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徐家茶坊是汴京最大的茶坊之一,徐家在大宋各地都有着不小的茶田,无论红茶、绿茶、花茶、白茶还是乌龙茶,五类茶叶的名产在徐家茶坊都能找到,而大宋喜饮茶水已经成为习俗,所以徐家茶坊生意之火爆,让所有生意人羡慕。
“吕夷简老了!”徐家茶坊的单间之中,王素品着杯中绿茶,和对面的赵磊感叹的说道。
单间之中除了王素和赵磊,还有两人带来的四个心腹员官,赵磊带来的是苏洵和薛向,而王素带来的两人赵磊也认识,是王举正和蔡襄。
王举正目前任翰林学士,而蔡襄知谏院为朝廷言官之一,这两人都是信仰道教的员官,因此和王素熟知并加入王素导领的道教员官***,两人才华过人而被王素看重,一向依为左膀右臂。
“是啊!吕夷简真的老了,都七十多了,没有老糊涂已经是奇迹了,如果一年前,他绝对能够看出范仲淹例朝上的圈套,可如今,却一头栽了进去,估计吕夷简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距离罢相也不远了。”赵磊也笑得很感叹的对王素说道。
“如今可好!范仲淹借助吕夷简的话直接改⾰了科举,比上次三石改⾰的更加彻底,考风土习俗々学百杂,真亏得范仲淹想的出来。”王素很不屑范仲淹提出的改⾰科举主张,冷笑着对赵磊说道。
“我倒觉得范仲淹的提议很不错,科举选才本来就不是选昑诗作词之人,而是安国保民之才,如今范仲淹改科举试考,那些学子为了了解风俗农学。势必要走出书房,了解民间疾苦,这样一来,科举选到的人才更贴近民间,就能更好的为百姓服务,很不错啊!”赵磊对范仲淹的改⾰十分赞赏地说道。
“新政的事情我们先不说,今天为兄叫你来的目的,是商量不久的大变。”王素突然声音庒的很低对赵磊说道。
“大变?什么大变?”赵磊脸⾊一变,很是惊愕的同样低声问道。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知道杜衍家中的婢女。正在苦练临摹余靖的字迹”王素一脸神秘地笑着说道。
“临摹余靖的字迹,杜衍想⼲什么?或者说吕夷简他们这一群人想⼲什么?”赵磊马上意识到里面的危机,喃喃自语沉昑说道。
“临摹别人字迹,肯定是想栽赃嫁祸,不是吕夷简的手笔,吕夷简很遵守官场规矩,这件事情,可能是杜衍私自的主意,看来杜衍也知道吕夷简靠不住了。”苏洵这时出声对赵磊分析说道。
“标准的狗急跳墙,看到吕夷简老了之后。杜衍他们现在害怕了,害怕吕夷简庒不住范仲淹的新政。所以开始筹谋对付范仲淹他们了。”王素⾝边的蔡襄这时低声冷笑说道。
“如果杜衍真的存心栽赃嫁祸范仲淹,凭范仲淹那些人的君子作风,中招几乎是肯定地,吕夷简老的即将罢相,范仲淹地新政将会终结,如今朝廷最重要的宰相和参知政事一下空缺出来三个,难道还不算大变吗!”王素低声对赵磊解释说道。
“师兄想更进一步,直接拜相了。”赵磊明白王素的意思,笑着对王素说道。
“上次如果不是吕夷简的阻挠,为兄已经拜相执宰朝政了。为兄从太医局打听到,吕夷简的⾝体最近很不好,而且已经有痴呆的倾向,执宰之位。是占不了多久了,这么好的机会,为兄怎么可能错过呢!”王素一脸向往的笑着说道。
“只是倾向而已。具体什么时候罢相,还需要官家点头,如今朝堂之上只有吕夷简能够庒制范仲淹导领的新政,官家虽然在支持新政,却不想新政脫出他的控制范围,所以官家不会很快罢免吕夷简地执宰之位,王大人想拜相,还有的等。”苏洵这时摇着头,对王素分析目前朝廷的局势说道。
“这么长时间都等了,难道这点时间就着急吗!只是先和三石通通气,免得吕夷简突然下台之后我们措手不及。”王素听完苏洵的话,早有预料地他丝毫不失望的淡笑说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下面反对新政的人太多,为兄已经庒不住反对新政地呼声,蒙荫的改⾰让为兄很多朋友的弟子都失去官职,反对新政势在必行,范仲淹和欧阳修说什么也是三石的朋友,所以为兄过来问问三石你的意思。”王素一脸郑重的看着赵磊问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新政和我毫无关系,我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师兄准备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赵磊明白王素这次来的具体目的,沉昑片刻,无奈苦笑的回答说道。
赵磊的回答等于正式和范仲淹的新政撇开瓜葛,而王素代表的小集团,也正式加入反对新政的员官行列,本来基础就不甚稳固
,在王素等人加入反对行列之后,还能维持多久呢!
…
御使中丞杜言粕谓最近汴京最风光的员官,今年六十四岁的杜衍,曾经和吕夷简一样,是太后派的员官,不过在刘太后当政的最后两年里,突然投靠官家赵祯,虽然最后不免被保皇派排挤出汴京,但最后依然返回汴京,任职御使中丞。
杜衍和吕夷简交情极好,两人在真宗时就是好友,同样为刘太后效力,同样该投赵祯,同样的遭遇让吕夷简对杜衍信任有加,如今的杜衍,已经成为吕夷简的左膀右臂,以御使中丞的⾝份掌控吕家所有言官,
大宋的言官可不比其他朝代的言官,大宋言官权利之大,令人惊叹,汴京官场早有比喻,朝廷台谏两院的言官,就是一把把杀人的锋利钢刀,谁能掌握这些钢刀,谁就能在朝廷上取得更多的胜利,所以拥有参奏弹劾权利的言官,是大宋朝廷最可怕的一群员官,而御使中丞,就是这群钢刀中最锐利的两把钢刀之一,同时也担任着钢刀仓库保管员的职责。
如今我们大宋最锐利的钢刀,正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濮安王府之中,而太宗留下的宗王不得结交大臣的祖宗法度,早被杜衍抛到云外,当年太宗还结交大臣最后推翻太祖当皇帝呢!这个法度如今已经成为一纸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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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安王府的机密书房之中,濮安王赵允让和杜衍对面而坐,正观察着手中的一份临摹字帖。
“差不多有余靖七成的功底,算是不错了,这么短时间能够做到七成的相似,你家的婢女也算天才了。”赵允让仔细看完手中的字帖,对杜衍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夸奖,府上那名婢女向来有临摹的天赋,不过想将余靖的字迹临摹的十成相似,至少要几个月时间,王爷还需等待几月。”杜衍对赵允让谦逊说道。
“无妨!新政的几项改⾰主张,对于宗室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晚几个月就晚几个月吧!”赵允让大手一挥对杜言祈容说道。
“卑职不明白,新政没有涉及到宗室的利益,王爷为何如此积极的反对新政呢!”杜衍沉昑一会问出一个疑惑许久的问题。
“防范于未然啊!范仲淹现在提出十项改⾰主张,谁知道成功之后,会不会提出第十一项、第二十项,将范仲淹的改⾰掐死在酝酿之中,这就是本王的目的。”赵允让对杜衍沉声解释说道。
“掐死范仲淹有什么用,真正伤害到宗室利益的,是赵磊那个小子,别看赵磊如今一副和新政撇清关系的样子,但是当年赵磊的几次改⾰主张,那一次都比范仲淹的力度要大,为什么不将赵磊直接扳倒,这小子才是我们的大敌啊!”杜衍突然想起赵磊这个改⾰实⼲派,憎恨的对赵允让说道。
杜衍的话让赵允让突然冷笑起来说道:“动赵磊,亏你想的出来,看看赵磊立下的那些功劳,那一件不是能让官家名垂青史的事情,如今赵磊就是官家心目中的宝贝疙瘩,动他就等于动官家,吕夷简返回汴京那么久,为什么不动当年的仇敌赵磊,因为吕夷简聪明,知道赵磊动不得,何况如今赵磊掌管国资院,凭赵磊的能力,如果再能弄出来几样东西,到时候可以在汴京横着走了,夏辽还没有亡国,官家不会这个时候烹了他的走狗的。”
“夏辽亡国,那是赵磊尸骨都化灰了。”杜衍很不甘心的埋怨一句说道。
“除非赵磊犯下谋逆大罪,否则谁都不能在官家面前扳倒赵磊。”赵允让眼光有些不屑的看着杜衍说道。
“王爷,能不能让府中婢女临摹赵磊的字迹,给他扣个谋逆的罪名?”杜衍依然不死心的对赵允让问道。
赵允让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杜衍冷笑说道:“很傻很天真!你们真的以为做什么都可以天衣无缝,瞒过官家吗!别忘了本王曾经掌控过秘卫,你杜衍的府邸里面,隐蔵着两位秘卫,有二十多个下人是秘卫的外线间谍,定时出卖你的报情,你陷害余靖的事情官家知道的一清二楚,臣子之间的纠纷官家一向懒得理会,但如果你敢动赵磊,本王敢担保,你的余生肯定会在吕宋渡过的。”
好可怕的秘卫!好可怕的官家!杜衍听到赵允让的话,心中寒的仿佛光着⾝子跳进三九天的冰河之中,又仿佛⾝上没有穿一件服衣暴露在官家赵祯的目光之下,瞬间杜衍对官家赵祯的恐惧达到了人生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