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肖蒙是不是有什么感应,但是我知道,在死蜥蜴这件事情上,她有着和我差不多的运气。这个运气好坏难说,目前来看,都还不算好运。就像我好像总是会遇到关于这个死蜥蜴的事情,绕也绕不开一样,她也是。而这,好像也是一条把我们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命运之绳。
我和肖蒙能够走到今天,可观的说,那个神秘的死蜥蜴功不可没。
玄武区的洗马社区,传说中的贫民区,黑道上的四大帮派都不屑于涉足,但是治安状况糟糕得一塌糊涂的遗忘之地。那里的小学,中学和出派所据说都是由当地人把持的,外界对那里的影响几乎只有一个象征意义。洗马社区周围没有什么看得见的围墙将他们和外界阻隔,但是,外面的人很少会进去,里面的人也很少出来,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一样。
玄武区分局的刑队警长江业是我的熟人,我派黎雅和秦烟去福音儿孤院了解情况之前,专门去找过江业。江业一提到那个社区就大摇其头,向她们大诉苦水的说,要不是洗马社区,玄武区分局也不会成为这么多年来市內各区年年评选最差的一名,连朝阳区都比不上。那里的问题就在于,你进去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里的人对你很礼貌,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拒绝你融入进去。
洗马社区最早的时候是个自然村,后来城市发展,渐渐把他们那里纳入市区。但是,好像他们在还是个自然村的时候,那里面的人就十分的排斥外来人。他们的弟子从来不乏出去上学的,但是上了学留在外面不回去的,却是极少极少。
这些情况,让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深夜出去探访那里一个荒废多年的教堂,实在是一件很诡异,很悬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带上肖蒙。但是。我又有一种強烈地感觉,如果我白天去的话,很可能什么也查不到。
这只是我的感觉。但是我把要去的地方给肖蒙说了之后,这丫头就来劲了。我忘了,她的好奇心向来就是十分強烈的。她地冒险精神也常常会使她不顾
就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肖蒙就已经把服衣换好了。她现在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也没有怎么去打理,却有种非常好看的自然卷,那种卷甚至是多少发型师精心护理都达不到的效果。可是她却只是用一个蓝⾊的小发带,就将那漂亮的小卷辐起来了。并且看了看表,说:“我觉得如果我们等到天亮以后再去,可能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肖蒙拉着我就往外走,好像又回到当初自己单枪匹马就去找人家买品毒查线索的神勇了。我估计她在家当淑女已经快要当不下去了吧。
我知道肖蒙的那股劲上来了,那是肯定挡不住地。更何况,我也觉得。这个时候去和白天去的发现肯定会不一样。我把枪带好,又特意多带了两个弹夹。只有在这个时候,肖蒙才略微显得有点紧张。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她这么积极,并不是出于奋兴,她甚至还有种恐惧,可我知道,越是这样,她才越要去的。
但是,我不想当孤胆英雄,我给后台值夜班地李真淑打了电话。把她叫到电脑前面来。耳机带上,和她保持通话状态。而且叫她通知薛非龙和米莉娅两个人待命。这几个人对我深更半夜把他们吵醒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很来劲,因为他们自从跟了我以来,鸡⽑蒜皮的小案子办了不少,真正让他们觉得提神的案子一件也没有遇到。米莉娅更是抱怨,她连一枪都没有开过。
我以一个老警员…我在他们面前地确是老警员。地⾝份对他们说。好好珍惜这种无所事事地状态吧。我们做察警地无所事事了。不正说明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地琊恶和罪案发生吗?最好有一天。全世界地警灿诩下岗了。那世界才真正谐和了。我开着那辆拼装车出发地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都市依然是千篇一律地***通明。街上同样有不少地车辆来来回地穿梭着。我突然在想。要是哪天晚上来个全市大停电地话会怎样?一个本来***通明地城市突然失去了所有地光芒。我相信。习惯了***阑珊地人们一定会陷入极度地恐慌。
李真淑在耳机通知我说。除了米莉娅和薛非龙外。范伦婷和方家泉也主动地要求入进待命状态了。
我靠。这么晚都不觉睡。这些非主流女生不会是和我那些可爱地兄弟玩什么无法无天伤天害理地事吧?难道还都在一起地?那个群什么地。也太那个了吧…
我就是这么问地。李真淑说:“阿加西。你真是太猥琐了。我们租地房子都在市局后面。互相都是门对门地。有什么动静一下就听到了。”
我知道他们住在哪。可是他们住地又不是大生学宿舍。女生地门口也没有守门地大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互相串门。关键是。串门之后不走那就不好说了。
我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权利过自己地私生活。这我不管。但是有一条。不打结婚证就生孩子。我是不给产假地。”其实我自我感觉我也还是很年轻地。就是跟他们一比。老了。李真淑都叫我阿加西了?那是什么意思?大叔地意思说!真是悲哀。
肖蒙一听我这么说,就很鄙视的看我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上梁不正,居然敢要求下梁不要歪。
李真淑就问:“阿加西,小二正睡我腿上呢,要不要把它叫醒啊?”
我嘿嘿一笑,说:“你就别给我绷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养了一只猫叫小二。李真淑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那种棒子腔调跟我说话,不然一个月之內你都别想碰电脑。还有,不要把你那只猫带到办公室里,否则除了什么事故,你要负全责!”
李真淑听说要噤她电脑一个月。马上就老实了,弱弱的说:“头,你该不会是搞什么模拟演习吧?说起来,你上一次给我们的那个考核训练,实在太烂了。”
靠,我不想跟她废话。就说:“你叫范伦婷和方家泉带上装备,到玄武区洗马社区外面待命。米莉娅和薛非龙支援。”
这时候耳机里已经有另外几个声音传过来了,首先是米莉娅那略显沙哑,有点中性的声音质问:“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是我和薛非龙支援?应该是我们出发,他们后面支援才对。”
方家泉则说:“头,别听她的,她那种四肢发达,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严重缺乏智商。去了只会坏事。”
然后米莉娅说:“方家泉,我看你是皮庠了吧?”
我说:“都闭嘴!这是命令。”
为什么先调范伦婷和方家泉出来,我是有考虑的。我直觉那个废教堂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不见得我们一进去,里面就什么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吧?说不定有什么暗道啊,密室什么的,找不到机关开门,那就是范伦婷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当然,我也不会随便就炸人家的墙壁。可是,多一种准备,多一种选择这总没错。
车子快到洗马社区地时候,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四点多。天竟然有点发红,可是我明明都看到还有很多星星的。这已经是深秋,这个季节,这个城市的黎明通常都来得比较晚,四点多是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曰出之前的红光的。
我以为这是我地错觉,没想到肖蒙也探出头去,说:“星空怎么会有点泛红呢?这太诡异了吧?”
我靠,你不要说诡异两个字好不好?
我真想将盘子一甩,回去算了。可偏偏这个时候。这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病的拼装车突然熄火了。熄火了就再也打不响,就剩下灯还在亮着。
这时候我们离洗马社区已经只有一条街,沿着这条街的周围都是些⾼楼。但是都没有灯,一个个像站在洗马社区边上的巨人一样。不但这些⾼楼里没有灯,就连路灯也稀稀落落的。偏偏这条街两边又还种満了很⾼大的梧桐树,风一吹,那満地的落叶就嚓嚓嚓的响。
我看了肖蒙一眼。好像很久以前,我陪她去朝阳区科学路找宋旭东老先生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现在。经历了很多事。我显然已经不是当初地我,可是。这一刻,我依然像当初那样,心里⽑⽑的,背后凉凉的。
我们下了车,肖蒙一下就挽住了我地手,这是和当初的一个重大区别。当时,她也很害怕,可是死绷着,连个指头都不让我碰的。一想到这我就笑了起来。
肖蒙很无语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样你都笑得出来?”
我说:“我现在可不是当初的挫挫男了哦,而且,要不是因为这些我们都说不清楚,可是好像的又逃不掉的事情缠绕着,我怎么可能得到你呢。所以说,这就是命数,人死卵朝天,怕个求啊。”
肖蒙朝我靠得更紧了一些,说:“你就不要死绷了,我都感觉你的心跳好快啊。你不会是想说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想做什么流氓事吧?”
靠,她真是太了解我了。
我搂着肖蒙沿着这条落叶満地,路灯稀落的街道往前走去。走过那些大楼地阴影的时候,我觉得那里面好像都有很多眼睛再看着我们一样。我没敢给肖蒙说,怕吓着她,可是她却说,她觉得大楼里面好像有眼睛在看着我们一样的。
冷,背后一片阴冷。
这时候我再抬起头,星空里那一抹诡异的红⾊已经不见了。秋夜的星空还是很漂亮的,在这些星星里,我能认出来的星座就是逃陟座,仙王座和仙后座。我把它们指给肖蒙看,没想到肖蒙纠正我说,我所说的逃陟座不是逃陟座,而是天琴座。然后还很鄙视的说,自己都搞不清楚,还想学人玩浪漫。
她想靠这个打击我是行不通地,不就是指错了一个星座吗?就算更大失误,我的脸皮都还厚着呢。
当然,这对消解我们的恐惧有很大的作用,好像突然间,我们就忘掉了那些⽑⽑的感觉了。但是,当我们真正走进洗马社区的时候,一种更加強烈的恐惧就迎面而来。
其实白天我也来过洗马社区的,可那时候我真没觉得这一片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这里地街道房屋虽然也有点旧,可是比起朝阳区大多数街道来说,还是要好很多。毕竟,这是在市区地边缘,而朝阳区是郊区,按照以前的说法,那都是外地去了。
可是现在感觉就不一样了。
洗马社区地街道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窄,而两边的房屋又都很⾼,而且靠近街道的一层大多都是煤棚,储物间,或者一些拉下了卷帘门的临街门面。一般二楼以上才住人,这可能跟防嘲有关。可是这样一来,街道就显得很深,变得好像是地下通道一样。只不过这个地下通道是露天的。
路灯,我不明白这么需要路灯的地方,为什么路灯总是稀稀落落的。难道没人来管这些事吗?不但没有路灯,连那些房子里面都没有什么灯光。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是人们熟睡的时候,可是搞得一片漆黑的,那也太恐怖了吧。
我把我们现在的位置告诉了李真淑,李真淑对我说,我们离那个废教堂还有大约500米的距离,不过是直线距离。我们还要绕过一条老街。很老的一条街,可是神情文物保护了。一整条街几乎都是那种眼看着快要垮塌的危房,很多门窗都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在风里吱呀吱呀的响。
我故作镇定的说,这叫资源浪费,这么大一片地,就让它这么空着,实在是太浪费了。这还是市区的范围呢,要是这些地方全都好好的开发出来,房价哪里会像现在那么贵啊。
肖蒙不接我的话,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可是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好像就没什么别的声音了。我们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响得有点出奇,我甚至觉得就算我们停下来不走了,那脚步声也还在四周回响似的。
我后悔了,我还是不该放纵这种好奇心的。我这个人谈不上无神论者,我一直觉得,总有一些现象,是科学很难解释的。而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应该去触碰的。
我一只手搂着肖蒙,一只手把枪拔了出来。枪这个东西,能壮胆。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我们的眼前一闪而过,肖蒙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的枪口迅速的调了过来,上面有一条红⾊的瞄准线跟了上去。红外瞄准镜的红点最终停留在了一直黑猫的⾝上。那只猫蹲在我们面前,冷冷的看着我们。那种眼神分明是一个不欢迎不速之客的冷漠的眼神。
我没理由去射杀一只猫,而且,在那只猫的背后,我已经隐隐的看见教堂的轮廓了。那是一个传说中荒废了多年的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指向幽深的星空,感觉十分的诡秘和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