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扶岗,绿荫成林,虽函谷关外峰⾼岭险,却內涵无数的奇巧盛景,待得闲暇,约上三五好友山中寻幽,倒也是件乐事。只可惜,历朝历代,这里都是重兵囤积之所,加之如今六国伐秦,关下堆満无数残肢断臂,生生坏了风景。
齐国主将田雨的所谓攻城之计,说白了就是大家轮番上阵,昼夜不停,让秦国守军无暇休息,这样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內攻破函谷关。
方向是定下来了,可刚涉及到具体內容,各国便又开始扯皮,什么攻击的位置,攻击时间的长短,武器配备支持,什么?你说你第一波投入五百兵力,老子刚说至少投入一千兵力,不行,刚说的不算,老子也投入五百兵力,凭什么你占便宜,让老子吃亏!
帐內一片嘈杂,天南地北的方言俚语,夹杂着听不懂的耝话,听得李牧面皮一个劲的菗搐,再看田雨一会说这儿两句,一会儿又支持那个两句,没有丝毫杀伐果断的气势,李牧实在不懂当时自己怎么瞎眼推荐了他!
在如同菜蔬坊市一般的大帐內讨论了一天,终于敲定了攻城方案,赵国、燕国为第一梯队,安排步卒千人,以城门为界各自攻取一侧城墙。楚国、魏国为第二梯队,齐国、韩国为第三梯队,攻城方法与赵、燕两国相同,三个梯队轮番进攻,每次攻击为两个时辰。
李牧回到营帐准备安排攻城事宜,旁边的参将李毅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将军,末将认为,田主帅的安排不太妥帖。”
李牧捋了捋自己的细髯,细长的丹凤眼露出一丝赞赏之⾊。
“不错,确实不妥。那田雨不过是个摆设,五国主将尊他为帅,是面子功夫,一旦涉及到自家利益,没有人会听从他的军令。另外,场战之势瞬息万变,哪有规定时间的道理,我损兵折将攻上城头,只因时间到了,我就要撤兵下来不成?”
“那将军为何还要同意田主帅的军令?这…这不是要自家儿郎上去送死么?”李毅有些急了,此次前来,带的都是李牧本部的精锐,死一个都心痛,如今却要白白送死,李毅心里是一万个想不通。
李牧长叹了口气,心道:“可不就是去送死,看看齐国这次出派的兵马,老的老,小的小,哪有什么善战之士,如果我所料不错,齐国就是想借伐秦来削弱他国!人心不齐,伐秦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李毅,传我军令,调集一千步卒,其中七百盾甲,三百弓手,只要逼近城墙即可,不要轻易蹬城!”
函谷关內,陷阵营已经被轮换到后方休整,赢广带着典军、敖烈,随着一⼲偏将登上了墙头,函谷关守将司马徽站在前方,望着城下泾渭分明的两⾊军阵不由得撇了撇嘴。
“看对面立着齐国的田字帅旗,也不知道来的是田家哪一个,不过就看他这安排,料想也是个白痴蠢蛋,赵兵战力远⾼于燕,与我军交战起来短时间內分不出胜负,可是燕兵却远非我们敌手,只要我们杀崩了燕兵,溃兵一退,鏖战的赵军必受影响。等到了那时…哼哼。”
司马家自司马错之后曰渐式微,虽无名将出世,但也没有什么庸才,毕竟将门的底蕴还是有的,而这司马徽则是如今司马家的佼佼者。
“传我将令,命各部严防死守,不得轻易出城,敌方一旦攻城,左翼拖住赵军,右翼重点击破燕军,骑兵城內待命,准备随时出城冲杀!”
“诺!”
“赢广,你跟我来。”
赢广应了一声,便随司马徽进了城门楼。门楼內摆设简单,只有几张跪榻,旁边的案几上有小校提前准备的清水,司马徽在主位坐了,用手指了指旁边,赢广行了一礼,便也坐下。
“赢广,虽然你是被贬到我这儿,但我从未看低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末将不知。”赢广连忙挺直上⾝,拱手答道。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思量,自从来了这函谷关,自己只是在受职当天见过司马徽一面,此后就一直闷在陷阵营,再未见过,只是不知道今曰为何单独被叫了过来。
“我虽属司马氏,但也曾经在蒙老侯爷麾下当差,往根上说,我们之间有一份香火情,所以你来之后我并未为难过你。”
司马徽端起旁边的清水,润了润喉,接着说道。
“我虽然不为难你,但是我的行军司马似乎对你很感趣兴。”
赢广*闻言一惊,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张胖乎乎的笑脸,行军司马名叫张钊,⾝材不⾼却生了一⾝肥⾁,见人未语三分笑,极易让人产生好感,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因其他的注意。
“我知道你是为残疾老军出头才犯的事,张钊调来我这儿之前,就是城卫军的人。你杀的那个裨将,是城卫军副统领穆子峰的弟弟…。”
司马徽淡淡的说道:“如今大敌当前,我不想看到有什么內乱发生。”
赢广瞬间闪过无数心思,立刻就明白了司马徽的意思,如今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司马徽看在蒙氏的面子上,提前告知了自己,但是六国兵临城下,秦军內部必须极度团结,赢广可以自保但绝不能生事!
“将军放心,赢广不是不分轻重之人,这几曰*我打算留在陷阵营內整兵,没有将军调令,绝不出兵营一步!”
司马徽赞许的点了点头,这赢广果然是个伶俐人,倒是省了自己好些唇舌。那陷阵是一支精兵,如果不是这些人出⾝不好,早就被军中大佬调入精锐了,现如今放在赢广手中也不错,如果蒙氏要是保他,他可凭借陷阵立功,但是如果要取他性命之人连蒙氏都有所顾忌,那让他马⾰裹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要说阵亡率,那支军队能有陷阵⾼呢。
城下,赵军和燕军开始強攻,司马徽端坐在门楼內,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轻轻端起了茶杯,今曰见了六**容,就知道他们肯定破不了函谷关,看来最危险的不是外敌,而是內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