”
梦梅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了,按理说自然造化鬼斧神工,绝非人力可以造就,只是、只是这个地方本来就古怪,发生任何古怪的现象亦不足为奇。”
芷蕾道:“连你都不能解决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梦梅道:“不要停下来,还是往前走再说。”
依然循着血迹向前,直到前方出现一条隐隐绰绰的分岔路,初云仔细看过两边都无血迹,问:“有分路,接下来怎么走?”梦梅沉昑未语,芷蕾道:“有分路,一边是往这里,另一边往这里吗?”
“对,”初云喜道“芷蕾你也见到了!”
芷蕾道:“你们看是不是那些白⾊地雾淡化了,两边峰峦也出来了,我就是不断定是否另一种幻境,你们好象也没有感到不同。”
梦梅左右看了看,笑道:“是啊,雨过天青,幻境消褪了,方才太紧张,竟然没有及时发现!”
说话间两条路越来越是清晰,终于所有的山景还原至目前。
众人都松了一大口气,尤其梦梅一直担心有何意外,终于走出幻境,她心里好象移掉了一块大巨的石头。
暂且把绳子收了起来,梦梅交代三人在原地不要动,她自己分别在两条岔路上辨认了一会,重新收到目前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而后在其中一条路上的石头后面,又一次发现了暗褐血迹。
除了血迹以外,又有新发现,就在几步开外,荆棘上挂一块残布,梦梅以手指挲摩,是块相当名贵的布料。
难道是钟幽纾⾝上所穿的衣裳?
如果残布在此附近,人会不会也在附近?
抑或,发生了别地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
梦梅思忖半晌,募抬头,忽然惊道:“小心!”
一团浓重的乌云,飞也似从半山腰坠落。
这和刚才那种乌云完全不同,刚才是铺天盖地的阴霾,使天地变⾊,而这团乌云,只是体积较为庞大地一团,象是凭空飘出般,看着就很诡异。
三人霎时守住三个方位,极有默契地将初云围在最当中,谨慎地盯着那团浓雾。
杨初云心里一阵不舍,又一阵难受,对着芷蕾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遇到危险,让心爱的女子护在前面,说起来是多么令人不齿之事,而当事人心里,就尤其的不是滋味了。
云雾来得飞快,将到头顶,众人都听到一阵低低风雷之声,甚至在那团乌黑浓重之间,夹杂着某些异常的闪光。
其他三人还未看清,但初云眼力特佳,到了这个距离,已是穿透浓雾看了出来,惊叫道:“是兽!里面是兽!”
话犹未完,浓雾扑到,而其中,伸出一条又黑又长的胳膊来,爪尖尖而利,五指如五把闪着厉光的小匕首,浓雾里寒光一闪,是那只猛兽的亮眼睛。
这一爪正好是朝芷蕾抓来,芷蕾抬弓阻挡,雁志迅速地出剑,向那条胳膊上挥了下去,只听得连续轰然两声,芷蕾硬挡了一记,接连被逼退五六步,脸⾊发白,而雁志一剑斩下,便似斩在硬铁之上,将他的剑砸得卷刃倒
,虎口酸痛,一时臂难以举。
只是出爪一抓,合施、许二人之力似乎都难挡汹汹来势,最糟糕地是,这一抓之下,芷蕾退、雁志震,露出了绝大的空门,等于是把初云顶到了前方。
幸而那只猛兽的一条胳膊接连受到两次狙击,似乎也有点不能适当,慢慢地缩了回去。
趁这当口芷蕾赶紧把初云拉到她⾝后,梦梅雁志相对移对位置,等于是一招交手过后,他们四人退后了好几步距离。
浓云十分诡异地在半空停住,过了一会,渐渐拉伸开来。
“噫?”
初云悄声道:“不是云,那是、那是一只很大很大的猿?”
确实是只猿,是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猿。
随着那黑乎乎地一团逐渐伸展开来,大巨地头颅出来了,上面鼓鼓突出两只饱含杀气与凶性地眼睛,一张猩红的大口,嘴巴里面两排利如刀锋地牙齿。
⾝体出来了,全⾝都是黑⾊的长⽑,稍微动一动,随风而飘,最奇怪地是这些⽑并不是跟随风向飘往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凌乱地抖动。
四肢最后才全部显现出来,两只大巨的脚掌往地上一放,嘭地一下,似连当地山地都连带着发抖。两只前臂弯曲,十把匕首般的指甲不停地活动着,耀武扬威一般。
四人需要彻底仰头,才能勉強看到它稍稍下俯的那张脸,带有浓重的嗜血**,正在盯着它的这餐“美食”四个渺小的人儿。
初步估算,这只东西,有他们四个人加起来才能抵至的⾼度。
下有掌,上有爪,类似于人地站立,和人十分相象的五官,每一特点都指出来,这是一只猿。
猿不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但是任何东西庞大到了有四个人加起来的⾼度,超过四个人加起来地宽度,随便什么弱小生灵都变得可怕无比了。
四人仰头而望,心底同时发出一阵寒气。
芷蕾瞧瞧梦梅,低声道:“你小时候运气真好。”这是除了幻境不太可怕的幽冥道?明明是除了幻境,还有恶兽啊!
他们缓缓向后退却,但并没有选择立刻逃跑。首先以那只猿的⾼度,它走一步,是他们十几步的跨度,怎么跑得过这种生长在山里的怪兽?其次有初云在,他们也是跑不快的。最后,幻境随时降临,一跑一分心,四人若再分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那只猿甩着巨灵掌,很感趣兴地低头瞧着这些渺小的人类,大概在它简单的脑筋里,敢于向它出手的渺小生物是非常少,而出手能令它比熊掌更厚实地手爪受到些许挫伤,更罕见了。
因此它没有立刻继续发难,而是饶有趣兴地打量着,观察着,怎么看也觉得这些小东西不可能对它造成威胁,晃晃大硕的脑袋,眼里凶光再起。
芷蕾等明白它要开始发难,都作好了十二分戒备。
彼此⾼度实在相差太巨,巨猿比了比它的掌,缓缓摇下头,而后抬起了一只脚掌,豁然带起风雷,向着他们一脚踩下来!
居然是这种简单然而有效的攻击,就算刀剑齐出,斫中它的脚掌,很明显也挡不住它全⾝地重量庒下来,把他们四人全部庒在下面,仍然只有退!芷蕾长昅一口气,拉起初云,倏然后退、这一退使尽她平生之力,险险地避开了脚掌所在范围,她毫无犹豫,接连十几箭,散花天雨一般,倒飞着飞向巨猿眼睛!这是巨猿全⾝唯一最易受伤之处,等于是人的罩门一样,然而箭一出,包括初云在內都在叫:“别!”
芷蕾地箭是用一枝少一枝,巨猿手爪如果扑开或者抓住某些箭,由于距离相差太远,她再也没法收回来,一旦用完,情形将更急迫。
就算这十几枝箭刺中了巨猿眼睛,那是极痛之处但非致命要害,其后果就是激怒了这头庞大的畜牲,乱踩乱挥,四人中有三人或可逃开,初云是一定逃不掉。
芷蕾也立刻想到这一点,弓反菗箭,但是来不及了,仍有四五枝朝上飞去。
巨猿是畜生,反映迟印,乍见这些由远及近地小东西,很奇怪地用爪子去撩,抓住了其中一枝箭,而其他的箭,两枝射在它臂上,沉闷地扑扑两声,飞到无影无踪,还有两枝,由空隙中飞出,直向双目。
梦梅忽然揉⾝而上,一足踩到巨猿脚上,几个连纵连跃,飞上它的膝盖,它的大肚子,轻巧巧落在它的手掌之上,挥剑,替它砸掉了最后两枝箭。
巨猿十分奇怪地与梦梅面面相对。
这系列纵跃的轻⾝功夫虽然漂亮已极,但梦梅这样做,等于是把自己送向了最危险的地方,芷蕾脸⾊发白,雁志不假思索,也一把攀住了巨猿的腿⽑,准备快速跃上去。
却见梦梅坚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上来,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放到唇边。
一缕音乐飞快地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