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回应笑容

七月盛夏，高三十班是重点班，和高三其他三个重点班以及高一、高二的重点班单独安排在一栋教学楼里。陆沉沉搬着箱子从二班所在的普通班教学楼里出来，再到十班报道，才用了五分钟。

　　一中是A市有名的重点高中，重点高中当然没有暑假，现在不过是7月下旬，学生们就被学校叫回来学习，美其名曰说是自愿补习，教育局为了升学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学校最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她这种走后门进来的转班生，二叔为了把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进十班颇费了些心思。外头太阳很毒，抱着一箱子书，陆沉沉手臂发酸，眼睫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过的汗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了眼睛。

　　她干脆闭起一只眼，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搂搂抱抱的程沁和叶峥没有注意到她，两个人黏糊在一起调笑着走远。

　　陆沉沉出一颗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晒得有些中暑，她眼前黑了好一阵子，脑神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搐了两下，太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一突一突地疼，但再疼。

　　她还是死死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睛都没眨一下。大夏天贴那么紧，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腹诽。看起来就像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油条一样，油条迟早都是要下油锅。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陆沉沉把箱子放地上，自己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坐上去掏出手机。信息简单，三言两语，来自闺蜜余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陆沉沉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静了好一会，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

　　*十班的班主任姓杨，是个四十出头的温和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眼神清明，笑起来的时候像尊弥勒佛，每条皱纹都带着慈祥。陆沉沉抱着箱子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看桌上一沓的成绩表，神色认真，眉头微蹙。

　　陆沉沉斜眼看过去，不巧，第一张就是她的。十班是重点班，陆沉沉成绩在普通班里还算不错，放重点班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下游，因为她有点偏科，而且本质上并不热爱学习。老杨抬起头，幽幽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陆同学，你知道老师平时都爱听什么吗？”老杨一脸痛心。陆沉沉站定，淡淡道：“不知道。”“《般若波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jpg">多心经》。”“…”老杨：“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老杨叹口气，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边“因为要教育自己慈悲为怀。”

　　“…”老杨叹息：“你们啊…”陆沉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地抓住老杨字眼中那个“你们”有一瞬间的疑惑，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办公室门口就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报告！”老杨的战火瞬间转移，伸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过一沓成绩单中的第二张就给拍在桌子上。啪的一下，掷地有声。

　　“周恪一你给我过来！”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凑近陆沉沉，伴随着有些厚重的脚步声，陆沉沉的身旁出现了一个面积有些“壮硕”的阴影。

　　＊＊＊陆沉沉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完全被桌上的成绩表吸引了。成绩表以折线图形式呈现，几道折线甚至有好几点接近重合。

　　折线图旁边是小小的列表，表内是高二下学期期末成绩，包括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在表格最下面是年级排名，一个黑色大写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的“9”不醒目，但刺眼。

　　“周恪一，你看到你这成绩了吗！”老杨拎着薄薄的纸，脸色难看“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打算参加残奥会吗跛脚成这样！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没人应。身边呼吸声浓重。

　　陆沉沉侧眼，余光瞄到校服的一角。黑白相间的运动款，尺寸偏大，一般来讲同学们订的都是M或者L，少有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条较快的男生会穿XL，她预估，身边这件大概是XXXL。

　　“周恪一，问你呢，别装哑巴！”身旁终于冒出来一声低沉干净的嗓音：“我对你没意见。”陆沉沉一愣。真好听。

　　如山涧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下的清泉涌动，清澈明朗，又带了点儿夏日午后的慵懒，滑过耳畔引起心尖阵阵酥麻。那个时候还没有关于“低音炮”的概念，陆沉沉却觉得这是听到过的所有声音里辨识度最高。

　　最让她无法忘记的一种，光是听听就有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她起了好奇，再侧了侧身子，悄悄抬起头望了眼，想窥探一下声音主人的面貌。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办公桌边缘，男生懒懒散散地站着。

　　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微微翘着。眼神在周遭游移，看起来既乖巧又漫不经心。大半个身子，差点把陆沉沉的去路挡住。和那把嗓子不匹配到了极点，这是一副被上帝关上门的身材。“你少来，你觉得你这成绩能看吗！”老杨气得哆嗦。

　　周恪一伸出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自己的成绩表，翻了两下，说：“还算能吧。”老杨：“能什么能？你最能！”周恪一折了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眯着眼，像没有什么脾气似的：“你别气了。我下次继续努力。”

　　老杨一口气没顺上来，又生生憋了下去，半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个无奈的笑，挥挥手“迟早被你气死，你说你，明明其他理科成绩都不错，怎么就…算了算了。把你新同桌先带回去吧。”

　　周恪一像是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懵懵地转头，陆沉沉总算看到了他的脸。

　　摸着良心讲一句，只看五官的话，算是清秀的。脸庞意外的很白净，没有痘痘，皮肤细腻得过分，办公室惨白的灯光打在头顶，他的脸上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孔都看不出来，而那双眼睛更是，瞳孔很黑。

　　但眼神清亮，望着陆沉沉的时候微微一怔。陆沉沉配合着。挤出一个略显生硬与敷衍的笑。周恪一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回应她的笑容，也没有说话。长达五秒的时间里，他们彼此都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