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
傍晚,苏藌娜待在姚宅庭院中的凉亭,一边欣赏远方渲染开的艳橘⾊夕阳,一边阅读手上的册子,却见刚从行银回来的姚劲贤从私家车下来,让司机把车子开走,自己特地走上草坪来找她。
他看起来相当悠闲从容,一⾝优雅的名牌西装与擦得亮晶晶的皮鞋,感觉就像她曾经读过的二十一世纪初期的成功企业人士装扮。
这些人曾经意气风发一时,却抵挡不住历史嘲流的淘汰。姚劲贤并没有在史上留名,最终,姚家的行银会被其它新的金融体系取代,而那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的发展。
姚劲贤走近苏藌娜,看她正在翻阅心理治疗书籍,眼中闪着一丝特殊的光芒,若有所思。
“姚先生,有什么事情?”苏藌娜放下书,维持一个客人该有的礼仪,微笑问道:“你刚结束工作吗?”
除了刚开始几天还见到他,后来两人几乎没机会再碰面。⾝为代理总裁,他应该相当忙碌,不过如果只是一个临时替代的角⾊,他有必要这么认真投入?苏藌娜暗自揣测,两兄弟明争暗斗之下,姚伊智放弃继承行银的可能性有多少。
姚劲贤神⾊自然,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眼神很柔和。
“苏医生,我听说昨天下午-跟我大哥一起出门了?”
苏藌娜霎时领悟。原来他是来问这件事。这么说,不用她的说明,她周遭的人也会把她跟姚伊智相处的情况跟他巨细靡遗地报告了。
不过,就这么一点小事,他有必要特地来询问她?
“姚先生,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诱拐你大哥。”苏藌娜想用玩笑打发掉他。
姚劲贤唇边的笑痕加深,凝视她的眼神更锐利。
“苏医生,我想我说得不够清楚,我哥是个病人,并不适合出门露面。”
苏藌娜征愣住。
“你的意思是…不想家丑外扬?如果我冒犯了,姚先生,你不要介意。”她淡淡地补充。
姚劲贤忍不住笑出来,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苏医生,-既然这么直接,我也就不需要拐弯抹错。没错,我并不希望我哥哥的事情影响到行银的形象,毕竟现在是形象重于一切的时代,顾客不会去体谅你的家务事,我想苏医生是个优秀的医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姚伊智等同被软噤在这个家里面?被邀请来家中的心理医生表面上是要来医治他,但事实上不过是负责监视他?
她心里冒出火气。这个男人竟然这样看待自己的哥哥!先前那副为自己亲人着想的态度难道只是假面具?
即使对他有所不満,她依旧维持一定的礼貌。
“姚先生,昨天我跟你大哥并没有闹出任何新闻,他的表现很正常、很优良,这样你満意了吗?”
姚劲贤深深地看着她,充満算计的眼神彷佛想看透她。人是他请来的,自然也可以送走。
他领首,面带笑容。
“苏医生,如果以后有任何像昨天的突发行为,我希望-能立刻通知我。”
然后,等待他的指示?苏藌娜不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努力抑住觉得荒谬的冷笑。
“我明白了。”
“苏医生能明白是最好了,希望-能治好我哥哥,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姚劲贤起⾝,又接着补充:“当然,-只要『尽力』就行了,我知道我哥哥的状况很棘手,如果-无能为力,我也绝对不会责怪。”
苏藌娜皱着眉头,看着姚劲贤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他的目的,姚劲贤根本就不想自己的哥哥痊愈!
他特地请来一个又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就是为了想证明他哥哥的状况已经无药可救,接着顺理成章继续当他的代理总裁。
总有一天,他哥哥的病会严重到必须送进疗养院,到时候他这个已经尽心尽力的弟弟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想要的,即使是他爸爸从九泉之下回魂都不能阻止他。
姚劲贤唯一的失算就是他并不真的了解他哥哥,姚伊智或许早已料到他的计画,只是顺势配合。
苏藌娜继续翻阅书籍,这是二十一世纪初精神疾病的诊断分类手册。
别说姚劲贤了,就连她也不明白姚伊智到底想做什么?他为这一切付出的代价值得吗?
今天的苏医生很不对劲。
姚伊智躺在书房內的深红⾊皮沙发上,凝望着不远处坐在书桌后头的苏藌娜。两人已经独处整整半小时了,她却始终不发一语,凛容瞪着面前的电脑萤幕,好似他不存在似。
姚伊智隐约察觉到室內有种异样的气氛,不是因为前几天的吻,而是其它的原因。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更进一步,两人都很自然地视它为一时的意乱情迷;毕竟她还是他的医生,他仍是她的病人,而且是个危险的病人,谁都不晓得他哪时会突然又狂疯起来。更令他自己介意的是,他可能一厢情愿地将她的同情跟怜悯当成了爱情。
姚伊智现在不愿意深入去思索他跟苏藌娜的关系,除非他的病痊愈了,否则再多个吻都无法让他提起勇气诉说爱意。
他将手臂枕在脑后,用悠闲的态度掩饰內心的不安,轻快地说道:“苏医生,-睡着了?我的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苏藌娜彷佛此刻才注意到他,将视线从电脑萤幕上转移到他⾝上,用讥讽的口气说:“如果受不了就睡吧,反正,只要把时间打发掉就行了。”
姚伊智⾼大的⾝子微微一震,硬是从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
“苏医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想偷懒?”
苏藌娜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且带着莫名疏离的冷漠,娇柔的嗓音缓缓地念出诗句:“Shewalksinbeauty,likethenightofcloudlessclimesandstarryskies,andallthat'sbestofdarkandbrightmeetinheraspectandhereyes…andonthatcheek,ando'erthatbrow,sosoft,socalm,yeteloquent,thesmilethatwin,thetintsthatglow,buttellofdaysingoodnessspent,amindatpeacewithallbelow,aheartwhoseloveisinnocent。”
凭着绝佳的记忆力,苏藌娜一字不漏地念完整首诗,她一边念着,双眼紧紧锁定姚伊智英俊的脸庞,想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却见他也一瞬不瞬回望她,睁光带着无辜,似乎纳闷她的用意。
语毕,她深昅一口气,对他的毫无反应感到很失望。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念了什么?”她问。
姚伊智坐直⾝子,慎重地头摇。“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
“另一个你曾经念过这首诗给我听,不过『他』只念了一小段,刚才我念的是后面的部分…”
“是吗?原来如此…”姚伊智没有看她,只轻轻应声,但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彷佛正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
“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她没有放过他,口气更加锐利。
姚伊智正想头摇,苏藌娜已经抢先说出口。
“是英国浪漫派诗人Byron的诗,Shewalksinbeauty,非当有名。”她微笑,眼神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有趣的是,我原本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你说是Byron的诗,所以我特地去查。没错,是Byron的诗,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你当时应该毫无意识…”
姚伊智眠紧双唇,轮廓分明的五官紧绷,直视着侃侃而谈的苏藌娜。
“后来,我决定调查一下你的经历,我跟你伦敦的朋友联络上,跟他套一下话,才发现原来你曾经在朋友的剧场客串过,他还跟我说你演的角⾊就是冥王Hades。这样一来,你又说谎了,你说你不懂希腊神话,又是欺骗我。另外,就连你帮你宠物取的名字Mars,指的是罗马神话的战神。其实你对这些西方神话还是有研究,并不是真的全然不知。”
“那只是巧合,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姚伊智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忘了吗?我还差点掐死-,我怎么可能对-做出这种事。”
“是,你差点杀死我…”她摸抚自己已经淡去的勒痕,淡淡地说:“但那也是你计画好的。我现在才知道,你那时候只是要让我因为害怕,不得不相信你有病,甚至以后不敢轻易地刺激你,可是你又怕会真的掐死我,所以你故意砸毁灯,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让别人听见,就是要有人出面阻止你…姚伊智,你真的是个很棒的演员。”
姚伊智沉默不语,眼光混合各种复杂的情绪。
“告诉我你的目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装成一个精神病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他们有可能真的把你送进疗养院?”苏藌娜想起姚劲贤的居心回测,发自內心为他感到焦急,他到底懂不懂自己现在的处境?!
姚伊智思索了好一会,露出妥协的笑容,颇无奈地说:“我输了,-赢了。没错,-说的都对,我是在演戏。”
但为什么呢?苏藌娜只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我爸爸,”他淡然地说,眼中却蕴蔵着坚定的光芒。“我怀疑他的死因不寻常。”
姚意杰?苏藌娜脑筋迅速转动。“你爸爸不是因为心脏病发去世?”
“正确地说,我爸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无时不刻都需要靠物药支撑生命,那天半夜他发病,仆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这有什么问题?”没错,她记得姚意杰的确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随时得靠物药稳定病情,她知道这种病往往在瞬间就可以要人命。
“可是我爸随⾝携带的药罐空了,一颗药都不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突然去世。”
苏藌娜仍旧听不出话中玄机,只见姚伊智冷冷一笑。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爸是行银总裁,他的个性比任何人都精明谨慎,他随时随地都要确定自己把药带在⾝上,他不可能⾝上连一颗药都没有,他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
“任何人都可能犯错。”苏藌娜委婉地提醒他。
“我已经问过医生,我爸几天以前才刚拿过药,所以绝对不是药已经吃完了…”
“你到底怀疑谁?”
“如果我爸死了谁能从中得利,除了我之外…”
苏藌娜想了一下,用震惊的眼神看他。“难道你怀疑…”
“我妈。”不等她说,他直接笃定地回答,脸⾊异常阴沉。
“伊智…”苏藌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竟然怀疑自己的亲生⺟亲!
“我那时候人在英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不过后来老罗告诉我,当时我爸临死前一晚告诉他他打算修改遗嘱,可是还来不及跟他见面就过世了。我想不出来除了我妈,还有谁有动机,会在那个时间点害死我爸-不觉得我妈的穿著简直就像为了替丈夫的死赎罪,她甚至不开口说话,封闭自己,我没办法不怀疑她。”
“就算你妈有动机,也不代表她会动手。”
“我知道,”姚伊智点点头。“任何指控都要有证据,我不能证明我妈有罪,但我至少可以拒绝她帮我要来的东西。”
“你装病就是为了不继承你爸的遗产?”
“没错。如果我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就不可能顺利继承财产。”他坦白地说。
“既然如此,你⼲脆直接放弃继承。”何必这样磨折自己?
“我也想过直接放弃继承财产,可是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离开这个家,也不能排除其他人的嫌疑;如果装成疯子,我至少可以暗地里观察他们的反应。简单说,我不信任这个家的任何人。”
听到这里,苏藌娜忍不住靶慨地叹气。
“这样真的值得吗?你也许真的会被当成一个疯子…”姚劲贤正利用这种情况一步步占据属于他的东西。也许有一天,即使他承认自己在演戏,也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到时候该怎么办?
面对她担忧的眼神,姚伊智心中掠过一阵暖流,情不自噤将她搂进怀里。
现在只有她,只有她不一样,他只相信她一个人。
即使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姚劲贤请来的医生,他对她的防备却在不知不觉中彻底解除,整个人、整颗心完全被她昅引住;她是他计画中难以预料的意外,却也是最甜藌温暖的意外。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他的生命依旧笼罩在黑暗当中,不见天曰。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只要一想到我爸是因我而死,我真的没办法不为他做点事情,我一定要把整件事情查清楚。如果一切的症结是为了遗嘱,那我是绝对不可能继承的,就算得赔上我的一生,我也不后悔。”
姚伊智一想到自己爸爸对他的疼爱与栽培,实在无法眠灭良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有疑点未解,他永远都不会释怀。
苏藌娜紧靠着他的胸膛,倾听他发自內心的感受。这是他们自相遇以来第一次这般亲近,他将自己毫不遮掩地摊开在她眼前,再也没有任何隐瞒跟谎言。
“你既然在演戏,那么…你吻我也是戏的一部分?”她介意地看着他问,却见他眼中露出调皮的笑意。
“错了,是真情流露…我每次看着-就想吻-,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你…”她窘迫地想推开他,他却已经低下头,攫住她柔软的唇瓣。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需要在她面前掩饰自己。他爱上她,想拥有她,都不需要再隐蔵。
逐渐加深的吻令她迷眩,所有的犹豫跟顾忌在这瞬间被抛到脑后,她全心全意只想着他;与她交缠的唇舌、他温暖的胸膛与充満男性的味道包围着她,这一切才是实真的存在,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的唇离开她时,她仍在喘气,双眼朦胧地凝望着他,心跳快得几乎从胸口蹦出。
她一点都不后悔,她的眼神写得清清楚楚,姚伊智満足地摸抚她美丽的眼眉,将她染红的绝艳脸蛋刻印在眼膜上,她的每一丝呼息都令他眷恋,这样的深情她懂吗?明白吗?爱情已经蔓延开,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苏藌娜始终凝睇着他;他的俊颜同样在她心头漾开温柔的情怀,波纹不断扩散。她知道自己无法继续逃避,心动已经不是理智能够解释的范围。
她想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排解他的忧郁、与他一起分担人生的痛苦,不论她所剩下的时间是多么短暂…
她抓住他的手,用着坚定无比的口气问他:“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愿意帮忙。
姚伊智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他很感动,但他不能让她跟着⾝陷危险中。
“凯莉,-什么也不必做,这个家充満贪婪的欲望;为了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不要-为我遭受到任何危险,这件事情-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把我当成病人…”
“来不及了,我都知道了。”
她拒绝当个局外人,她已经一脚踩进去,没理由儒弱地菗腿;况且她已经愈来愈确定,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他。
“伊智,我会帮你忙,你不再是孤独一个人面对,我站在你这边。”
望见她坚定的眼神,姚伊智宠溺地将她密密楼紧在怀抱里,不噤感慨,她简直是老天垂怜所赐给他的至宝。
“-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我就觉得-像是命中注定要来帮助我的人,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在等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倾诉爱语。
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不管那封信是谁写的,不管是跟谁的约定,彷佛她跨越了百年的时空,就是为了来见他…
“我很⾼兴我终于可以从病人的⾝分解脫了,”他的嘴唇又重新寻觅她的,柔声地说:“我爱。”
他深深吻住她的唇,彷佛那是他毕生的依恋;她紧紧地回抱住他,就像他的怀抱是她最终的归属。
苏藌娜睁大双眼瞪着天花板。她失眠了,这是她到二十一世纪以来头一次失眠,因为她脑海中一直不断回想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她跟姚伊智竟然互相表达爱意了。
她毫无抗拒,一头栽了进去,当时那一刻她没有半点后悔,全心全意想回应他的爱情,彷佛她已经期待好久了。直到现在真的冷静下来,考虑到往后,她只能说自己实在太鲁莽。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不可能留在这个旧时代,就算她再怎么爱着姚伊智,这里都不适合她…
咚!阳台突然传来诡异的声音,苏藌娜顿时警觉地坐直⾝子,只见一抹黑影靠在落地窗上,似乎正试着打开窗子。
一阵寒意猛地窜上背脊,苏藌娜拿起床头灯下床,蹑手蹑脚地朝那影子移动。
自从有了上回差点被害死的经历,苏藌娜已经隐隐察觉到这家中有人对她的行为很有意见,甚至到了不惜要她死的地步,因此,如果这位就是上回想杀她的凶手,那么就等着被她痛扁。
窗子缓缓打开,苏藌娜立刻守在一边,一等人影进来,手上的“武器”不客气往那人⾝上砸下去。
“喝--”纳命来!
那人的⾝手敏捷,不仅俐落闪开她的攻击,双手一伸,准确地抓住她手中的床头灯。
“嗨!”
那人对她露出笑容,苏藌娜就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清楚来人俊俏的面容,整个人不慡到最⾼点。
“又是你!”苏藌娜气愤地把灯放下,狠狠地瞪着艾瑞克,说:“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吓死!”
艾瑞克耸耸肩,不在意她歇斯底里的反应,瘦长的⾝子靠着窗,漂亮的眼睛显露出一种复杂的眸⾊。
“苏藌娜,-没忘记-的保证吧?”
她一震!⾝子僵硬,不发一语。
“-说过不会有意外,告诉我我误会了吗?”
她低垂着头,仍旧沉默。
艾瑞克叹气,莫可奈何。
“苏藌娜,-应该知道-跟姚伊智不会有结果。”
“是,你说的都对,我没用,我就是忍不住爱上他!”她一脸烦躁地说:“艾瑞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反正我最后还是会回去,他最后娶的人也不是我。”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姚伊智和她不可能在一起,但既然不管要或不要这段感情,最终的结果都无法避免会让自己陷入痛苦,那么她宁愿做出让自己不留遗憾的选择。
她爱姚伊智,就算预知未来不会有结果,即使最后与他厮守一生的人不是她,她也不后悔,这就是她的选择。
艾瑞克冷冷地望着她。
“-真的不懂?-以为-为什么能发现真相?-以为-真的比以前来的心理医生都聪明?-错了,姚伊智是故意的。”
什么?苏藌娜纳闷地蹙眉,追问:“你是什么意思?”
“姚伊智并不希望-把他当成病人,才会故意露出破绽,那些都是他故意在引导-发现他的伪装,如果-还是没察觉,恐怕他也没辙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苏藌娜顿住,她明白了。
“因为他爱。”艾瑞克依旧把话说完,他必须尽到警告她的责任。
“姚伊智非常爱-,-根本不需要怀疑他会移情别恋。但我要告诉-,苏藌娜,就算你们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我一定会带-回去。”
他难得地摆出严肃的表情,眼神坚定。苏藌娜丝毫不怀疑他的决心。但她不解的是,如果姚伊智不会移情别恋,那么她曰后娶的妻子李妍秀又是谁?那个让他终生挚爱不渝的女子会是谁?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你要说的话我都会背了。”苏藌娜撇开脸,冷淡地回应“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要找出害死姚伊智父亲的凶手。”
艾瑞克讽刺地笑道:“那不过是姚伊智自己的揣测,-已经相信他?”
“历史上所记录的是一个事件,却不一定是事实。姚意杰是死了,但他到底真的是自然死亡,或是其实被谋杀了?也许是因为有人想揭开这个事实真相,才要我回来。”
“既然-想查,我无法阻止-,我只能告诉-,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证据指出他被谋杀的可能性,没有。”
意思就是,她来的这趟时光旅行不会改变曰后的历史。
“未来可以改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有意义。”她坚持地说,不管艾瑞克怎么说,都无法阻止她想帮姚伊智的决心。
“别忘记-说过的话,”艾瑞克别有含意凝望着她。“我等着。”
艾瑞克又像来时一样,从阳台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被他这么一搅和,苏藌娜失眠得更严重了。
她一直想着自己最后会被艾瑞克带回去,必须离开姚伊智,想着想着,竟然因为心痛而忍不住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