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情很重,直到苦涩的在人间做完最后一次呼昅,老婆也没有能和我说上一句话,更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在弥留的那一刻,她挣扎着褪下我们的结婚戒指,用眼神示意我重新给她戴上。我把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她微微笑了笑,这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我觉得那枚戒指有些异样,似乎不是原来那一枚,而只是相同的一款。
我想:也许是老婆不小心弄丢了原来的结婚戒指,又不好意思对我说,于是偷偷买了个相同的戒指。而这枚戒指,我从未亲手给她戴上过,算不得我们婚姻的信物,所以在弥留之际,她才会让我亲手给她戴上,了却她在尘世中最后一个心愿。
想到这里,我不噤心酸,长长的昅了一口气,強忍住了泪水。在老婆的追悼会上,我想方设法弄到了一根她表哥的头发。经过鉴定,它和所谓情夫的头发属于同一个体。
就是这根掉在后座上的头发,或许是在某一次无意中的擦拭下,和老婆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留在了汽车坐垫的夹缝中,终于,酿成了这出悲剧。
主观上对老婆出轨的猜忌,让我斩钉截铁的以为保姆看到的是情夫,却未善意的联想到只是好心送她回家的表哥;对老婆白清的武断怀疑,让我对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视而不见:姑父家是经营一汽大众4S店的,他表哥自然不会缺乏一辆奥迪。
而我,却自作聪明的把同一天到临城医院去的Y厅固执的当作报复对像,害得清廉的他做了班房,兰雨跳楼杀自,YY浪迹天涯。
也是我,把小姨妹推向了不幸,把老婆带进了死亡。
同样是我,把小宋变成了太监,将小谭变成了凶犯.我害怕承认自己伤害了无辜和善良,然而,我却⼲掉了每一个无辜,牺牲了每一个善良。事实无情的把我最后的遮羞布碾成了灰烬,露出了像殖生器一样肮脏的灵魂。
我复仇的烈火熊熊燃烧在杜撰的真相之上,毁灭了三个家庭,七个人生。而事实上,老婆、小姨妹、Y厅、兰雨、YY、小谭、甚至小宋,他们都称得上是好人。十天后,带着最后一个疑问,我重新踏上了去保姆家的路。
见到我,她有点茫然失措,热情中带着几分愧⾊,我一眼看到了她慌乱中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戒指。也终于开解疑惑,明白了老婆辞掉她后,向我说谎的原由。
我在心里还原事实真相:老婆回家后,发现戒指掉了,疑心是保姆,却没有证据,于是找借口将她辞退。她怕我知道戒指掉了,于是又重新买了一个。我问起保姆离开的原因时,她无法直说,就用了保姆丈夫出事的借口。
从保姆手中拿回戒指,我使用了暴力。在我⼲的那么多坏事之中,这也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不喜欢暴力。
一天后,我去看守所见Y厅。
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我平静的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他,我在这个过程做了些什么。听完后,他老泪纵横,用颤抖着的双手抓起桌上的水瓶,狠狠的砸在我头上。我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血液在前额飞舞,我內心里望渴他再动手,可是,只打了这一下,他就摔倒了,久久的,无力的坐在地上,直到被人架出去。
走出看守所,我长舒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我被情夫打了一顿,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三十天后,我在家里重新审势事件的过程。
阅读YY的体检报告,看到血型为O型时,我突然想起了兰雨抢救时的传闻。一个发现,让我莫名的冲动。我开车飞驰回医院,辗转找到了兰雨的病历报告,看到她确实是传闻中的AB血型。
果真,YY不是她的女儿,这让我惊喜万分。YY是谁的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使我摆脫了笼罩在乱伦罪名下的心理阴影。
四十天后,我辞职了.
我每天只⼲一件事,就是守候在兰雨的公墓前。
如果有人问我要守候多久,我想至少是五年。
YY曾经说让我不要再找她,因为我永远也找不到。
我也曾经告诉过她,世间上没有永远的东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