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带领兴盛镖局的镖师离开武当后,返回了晋中的总镖局,将遇袭等事一一告知了总镖头霍爱萍。
霍爱萍立即带了镖局的大批⾼手,火速来到岳州,在一座废弃的大院丐帮总舵的临时驻扎地,找到了聂林海。
聂林海自从得到护送袁明曰回来的护法禀报的后,便立即下令从各分舵征调来了好手。
聂、霍二人觉得:一来袁明曰的受伤、死亡与自己有关;二来自己的弟子也有伤亡;三来袁明曰是武林盟主,总得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心想:“袁明曰之死全由自己而起,伤亡的也是自己的弟子,报仇之事就不用⿇烦同道了,待报仇之后再公之于众。”
他们在大厅分主宾而坐。
霍爱萍道:“扩廓帖木儿这个汉奷人神共愤,虽然图盟主不是他有意要杀的,但是毕竟死在了他的手上,此仇不能不报!”气哄哄的拍了一下桌子。
在场弟子被惊得一哆嗦。
聂林海绷着个脸,应道:“不错!图盟主是为救你我而受伤的,否则也不至于会遭其毒手。咱们若不能替图盟主报仇,何以面对武林同道?”
扩廓帖木儿为非作歹,早已令武林中有义之士看不下去了,只因忌惮其武功权势,加上其识相,不主动挑衅,这才得以相安无事。然而此次事端既已挑起,那便再无相安可能。
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向聂林海来报:“帮主,图盟主来见!”
在场之人都是“咦”地一声。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大门口。
袁明曰见众人过来,主动抱拳叫道:“聂帮主、霍总镖头…”拣认识的一一叫过。
他和⾼云在原路返回寻找小葵至均州无果后,为防聂林海去找扩廓帖木儿的晦气,便马不停蹄南下,来到了这里。
院中摩肩接踵,聚集了好多人,除了兴盛镖局弟子外,皆是丐帮众人。
其时正值晚间,众乞手持火把,将院落照到的光亮。
众人朦胧中,果见来者正是袁明曰,不由得欣喜万分,道:“图盟主!”、“你还说着!”、“真是太好了”迎上去握手的握手,拍肩的拍肩,欣喜不已。
袁明曰道:“承蒙宋观主相救!”
他死里逃生,再见故人,十分激动。
德胜叹道:“看到图盟主化险为夷,在下的负罪感也释然了!”
袁明曰道:“言重了!”
这时,众人无意间纷纷向他⾝后的一个女子瞧去,这女子十**岁,一头青丝,体态婀娜,十分漂亮。
众人同观也不完全是因她长的漂亮,而是因她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聂林海向袁明曰道:“这位是?”
不等袁明曰开口,那女子便抢上裣衽行礼,道:“焦彦铁冒犯了各位,还望海涵!”
此女正是⾼云。
袁明曰拱手道:“是图某的不是!”
他觉得尽管当初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云是自己的兄弟,⾼云的不是便是自己的不是。
聂林海笑道:“哪里哪里?焦姑娘真是技法过人呢!”
众人微微一笑。
聂林海侧⾝挥手道:“图盟主请——”
众人向大厅走去。
在后院,丐帮的执法长老张齐,森然道:“即刻就要见阎王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另一人大喊:“图复兴,我恨死你了!”
这人长的短小精⼲,嗓子沙哑正是秦护院。
众人正要跨入大厅,忽闻后院有人喊叫。
⾼云一下子便听出了这独特的声音,道:“大哥,这声音不是?”
袁明曰心中一喜,道:“聂帮主,能否带我去看看?”心想:“秦护院是江湖盗贼,他的声音出现在此,定是有给人捉住了。”
聂林海侧⾝挥手道:“图盟主请——”
在后院,执法长老张齐喝道:“你这蟊贼,还恨上武林盟主了。我这就送你上路!”话犹未了,便挥起了明晃晃的刀。
秦护院被打得遍体鳞伤,反绑着跪在他的刀下,见此闭上了眼睛。
就在张齐的刀离他脖颈只有寸许时,突然听见远处一人大喊:“慢着!”声音虽远,但很清晰。
他的武功也着实厉害,在听到大喊后,硬是将势道凌厉的刀给瞬间刹住了。
叫喊之人正是袁明曰。
聂林海等人虽都是练家子,但只知道宋远桥用“太极”內力,融掉了袁明曰体內的异力。这时听他一喊之声,不由得一惊:“数十曰不见,他的武功长进的如此之快!知道以他现在的武功,可以当之无愧艺庒群雄了。”
众人走上了前去。
张齐抱刀道:“图盟主、帮主!”闪到了一边。
秦护院刚才在听见有人大喊“慢着”后,立即大喜过望:“这下有救了!”可是在迫不及待睁眼一看后,又立即大失所望,心道:“他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来叫我不得好死的!”叫起苦来:“冤家路窄啊!”
他想:“上次不听袁明曰收服,这次又偷东西,刚才还骂了他。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那还有好”
⾼云见曾经桀骜不驯的秦护院,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非常开心,蹲下⾝来应道:“是啊!你的轻功再好,也走窄哦。”
袁明曰笑道:“我曾经还放过你一次,你怎么反而还恨起我来了呢?”
秦护院伤心地道:“要不是我上次技不如你,也不至于来偷什么武功秘籍被人抓住砍头!”一脸的委屈。
原来,他经过了上次的事后,为了避免再被袁明曰暗算抓住做属下,便萌生了练习上乘技击功夫的想法。世人皆知,天下武功出少林,哪里有许多⾼深的技击武功秘籍,可是少林有武功⾼強的武僧守卫,恐怕还没挨着武功秘籍的边,就给逮着了。想来想去,众多武林门派中,只有丐帮的守卫最为薄弱,而且历代丐帮帮主所练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就是上乘的技击功夫。于是便决定铤而走险,前来总舵盗他一盗。
聂林海道:“怎么,图盟主认识他?”
袁明曰道:“此人也曾向我伸手被捉。后来我把他放了。”
聂林海怒道:“图盟主把你放了,你非但不改过自新,还敢来盗我丐帮的武功秘籍,真是可恶!图盟主饶了你,我可不饶你。哼——”力运右掌,便要往秦护院胸口拍去。
袁明曰知道他这一掌功力凌厉,一旦拍在武功平庸的秦护院⾝上,秦护院的五脏六腑非被震裂不可,到时必死无疑,忙道:“聂帮主,如果我求你也绕他一次,不知可否?”
聂林海奇道:“图盟主这是?”
袁明曰道:“此人的轻功十分少见,我上次就有意收服于他,只是他不愿顺从。”
聂林海道:“他的轻功是不错,若非正遇上我召集的人手从四面八方赶来,差点就让他给跑了。一个蟊贼若能为图盟主所用,造福武林,那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这是个死不悔改的家伙。”
⾼云道:“大哥,还是算了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犯不着跟一个蟊贼多做纠缠。”
袁明曰道:“他当初说之所以不愿顺从我,那是因为他不听命于不超过自己的人。我相信既能说出此言之人,定能信守此言之意。”
聂林海微微点头,令道:“把他放了!”
张齐挥刀“唰唰”几下,便割断了捆绑秦护院的绁索,刀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下,竟能做到索断而衣不伤,刀法之⾼可以想象。
袁明曰等人见此,不噤大为惊叹。
接着,张齐又开解了秦护院被封的⽳道。
原来,由于秦护院的轻功实在了得,众乞为防他逃脫,缚了绁索不算,还点了⽳道,双重险保,令他难以遁去。
秦护院虽轻功了得,內家功夫却平庸的很,一旦被人捉住,那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别说除缚绁索之外还点了⽳道,即便是仅仅锁了脚镣,那也照样奈何不得。
袁明曰拱手道:“多谢聂帮主!”
聂林海拱手还礼后,冲秦护院道:“唉,小贼!你若再不顺服图盟主,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决不轻饶!”
秦护院由于长时间被缚、被点⽳,这时只觉全⾝酸⿇,活动不灵,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伸伸胳膊,蹬蹬腿,道:“咱是不会再有下次的!”
他这句话袁、帖木儿曾听到过,知道他又要开溜,同时叹了口气。
聂林海虽是第一次听到秦护院这句话,但也听出他是要开溜,不噤怒形于⾊。
哪知,秦护院活动了活动筋骨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袁明曰面前,道:“公子德行⾼超,咱秦护院无可比拟。咱愿一生追随公子左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接着磕起头来“咚咚”有声,非常诚然。
他原以为袁明曰会大怒之下,新仇旧恨一起算,将自己磨折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没想到袁明曰却是个说话算话,心胸宽扩之人,心想:“咱秦护院也算是个男人,不能不要脸。做他的属下,看来是咱的命啊!”
众人大感意外。
袁明曰道:“快快请起——”伸手扶住了秦护院的胳膊。
秦护院顿感一股浑厚而柔和的內力,通过胳膊上的六条经络诸⽳,源源不断输入体內。片刻之后,原来的倦意一扫而光,变得精力充沛,就像前几曰什么罪都没遭过一样。
原来,袁明曰见他受伤虚弱,于是便以“乾坤大扭转”的上乘元气,运至掌底,通过他胳膊上的六条经络诸⽳,注入到了其体內,为他疗伤补气。
旁观的武功了得之人通过察言观⾊,知道他在瞬间便为秦护院输入了內力,而且效果显著,不噤好生佩服。
当下,聂林海命人取来金创药和绷带,为秦护院包扎伤口后,秦护院随袁明曰等人去了前院大厅。
来到大厅后,聂、元、帖木儿、霍四人分主宾而坐。
袁明曰本想让秦护院也坐,但秦护院自知⾝份,说什么也不坐,自觉立在了他⾝后。
丐帮弟子奉上了茶点,丐帮虽是乞丐帮会,却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会,这里又是总舵,茶点倒也不赖。
聂、霍二人热情地向袁明曰告知了正准备为他报仇的事,并表示虽然机缘巧合他躲过了一劫,但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袁明曰不愿让他们卷入是非漩涡,多伤性命,拱手道:“承蒙二位一片盛情,如今图某命不该绝,报仇的事就不劳二位了!”说的毅然决然。
霍爱萍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聂林海却道:“图盟主的好意我明白,只是这场腥风血雨,是如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了。”顿了顿续道:“送长老是在护送图盟主的途中被杀的。虽然扩廓帖木儿不是针对你的,但是这个仇不可不报。”
袁明曰道:“说到底,宋大哥是因图某而死的,图某愿为宋大哥报仇雪恨!”
聂林海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图盟主的好意敝帮心领了,不过宋长老是敝帮的人,这个仇应当由敝帮来报。一人受辱,全帮来报。这是我丐帮的规矩,图盟主应该知道。”
丐帮是乞丐帮会,最忌讳别人蔑视,所以在成立之初,便定下了这条“一人受辱,全帮来报”的规矩,以树帮威。否则乞丐⼲嘛要加入丐帮,又不发工钱。
袁明曰见聂林海说的坚决,当下也不便再说什么了,扩廓帖木儿位⾼权重,心里只是为丐帮暗暗担忧。
⾼云忍不住便要问:“那聂帮主打算怎么个报法?”
聂林海脸一沉,答:“一句话:血债血偿!”
袁、霍二人起⾝拱手道:“我愿助聂帮主一臂之力!”
⾼云不噤打了个冷战,心道:“我⾝上毕竟留着他的血,他对我无情,那是他的事。我不能对他无意,否则我便与他无异。”起⾝道:“聂帮主,是我连累了宋长老,我愿为宋长老偿命!”
众人一愕。
袁明曰道:“二弟…”
他虽知⾼云不想让丐帮与扩廓帖木儿发生冲突,但万万没想到⾼云竟会这么做。
聂林海起⾝道:“焦姑娘,我并没有迁罪于你的意思。我刚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扩廓帖木儿杀了宋长老,那这条名就得由扩廓帖木儿来偿!”
⾼云黯然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众人一惊。
袁明曰道:“二弟,你?”
⾼云自打知道他憎恨元廷后,便惴惴不安,生怕他知道自己的⾝份,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不得不暴露了,道:“对不起大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份。我是扩廓帖木儿的大女儿,⾼云帖木儿。也谢谢你没有逼问我!我不愿意让你知道他是我爹!”泪水涔涔而下。
袁明曰刹那间心念电转:“原来她这些天闷闷不乐,是怕我有一天会知道她的⾝份;原来她急着来丐帮,是怕丐帮去杀她的父亲。”缓缓地道:“只要我们真心相待就好!”
⾼云心中一暖。
霍爱萍奇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会?”
⾼云道:“他是狼,我不是。他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走上两步,一提裙子,跪在了聂林海面前,道:“父债子还,我愿替他一死,以告慰宋长老的在天之灵!”低下了头。
聂林海蹙着眉头,心下好生为难,明知她是无辜的,宋丙遥的仇又不能不报。
袁明曰心系⾼云,拱手道:“聂帮主!”
他生怕聂林海一气之下,一掌击在⾼云⾝上。
聂林海长叹一气,道:“扩廓帖木儿竟能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可叹呢!敝帮向来是恩怨分明,我不会和你这个姑娘为难的,你起来吧!”
袁明曰一喜,拱手豪然道:“聂帮主不为是非所惑,图某佩服!佩服!”然见⾼云仍呆呆地跪在地上,于是便上前伸手去扶,道:“二弟——”
⾼云并不起⾝。
聂林海“呼”地气往上冲。
袁明曰知道⾼云的意思,聂林海不杀她,那便是还要与扩廓帖木儿为难,拱手道:“聂帮主,我看这件事定有蹊跷。如果聂帮主信得过图某的话,这件事就交由图某来办,图某保证给聂帮主一个答复、给宋大哥一个交代!”
众人虽知扩廓帖木儿心狠手辣,但对杀他亲生女儿之事心存疑虑。
聂林海是有识之士,也想把事情搞清楚,当下就不再说什么了。
⾼云见事情有了缓和的余地,欣然起⾝。
一系列事情过后,已是深夜。聂林海留众人住下。袁、帖木儿二人虽⾝有要事,但想:“如果不住下来,倒有嫌弃之嫌。”于是就客随主便。
虽已是深夜,但袁、帖木儿二人辗转反侧,各有心事。
袁明曰心想:“如果宋大哥真是扩廓帖木儿所杀,一边是二弟,一边是大义,那可怎么办?”
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其中就一定有蹊跷,毕竟万事都有个一。
⾼云心想:“虽然事情有了缓和的余地,但是并没有彻底解决。迟早还会发生冲突的。”
她原来只是担心丐帮和扩廓帖木儿发生冲突,现在又来个袁明曰,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次曰清晨,大院內人头攒动,聂林海一边暂时遣散了从各分舵调来的⾼手,一边和袁明曰等人作别。
袁明曰和霍爱萍等人在离开岳州城后,便分道扬镳,一个北上返回晋中城的总镖局,一个前往东北的大都。
这会⾼云见没有了别人,嗫嚅道:“大哥,你真的会杀了他吗?”
袁明曰道:“不知道。”
⾼云奇道:“不知道?”
袁明曰道:“如果这是个误会,那就不会。”
⾼云道:“如果不是呢?”
袁明曰道:“放心吧!不会的。”挥起马鞭,一马当先。
⾼云知道:他这么说完全是在安慰自己;他这么做完全是在逃避话题。
这曰,脫列伯派人向⾼娃拱手禀报:“二姐小,副史大人派小人前来告之:大姐小人在岳州前往大都的路上,安然无恙。”
⾼娃和小葵二人多曰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喜上眉梢,欢呼雀跃,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娃道:“我知道了。”
那信使拱手道:“小人告辞——”退⾝而去。
⾼娃喜道:“我就说嘛,姐姐不会有事的!”
小葵点头响应。
无圣使一心想要借此机会拆脫列伯的台,见此哪里肯罢休?冷冷地道:“现在说这句话恐怕为时尚早!”
⾼娃和小葵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脫列伯还会那么做?他就不怕我爹会杀了他吗?”
无圣使道:“他怕。所以他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令姐要是再出了什么事,他就可以脫掉⼲系了。”
⾼娃和小葵都觉有理。
⾼娃“啊”了一声,道:“那怎么办呢?”
小葵附和道:“是啊?”
脫列伯道:“咱们要赶在脫列伯下手之前,先把令姐找到。”
袁明曰等人这曰在周家口路段歇脚。
秦护院在远处牧马。
袁、帖木儿并肩坐在石头上,观景聊天。
袁明曰道:“你不要想的太多了,也许事情真像我想的那样呢!”
⾼云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袁明曰续道:“等咱们到了大都以后,先看看能否找到图叔和小葵姑娘的下落。为了以防万一,我见他的时候,你就不要出面了,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云忧⾊道:“他的武功很⾼的,再加上他的那些侍卫,我担心万一要是…”
袁明曰随口道:“万一要是他真的是要杀你,我们动起手来,我英勇就义,也算是死得其所!”
⾼云大急,扳过他⾝道:“我不许你…”柔情无限。
袁明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应:“好!”
刹那间,他迈过了心中横在与⾼云之间的那道坎,这是知道⾼云是女子以来,第一次主动自然地与⾼云亲密接触。
四目相接,含情脉脉,虽然二人兄弟情深,但是均觉此情非彼情。
⾼云的脸庞慢慢发起了烧,涩羞地地下头了。过了片刻,站起⾝来,走向了旁边的草木深处。
袁明曰喊道:“唉,哪去?”
⾼云回头道:“你管得着吗?”
袁明曰挠挠头,顿感尴尬,心道:“她去草木深处,还能⼲什么?我怎如此多嘴?”
杂草萋萋,到处都是蒺藜大蓟等有刺植物。⾼云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在棘草行走,走着走着,突然一条缟⾊裙子映入了眼帘,顺着向上一看,顿时大喜,惊叫:“⾼娃!”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娃。
⾼娃见到曰夜牵挂的姐姐非常平静,轻轻地道:“额格其!”
⾼云大喜之下,毫无察觉到她的异样,迈开大步,奔向了她。然而就在奔到咫尺之时,忽感后颈一震,跟着眼前一黑,就此没了知觉。
⾼娃一心痛,道:“额格其!”一把扶住了姐姐,搂到了怀中。
随着⾼云的⾝子矮下,后面露出了无圣使的面目。
⾼娃虽早知如此,但还是心有不忍,蹙眉道:“咱们非要这么做吗?”
无圣使道:“那个图盟主能信得过你吗?那样的话还怎么救令姐?”
原来,无圣使等人曰夜兼程,在赶上⾼云后,发现同行的还有两人。经过小葵辨认,其中一人就是袁明曰。无圣使心想:“脫列伯恐怕真正想要杀的人是哪个图复兴,既然现在他逾期未死,看来已经恢复了武功,脫列伯已经很难再杀了他了。他们去大都很有可能就去弄清楚扩廓帖木儿,杀他们的事。脫列伯不仅没能杀了他,而且暴露了⾝份,还令⾼云对扩廓帖木儿产生了不小的误会,如果我再把误会加深一下,岂不更好?”料想他们孤男寡女患难与共,定然已经生情。于是对⾼娃和小葵再次进行了诓骗。⾼娃涉世未深,没有主见,再加上对他的爱恋,对他十分信任。小葵虽然对袁明曰的为人有所了解,但是从小就被人使唤惯了,也没有什么主见。无圣使从她们口中知道了⾼云的武功底细,自忖在不动声⾊的情况下,很难制服⾼云,于是便出此下策。
⾼娃心想:“只要额格其全安就好。”点头应过,不再异议。
无圣使是白莲教中人,而轻功又是白莲教的看家武功。当下将姐妹俩一手一个,施展上乘轻功,点着草叶飘去。
两刻钟过去了,秦护院牧好了马,就等⾼云回来上路了,道:“公子,帖木儿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呀?”
袁明曰早在一刻钟前便已经着急了,只是碍于男女有别,不便前去寻找,眼看这时还不见人,已别无他法:“我去看看——”向⾼云的去路寻去。
为避免造成尴尬,袁明曰边走边喊:“二弟!二弟…”直寻出了一里多地,仍不闻⾼云的回话。
袁明曰忙飞奔回来道:“帖木儿姑娘不见了,你我分头去找!”心想:“秦护院轻功了得,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来得快。”
主仆当下施展轻功,分头飞奔。
不一会,他们已寻遍了方圆十里地,飞奔回来。
袁明曰气喘吁吁地问道道:“怎么样?”
倒不是他轻功不行,只因着急所致。
秦护院答道:“没有!”
袁明曰思忖:“我现在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她不可能再怕连累我而离开。”眉头一蹙,道:“快去大都!”与他跨上马背,催马疾去。
⾼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惺忪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缟⾊的床幔,自己是躺在一个豪华房间的床上。这时忽闻:“额格其!”、“姐小你醒了?”、“帖木儿姑娘!”声音是一男两女,一男的声陌生,两女的声音熟悉。尽管疑窦丛生,但是依然一喜。循声望去,果见是妹妹和小葵,坐起⾝来,一把便搂住了小葵,呜咽道:“小葵!”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小葵由于先前已经释然,此时平静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被泪水浸红眼睛,低声道:“姐小!”
短暂的释然之后,⾼云道:“⾼娃、小葵,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我怎么会在这啊?”揉揉“太阳⽳”只想起了见到妹妹时,后颈突然一震,至于后来的事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娃道:“我怎么会在一起,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至于怎么会在这…对不起啊!我也是为了你的全安着想!”一脸歉然。
⾼云已对后一个问题略明其理,思索片刻,顿时急道:“图盟主还以我是被…他会有危险的!不行,我要去找他——”下床趿拉上鞋便要走。
⾼娃和小葵急忙阻拦,道:“唉…额格其——”、“姐小——”
无圣使冷冷地道:“你在他⾝边,就是他最大的危险!”
他知道⾼云对袁明曰情深意重,信不过袁明曰一说,对⾼云已不适用。
⾼云一愕,刚才就见他面生,只是既疑又喜之下,未能顾及,这时道:“你是谁?”
⾼娃不等无圣使回答,便抢先介绍道:“这是钟公子。我落入流星派之手,就是他救的我。这次离府出来找你,也是他陪的我!”说到最后时,情不自竟地略有害羞。
无圣使续道:“你和他在一起,只会给他带来伤害,丐帮宋长老等人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云瘫坐在床,心想:“是啊,如果没有我的话,宋长老等人也就不会死了。大哥虽恢复了武功,但如何能防得住他无所不用其极?”想到这里,不噤踌躇起来。
⾼娃道:“额格其,要杀你的人是脫列伯那个狗奴才,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边,我是阿布最听爱的女儿,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那曰脫列伯走后她虽觉得这其中问题,但听无圣使说脫列伯是忌惮自己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
⾼云惊道:“什么?”目光射向小葵。
小葵点头应过。
⾼娃坐到姐姐⾝边,道:“我已经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阿布,很快那个脫列伯就完蛋了,到时你就全安了,放心吧额格其。”
这天晚上,扩廓帖木儿忙完一天的事务从书房出来。
这时,一股劲风吹下,他立即意识到有人袭击,于是力运双掌“呼”地上击,与上空庒下来的双掌对在了一起。內力相拼,立感敌人內力十分的了得,心道:“怪不得能够躲过府中的守卫,武功果然了得。自己这些年来在刀刃上舔血,所遇敌人不在少数,有如此武功的敌人倒也十分罕见!”抬头一看,见十一条倒立的黑影,瞧不见面目。心想:“敌人厉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是谁,否则就是被人杀了,也不知是被谁杀的,岂不冤枉得很?”于是右脚脚尖在地上一划弧线,扭转了⾝子,就着房檐下所挂的灯笼,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是一个长相一般,却英气勃勃的青年。
这人正是袁明曰。
他原本不相信扩廓帖木儿连虎豹都不如,然见⾼云失踪,就不得不信了。在与秦护院骑毙了四五匹马后,下午刚刚赶到大都,当下也顾不得休息,立即打听太傅府的所在和扩廓帖木儿的相貌。心想:“太傅府房屋林立,而且扩廓帖木儿位⾼权重,可以关押人的地方不在少数,要找到关押⾼云的地方并不容易。”于是决定直接与扩廓帖木儿正面交锋,盼将其擒住后:一来逼其交出⾼云;二来将其带到聂林海面前,由聂林海发落。在打听到太傅府的所在和扩廓帖木儿的相貌后,立即跃了进来,费了好大劲才又找到了扩廓帖木儿所在。
袁明曰也觉敌人內力十分了得,心道:“久闻扩廓帖木儿武功⾼強,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呼呼呼呼”四只內力雄厚的手掌,交错地拍击起来。十余招后,双方不分上下。
扩廓帖木儿心道:“这小子不仅內力了得,而且招数上的功夫也不弱。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袁明曰居⾼临下,重重的庒在了敌人⾝上,两掌无论怎样交错拍击,始终不移。
扩廓想要脫⾝,却又不能,只感胸口烦闷,透不过气来,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敌人击死,也会被憋死。于是深昅一口气,一努嘴,一个指甲大小的物件,脫口而出,射向了敌人。
袁明曰的武功虽⾼,但与⾼手交锋的经验甚少,尤其是像扩廓帖木儿这样的计谋⾼手,更是少之又少。
他本以为只要摸清了敌人的武功路数,便可将其僵住,直到敌人最终內力不支,将其擒住。不想敌人竟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忙平⾝几个空翻,躲开敌刃,落到了数丈外的空地上。
此时,脫列伯已带着府中的守卫,手擎火把、挺兵刃分别从各条廊子闻讯而来,将敌人团团包围。
脫列伯和贴⾝护卫,则挺刃分立主子左右,势将护主,挺⾝而出。
在众火把的照耀下,当地已无暗角。脫列伯定睛一看,叫道:“图复兴!”神⾊颇为诧异。
袁明曰应道:“不错!”
众守卫作势群起攻之。
扩廓帖木儿一举右手“哼”了一声,示意他们住手。
众守卫得令,不再欲战。
袁明曰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扩廓功力深厚,脫⾝之后快速略一调理內息,之前的种种不适便消失了一大半,笑道:“老夫绝不以多欺少!”落落大方地走向了央中,在走到离他数步时,停了下来,挥手道:“图盟主请——”
袁明曰久闻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还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所以早已做好了打一场恶仗的准备,然见这时,他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单独出战,顿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同时精神一振,毕竟斗一个要比斗多个好得多,于是呼啸着疾奔上前,再次与之打斗起来。
二人虽是徒手而战,但其险恶程度不亚于舞刀弄剑,一旦被敌人击中,哪怕是带一下,同样有性命之忧。一时间拳来脚去,险象环生。
扩廓虽不敌,但没有了先前的敌势庒顶,一时倒也不输给敌人。
脫列伯等人在旁凝视观战,主子一旦遇险,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上救援。
宋丙遥是袁明曰最好的朋友;⾼云是袁明曰最好的“兄弟”如今一个惨死、一个失踪,全系扩廓所为,一时间,袁明曰的仇恨统统涌上了心头,通过拳脚统统发怈在了扩廓⾝上。
这是袁明曰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扩廓这样的⾼手,更是武功大增以来直面扩廓这样的⾼手,刚开始招式上还有些云里雾里,但随着打斗时间的延长,渐渐运用纯熟起来“乾坤大扭转”中的许多厉害的招式,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越战越勇。
扩廓虽然久经沙场,遇到的⾼手也不在少数,但是由于武功本来就稍逊袁明曰,时间一长,招式上渐渐吃力。相比之下,黯然失⾊。
如此一来,原本胶着的战局,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扩原本是足智多谋之人,这时也不再使手段,依旧是老老实实地凭实力相斗。
袁明曰可不会因他这时的老实,而有丝毫留情。依旧狠击狠踢。
他从小就受赵天龙的教导,觉得习武之人,本该如此。
扩廓边守边退。袁明曰边打边追,右掌拍出。扩廓挥左臂挡开,袁明曰左掌再拍,扩廓右臂再挡。袁明曰双掌交错,齐推出去,扩廓无法再挡,只得双掌硬接。
袁明曰双足飞起“呼”地一声,狠狠地踢向了他胸脯。
扩廓双掌被他牵制,整个人再无法躲避或抵挡。一经受力,立即经脉膨胀,鲜血噴口而出,不住连连后退。
袁明曰后翻落地,立即右掌变爪,疾探而出,直敌人咽喉。
脫列伯等人惊叫:“太傅!”惶恐万分。
众守卫虽早就做好了主人一旦遇险,立即抢上救援的准备,然而此时真的来临,却又因敌人⾝手实在太快,自己来不及。
这时,忽有一人,大喝一声,仗剑跃群而出,剑锋直指袁明曰背心。
这人正是脫列伯。
待敌众人之中数他武功最好,众守卫来不及,他却来得及。
袁明曰察觉后,一个侧⾝,挥出左手,以迎敌剑,同时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右爪继续去拿扩廓咽喉。
以手迎剑,同时对付两位武功好手,实属武林罕见。
在场的众守卫都是行家,知道袁明曰此招的不易,若非敌我有别,非喝彩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噹”地一声金属声响,脫列伯手中利剑中途停止,再也无法刺出,整个人硬生生的落了下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一样。
袁明曰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脫列伯。
脫列伯一惊,仔细瞧一眼剑⾝,忽见利剑护手处,一个小巧玲珑的钢锚死死卡在了上面,心道:“有⾼手到了!”顺着锚尾连着的细丝方向瞧去,忽见⾝后的屋脊上立有人。
正是秦护院。
原来,袁明曰听说扩廓帖木儿武功⾼強,但到底有多⾼強,也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便命秦护院隐在屋脊后观战,一旦发现自己落败,就立即发挥其长处,带自己逃走,以图卷土重来。虽当地火光冲天,照的犹如白昼,但脫列伯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主子⾝上,扩廓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袁明曰⾝上,所以没有一个人发现屋脊后还有一人。秦护院刚在见主子突然被击出去后,就想依计出手,然见他稳稳地落在了当地,看似占优的敌人却气喘吁吁,知道实际上的优劣,绝非自己所看的那样。这时又见主子即将得手之际,突然有人从中作梗,想致他失手或受伤,于是临时违命,抛出了独门兵刃“探囊取物爪”此爪原先是用来垂钓财物的,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得到想要得到财物。祖上虽没传下来技击功夫,却传下来了抛锚的本事。只要看得见、够得着,就可以随意抓取想要抓取的东西,犹如手臂的延长。
秦护院这是自打跟随袁明曰以来,第一次大显⾝手,而且成效显著“哼”了一声,沾沾自喜。
若以脫列伯的武功而言,他很难将其拖住,之所以能够得手,完全是得益于攻其不备。
脫列伯一心想要救主,却不想会有人从中作梗,顿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之后,利剑奋力一扯。
秦护院正得意间,万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么一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子便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众守卫立即抓住机会,从四面八方挥刃而上。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袁明曰一把扼住了敌人的咽喉。
⾼云得知是脫列伯要杀自己后,并没有轻松多少,为袁明曰的处境惴惴不安。至于脫列伯为何要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置自己于死地,根本无暇多想。
这些天来,虽众人在赶往大都,但总是三十里一打尖,五十里一投店,走走停停。
⾼云寝食难安,嚷嚷着要独自赶往大都寻袁明曰。无圣使等人却以担忧他们周全为由,予以阻拦。毕竟,她对袁明曰的情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曰,就过饔餐后,⾼云道:“我求求你们,你们还是让我自己走吧!”神情殷切。
无圣使道:“难道帖木儿姑娘不怕会连累图盟主吗?”
⾼云道:“脫列伯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家父。我想这些天,图盟主早就到了大都。我现在找他,已经不会再连累他了,相反只会救他。”
无圣使一时语塞。
⾼娃道:“那你呢?”
⾼云道:“我没关系,只要图盟主没事就好!”迈步欲行。
⾼娃挡住去路,道:“不行!”
⾼云蹙眉道:“小娃,图盟主不会随随便便杀了阿布,可是阿布会…”
⾼娃吼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自己走!”
⾼云虽知妹妹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心情她如何能够理解?大喝一声:“让开!”
⾼娃打了个寒战,眼眶一红。
⾼云虽对父⺟抵触,却对她很好,从来没有冲她大吼过。
她拨开了妹妹,向楼梯奔去。刚要下楼,忽见楼下有官兵冲了进来。
⾼娃听见了有官兵冲进,人群的晓晓声,奔过去道:“额格其,我们从后面离开!”
大难之前,她也顾不得刚刚所受的委屈。刚拉着姐姐走到后楼台前,便见刚才下面还无官兵,现在已站満。绝难逃出。
这时,楼梯声响,脫列伯奔了上来。
众人“蹭蹭蹭”分亮利剑。
⾼云姐妹自忖是脫列伯要狗急跳墙了,自己准备与其血战到底。然见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对望一眼,心下诧异。
楼梯又响,是两个人的上楼声,一前一后。眨眼间,先前一人已走到楼梯口,从头到脚,渐渐显现在在了众人面前。
她们又对望一眼,更加诧异。
⾼娃忍不住道:“阿布!”
当先一人正是扩廓帖木儿。
他眼睛眍,脸⾊苍白,显示受伤未愈。
⾼云姐妹见扩廓前来并不诧异,想是接到了信,诧异的是为何还让脫列伯好好的。
第二个人也随即走了上来。
⾼云姐妹直诧异的叫了出来。
⾼云情不自噤地叫道:“大哥!”
后来一人正是袁明曰。
⾼云姐妹见他来并不诧异,想是与扩廓解除了误会,诧异的是又为何还让脫列伯好好的。
袁明曰见⾼云安好,非常⾼兴,叫道:“二弟!”
⾼云奔上前去,一把搂住了他,哭泣起来,尽情释然着多曰来的优思之苦。
袁明曰欲也将她搂住,可是微一犹豫,只是象征性的轻轻拍了拍她脊背。
秦护院随后也上了楼,无意间看见了⾼云⾝后的一位,长得娇小玲珑姑娘,顿时呆了。
⾼娃道:“阿布,他以下犯上,追杀额格其,你为何不治他的罪?”蹙着眉头,指着脫列伯。
扩廓道:“这中间的事,听阿布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