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足饭饱后,吴桂问起:
“对了,我们的房钱饭钱药钱是打哪儿来的?”她不就是因为缺少盘缠才去打劫的吗?
“放心,曾英雄给了我不少钱。”
凤衣自动省略了曾英雄在探视吴桂时耝心大意地遗落钱囊,被她顺手捡起并顺带收下的冗长经过。
“寨主真是位古道心肠的好人。他给了多少?改天得原数奉还才好。”
“我看看…”往腰际一摸,凤衣脸⾊大变:“咦?”
见她东摸西摸的慌张样,吴桂也跟着变了脸⾊。
“钱…不会是掉了吧?”
“别乱说,我是那么迷糊的人吗?给大夫钱的时候明明还在,后来去药铺抓药时也付清了,回客栈的路上经过市集,人多得要命…”
凤衣边说边把⾝上翻了一遍,若非吴桂阻止,情急的她早已脫下服衣彻底搜索了。
“大概就是在市集里被偷的吧?人多之处扒手就多。”吴桂突然感到好笑,谁会想到他会有白吃白住的一天?
但事实正是如此──自己从不带钱在⾝上。
在家乡闲晃时,所有支出一律记帐,由商家月结后直接找吴家帐房领钱,吴桂庒根儿没有带钱的必要。后来,虽然领着六十六车的金银财宝出发,他⾝上依旧是半个子儿也没有。
凤衣更不用说了,就连打劫用的兵器都是捡来的。
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凤衣在房內踱了几圈,一击掌道:
“那就没办法了,这里是我带你来的,我应该负起全部责任。好,我这就出去找只肥羊下手!”说着就要起而立行。
“别乱来!”吴桂赶紧拦住她,灵机一动,往怀里摸了起来。“不见了…-有没有看到我那两本书?”
问着,想起当初在树林里被她扔过一次的惨事,吴桂刷白了脸:
“-不会又把我的书给丢了吧?”
“这不是吗?”凤衣从怀里掏出书本,推到他面前。
“-没乱丢!”吴桂喜出望外。
凤衣白了他一眼:
“你当我那么蠢,看不出你很宝贝这些书啊?在林子里我明明随手扔了,后来在山寨给你擦洗⾝体,发现这两本又回到你⾝上,自然明白你是怎么宝贝它们了。”
“有了这个,我们就有钱可换了!我们去找间当铺当掉其中一本,打发食宿费绰绰有余。”
“哈,这种破书怕连几文钱都卖不到。”
“我这就去当铺。”吴桂不和她辩,拿了书就想起⾝,挣扎了半天,人是坐起来了,却也流了一⾝的汗。
“别忙着起来,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当铺我去就好。”凤衣按住他。
“不,当铺老板看-不识货,会刻意杀低价钱,我必须亲自去。”
“好、好,我扶你。”
吴桂伤在肩膀,在凤衣看来原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势,只是吴桂养尊处优惯了,伤后才会格外虚弱。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步出客栈斜对面的当铺。
“一本破书竟然那么值钱!”凤衣首先发难。
“五百两,”吴桂満意地瞧着她张口结舌的呆样:“已经是很低的价码了,要不是急着用钱,我也不会狠下心出让。以后得派人带钱赎回来。”三百年前某大诗人的亲笔手札,可不是随处能见的宝物。
凤衣说不出话,一本破书也值这么多钱?
她忽然想起自己好象在哪里看到一堆破书…
“啊!你坐的那辆车!”
“对,当初-要是直接抢书,早发一大笔横财了。”想到凤衣忙了半天,也没捞到什么油水,吴桂不噤失笑。
“反正我就是笨嘛!”不満被嘲笑,凤衣鼓起腮帮子:“不但不会看人,连宝物的价值都看不出来。”
“别气了。”吴桂把银票塞进她的手心。
凤衣傻眼:“这么一大笔钱,全都要给我?”
“照-这缺盘缠就抢的⼲法,我担心-迟早会失手…”见凤衣脸⾊不善,吴桂连忙改口:“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照顾了我好几天,光是口头道谢,实在无法表达我心里的感激。”
“我照顾你,可不是算计你的钱!”
生气归生气,凤衣毕竟体验过现实严苛,银票自是照收不误,转眼间已折得好好的,收进怀里去了。下一刻,她释怀一笑:
“不过,夫妻有同财共居之义,我收下也是当之无愧。”
吴桂风度翩翩的笑脸当场垮掉。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以往如呼昅般的笑脸,在她面前似乎是愈来愈难维持下去了…
“哇!”
结帐完毕,一踏出客栈大门,凤衣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后便跳,跟在她⾝后的吴桂冷不防这一撞,顿时跌到地上,正挣扎着起⾝,耳中却听到──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好意思问我?不肖女!”
“嘿嘿,这个…这是有很深的原因…”
“-离家出走时留在房里的信不是写得很清楚了?说-死也不要嫁给阿康,还威胁我如果不让-哥休了-嫂子,-就一辈子不回家!”
“嫂子和阿康有奷情啊!”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用离家来威胁父⺟!”
争执愈演愈烈,父女二人把饭馆门口当成自家房门口般吵了起来。
吴桂拉了拉凤衣的衣角:
“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吧!挡住人家大门,馆子不好做生意。”自己和凤衣还好,捕头⾝形壮硕,一站上去几乎能把门填満。
凤衣的捕头父亲循声望向吴桂,指着他问凤衣:“这小子是打哪来的?”
“我抢来的!”
“啥?”
“伯父,在下是令千金在旅途中认识的朋友,贱名吴桂,家里是从商的。”吴桂赶紧揷嘴。他明白捕头此言是在问自己的来历,却被凤衣依字面解释,还直言不讳地作答,难怪捕头听得直瞪眼。
正如凤衣一开始的反应,他的名字同样引不起捕头的注意。
见父亲随意点了点头,凤衣忍俊不噤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捕头喝道。
“没什么。”凤衣又被吴桂扯了一下,忙道:“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三人来到一家茶馆落座。
捕头怒气未消地盯着女儿,凤衣一脸倔強地回瞪过去,吴桂则是脸带微笑地捧茶轻酌,十八年的修养可不是白修的,这类小场面损不了他的好涵养。
捕头扫了吴桂一眼,眼神之凌厉,让吴桂当场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是-的情郎吧?没用!”
不愧是父女天性,凤衣居然听得出这声“没用”其实包含了两层意思──
一是指吴桂没用,看起来不够威武有力,不是做大事的人才。
二是指凤衣没用,与情郎私奔也该找一个够份量的男人才是。
凤衣有点不⾼兴,既然吴桂被父亲评成无用之辈,那对他満腔爱意的自己不更是没用透顶了?
同时,她也有点幸灾乐祸,瞧父亲平曰说得口沫横飞,将无缘结识霸王引为生平第一憾事,要是知道眼前坐着的是霸王之婿,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凤衣又有些郁闷。
她有胆量逃自己的婚,还怂恿他逃霸王千金的婚,但吴桂毕竟是霸王之婿,自己再怎么喜欢他也是一样…事情如果没有顺利解决,只怕后患无穷。
之前凤衣瞻前不顾后,一力要吴桂学她弃婚,甚至要他帮忙抢人;如今思前想后,越发不安了起来。
凤衣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捕头早和吴桂谈了起来。
也由于凤衣想心事想得太过专注,根本忘了周遭事物,当她终于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原本満腔怒气的父亲竟大笑着与吴桂把酒言欢!
“爹,你不生气了吗?”凤襩uo等晃实馈?br />
“哈哈,不气了,一点都不气了。”捕头笑得可乐了。“吴桂告诉我-这一路上⼲了不少好事,说我教得好。可不是吗?我平常说的那些做人处世的道理,看来-都有好好记在心上。”
凤衣更迷惑了,转向吴桂:“你说了什么?”
“这种好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一路行侠仗义,先是奋不顾⾝地拯救一对落水的⺟女,而后上门严惩一位剥削良民的不肖奷商,后来更单⾝匹马,逐退強盗为民除害…种种义举良行,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说着,吴桂佐以微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微笑。
捕头看在眼里,更加信服吴桂之言。
凤衣看在眼里,手指头却开始发庠,直想伸出手去,把那抹怎么看怎么奷巧虚假的微笑从他脸上抹掉!
“我告诉令尊,一路上-多么难过,每每看到路上有人全家同行,-就黯然神伤。其实-根本不愿意让家人担心,只是一心为兄长打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吴桂的笑显得愈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了。
凤衣-起眼,原来他说起谎话如此顺口。
捕头却是大力点头:“-本来就是个莽撞的孩子,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做的方法不对。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就乖乖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凤衣猛头摇。“哥的事怎么办?”
捕头大大一个瞪眼:“还能怎么办?-这一逃,人家也不敢要-了!阿康更是连夜带着你大嫂私奔,现在家里一团乱!”
“你怎么不早说!”凤衣大喜。
“-跑得不见踪影,我找谁说去?走,我们回去!”捕头急着回家。
“爹你先走,我过两天再回去。”凤衣看着吴桂,后者回以无奈的微笑。“我跟吴桂要去大理。”
“大理?那是南霸天的根据地哪!”捕头奋兴地抓着吴桂就是一阵急问:“你住在大理城啊?听说霸王府跟皇宮差不多大,是不是真的?”
吴桂只能微笑,这些答案全是否定的。
“好了,爹,别吓着吴桂了!”
显然凤衣爱挑自己想听的话听,且死活都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的个性,得自于其父的真传。
被捕头抓着问个不停的吴桂,只见捕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彷佛就是花个三天三夜,也要让自己明白他有多敬重霸王。
吴桂忽然有了领悟──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等捕头说⼲了嘴,停下来喘口气时,外头天⾊已全黑了。
“说得嘴巴好⼲呀!”拿起刚送来的酒壶,捕头边斟酒边问:“看你们好象没怎么吃喝哪,要不要来一杯?”
凤衣白眼一翻:“被爹吵得没心情吃喝了!”
“我不渴,伯父请自便。”吴桂答道。
“那这壶就由我独享了。中午才喝了八壶白⼲,根本解不了馋。”捕头咧着嘴端起酒杯。
“你喝了八壶?”凤衣闻言大怒,伸手就去抢他手上的酒杯。“不是在祖宗牌位前发过誓,一天最多只喝三壶酒的吗?”
“-听错了啦!我说的是八杯,八杯啦!”捕头死不放手。
“说谎!出了家门,就放肆起来了!”凤衣也不罢休。
你争我夺中,酒杯翻覆在桌上,顿时兴起一阵白烟,酒液所到之处,侵蚀出大大小小的凹洞。
“这是什么酒?这么強的后劲。”凤衣瞠目。
“笨!酒里有毒啦!”说着,捕头一愣:“嗯?有人下毒?”
“找掌柜的问个仔细。”吴桂蹙起眉头。
经过捕头一番接近逼供的询问,掌柜说用餐时间店內⾼朋満座,他没看见是哪个伙计送的酒。再问店中上菜的三名伙计,无人承认有送酒来。
“对喔,我根本没有叫酒嘛!”捕头想起来了。
“有我在场,别想偷喝!”凤衣瞪他一眼。
“为了全安起见,剩下的酒菜就算了吧。”吴桂忧心仲仲地提议。
“爹快回去吧!我们先走一步。”不等父亲回答,凤衣拉起吴桂就往外冲。
吴桂从中午一路撑到晚上,虽然只是不停微笑,也颇费了一番力气。如今得以脫⾝,他终于松了口气。
“抱歉,我爹就是这样,话匣子一旦打开,几天几夜都停不住。”凤衣为父亲的多言感到尴尬。“很好笑吧?一个大男人却这么爱说话。”
“很亲切呀!-爹跟-很像呢。”吴桂笑道。
凤衣用力头摇:“不像不像,我才不像爹那样容易受骗呢!瞧他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那种鬼话只要有长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
吴桂盯了她半晌,叹道:“被-这么一说,那就更像了。”
“才不呢!”
“对了,我们一路上得注意饮食才行。”
“你说刚才那档子事呀?”凤衣笑道:“那一定是针对我爹来的啦!爹一口公家饭吃了二十几年,得罪过不少人,有人想害他也不足为奇。”
“那-还这么轻松?”
“大哥给爹算过,说爹起码会活到九十岁!我还要担心什么?”
“又是令兄…”凤衣对兄长的信服,已到了吴桂不得不佩服的程度。
“所以你也甭担忧了。”
“这样真的好吗?”吴桂突兀地问。
“什么好不好?”凤衣自然是一头雾水。
“-不是喜欢阿康吗?”
“哈?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鼻涕鬼!你以为我们青悔竹马是当假的啊?他最蠢最难看的一面我全看过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何况他还跟我嫂子通奷!”
吴桂力辩:“可是那天-在驿车上一谈起未婚夫,立刻垂下了头,一副无奈的模样,后来又在強颜欢笑…”
她想了半天才想超来他在说什么。“那是因为我想睡想得要命!”
“就只是这样啊…”吴桂在心里叹息,看来自己知人心意的本颖仍有待加強。
凤衣奇怪地看着他:“你一直以为我喜欢阿康?”
“是我多想了。”他心虚地撇过头。
“看着我。”凤衣揪住吴桂的衣襟,逼他面对自己:“莫非你以为我不是真心的?还是以为我见一个爱一个,因为你近在咫尺就喜欢上你?”
吴桂没有想过凤衣提起的任何一种情况,所以他实在无法作答,然而望着她认真的神情,他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
“…-会喜欢上我,是因为我昏倒前的那个笑容吧?”
“没错。”一想起那抹妆点天地的微笑,凤衣不知不觉中扬起嘴角,严肃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只是想起来,就有种幸福的感觉。
“那笑…不是我的。”
“笑话!不是你的,难道会是我的吗?”
吴桂把自己经年练笑的过去简略交代了一下,凤衣像听故事似的,无意中听得入迷,又有点不敢置信。
“那是霸王之笑?”
“是。”吴桂黯然。
凤衣喜欢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她爱上的是霸王之笑,不是他…
凤衣并未露出恍然大悟的了然,笑着大拍吴桂的肩头:
“你可真行呀!霸王之笑我也听我爹说过,那可是武林绝响啊!我们哪天缺钱也不用愁了,上街立个告示板,『霸王之笑,观赏一次十两文银』,就是定到一百两,也不怕没人捧场。”
“-还不明白吗?”望着她的眸光満是哀伤。
“明白,当然明白,别把我当傻瓜好不?不就是你下了十几年的苦工,才练出这绝世一笑嘛!真是辛苦你了,换作是我,恐怕一两天就受不了了。”
吴桂长叹,她真是一点也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喜欢的其实不是我,而是霸王之笑!”
“不明白的人是你才对吧?”
凤衣双手叉腰,一时之间气势逼人,颇有威吓之势。
吴桂正感庒迫,忽然听她说道:“那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么?吴桂不由一愣。
“当然有,这表示-其实不是喜…”
“我先说!傍我听好了!”
吴桂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我就说你想得太多了!什么你笑的是霸王之笑,所以我喜欢的不是你?哈,不是你,难道还会是霸王那个老头吗?今天这笑是出现在你脸上,就是你的笑!我先喜欢上你的笑,再喜欢上你的人…唔唔,我也喜欢你的⾝体,你的⾝体好白皙好滑光,不像隔壁病死的阿三,生前一表人才,没想到死后…”
“咳咳,-扯远了。”吴桂斗胆揷嘴。
“嘿,抱歉、抱歉。”凤衣也觉得自己讲太多了,赶紧作出结论:“总之,我对你的感觉是我个人的事,你不接受就算了,别为自己找一堆拒绝的借口。”
自己在找借口吗?吴桂想着。明明是很认责地在烦恼啊。
但她简简单单一句“那有什么关系?”就统统打发掉了。
这样看来,他根本是杞人忧天嘛!
“我们是要租车还是买马?”
凤衣被吴桂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发怔,只听他续道:
“不是要上大理吗?”
“你终于拿出⼲劲了!很好!”凤衣拉着他就走。
看着凤衣兴⾼采烈的模样,吴桂笑了。
生平第一桩想为自己做的事,竟是参与凤衣那荒谬的计画──劫夺无双!而他的心情却好得不能再好…
也许是凤衣的乐天传染给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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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番灾难大概离他远去了!
在爱马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城门外时,吴桂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如此。
凤衣照例少不了一番惊叹:“这马真的会自己找你耶!”
“灵马识主嘛。”说完,吴桂的眉心纠了起来。
爱马回头本为一大幸事,万一被杀手用来追踪他的下落…
“你的马脚程快,我们很快就能到大理。”凤衣不会想那么多,只⾼兴快马失而复得。“嫂子一跑,我哥恢复自由之⾝,接下来只要让无双姐小爱上我哥,霸王就会取消你的婚约,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烦恼不是凤衣的天性,短暂忧郁过后,简单明快的脑子迅速作出以上结论。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吴桂轻叹,以霸王为尊的父亲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今晚我们在大理城附近的小镇打尖,演练一下明天的劫人计画,-负责准备的部份我会一一列出来。”
“明天就要下手?”这么快!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吧!”
吴桂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决心在面见父亲之后还能保得住。
万一他弃械投降,接受双亲的安排与无双成婚…
“如果我临时改变主意,真与无双姐小成婚,-会怎么做?”
凤衣⾝子一转,瞪住吴桂:“你想在自己的婚筵上溅血吗?”
“不想。”他据实以告:“我还想多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民情呢。”卸下常乐公子这个虚无的⾝份,似乎能看到更丰富更广大的世界。
“那就别问这种问题!”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凤衣根本不愿去想!
一旦在大理城外挥别,她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吴桂。
相信他能从重重警戒中带出无双,回到她⾝边…
“你会不会负担太重了?毕竟你有伤在⾝,只怕行动不便…”凤衣头一次对自己的计画感到犹疑。
“我⾝无武艺,即使⾝体健全也打不过霸王府那些人,我会见机行事,要是计谋败露,我成了阶下囚…”
凤衣抢着说:“那我就去救你!”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吴桂苦笑,阶下囚未必,倒是有可能被人硬押着拜堂完婚。
盯住凤衣的眼,吴桂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耐不住这片沉默,凤衣轻轻开口:“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嗯…”吴桂的应声此她还轻。
“我保证绝不揷嘴。”凤衣清楚自己的⽑病。
“我一直在想-说的话…”吴桂不懂该如何道出自己的思绪,手头传来的温度一路暖到心里,浸溢到四肢百骸。
斟酌再三,犹豫良久,最后,脫口而出的是:
“谢谢-喜欢上我。”
不是常乐公子,不是霸王之婿,只是单单纯纯的吴桂。
此时此刻,吴桂已下了决意──绝不能让凤衣陷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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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两人在客栈中讨论良久才定案,直至天明方才入睡。
等凤衣一觉醒来,邻房的吴桂早已不知去向,只在桌上找到一封署名给她的信。
“这个笨蛋!什么『我的事得由我自己解决』?霸王颁下的婚约可是你退得了的?根本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上去给人逼婚!”
一眨眼间,信笺已被气急败坏的她揉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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