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王的情况很不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只是这咳嗽一直未停,哪怕是在昏迷之中,那些凝结的血块随着咳嗽不停的溅射出来,星星点点的沾満了榻旁的帷帐,太医小心的伺候在侧,清理着有些发黑的血块,生怕一不小心,大王会被血块堵住气管窒息而死。
“孟轲,孟轲去哪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魏昭王面⾊忽然红润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死死扣住⾝边太医的胳膊问道。
太医乍一见大王的脸⾊,心中不由得一凛,知道大王怕是要不行了,这个时候的人情绪波动较大,是万万不能刺激到他,虎死威犹在,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嘴,自己就得跟着殉葬!
“王上,孟大监昨个儿夜里就出去了。”
魏昭王抬头望了望已经大亮的天⾊,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孟轲跟随自己几十年,绝对可靠,如今迟迟未归,怕是已经遭了不测。
一想到这种可能,无名的怒火顺着胸腔直烧到大脑,魏昭王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殷红的鲜血顺着鼻子缓缓滴下。
谁!到底是谁!孤还没死,就敢截杀孤⾝边的人!
太医大惊,连忙握住魏昭王的手腕,口中不停的劝解道:“王上息怒,息怒啊,您这⾝子受不得这个!”
魏昭王用力得一挥手,力气之大甚至将肥硕的太医带了一个跟头,可是剧烈的动作又引起了连续的咳嗽。魏昭王猛地捂住了嘴,可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将榻上的软垫染成一片血红。
肺部的蜂鸣声更加的刺耳。魏昭王喘息着,喘息着,犹如一头陷入绝路的病虎,无奈的呲着带血的獠牙。
“启禀大王,太子携太子妃求见。”
圉儿?他来做什么?无忌在哪里?!
“孤不是说过,没有孤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入宮么!”魏昭王用手吃力的撑起了⾝子。斜斜地靠在榻上,声音低沉并带着一丝杀意。
“儿臣见过父王,接到父王的旨意。儿臣就立刻赶了过来,在父王⾝边尽孝。”
魏圉说的十分自然,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一样,倒是甄氏有些畏惧。低着头。半躲在太子⾝后。
“孟轲呢?”
“孟大监知道父王将不久与世,心中悲痛莫名,决意为父王殉葬,他怕父王过去之后住不安稳,已经先行一步,替父王收拾寝殿去了。”
“大胆!你这个逆子!噗!”
魏昭王听完之后就觉得耳边仿佛聚集了成千上万只藌蜂,嘈杂、狰狞,最后竟然化成了魏圉得意的狂笑!
如此情景真让魏昭王三尸暴跳欲冲天灵而出。血液倒流心地一片汪洋!
“孽障!孽障!”
可怜魏昭王,⾝为一国之主。在为一十九年,最后竟被自己的儿子气的七窍流血而亡!
魏圉走到屋外,见⺟后吴氏正倚着门框暗自垂泪,便走到⺟后⾝边恭声说道:“⺟后,父王已经去了,还请⺟后出来主持大局。”
其实这吴氏与魏昭王的感情一直深厚,当初立魏圉为太子,也与吴氏受宠有很大的关系,如今见自己的儿子生生气死了父亲,心中是又气又痛,扬起手想要狠狠地菗他一个嘴巴,可见儿子那眉眼之中依稀露出先王的一丝影子,这巴掌顿时失去了力道,最终轻轻扶在了那张年轻的脸上。
“儿啊,你这又是何苦!”
公元前二七七年,魏昭王病逝,按其生前遗命,命太子魏圉继承王位,称安厘王,次子无忌,受封于信陵,王后吴氏升为太后。魏昭王生前所用服饰、器皿以及宮女內侍,尽数送入王陵殉葬。
本来在有心人的刻意隐瞒下,魏国王权的过度相对平稳,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股流言忽然从宮內传了出来。
“弑父篡位!?”
魏无忌背着手,在屋內急急地走了两圈,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心腹,办事十分可靠,他如果说这消息是从宮中传出来的,那就绝不可能是宮外杜撰!可是以大哥的为人,弑父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的,莫非这里面有蹊跷?
“再去仔细打探,我要知道都有谁再关注这件事。另外顺着源头向上挖,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尽可能探查这个消息的出处!”
“是!”
魏王宮的侧门,一辆小巧的马车停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门口的守卫并没有上前驱赶,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一名年长的侍卫带着一个新兵前来换防,交接过后,见那新兵始终好奇的打量着那辆马车,不由得笑骂道:“看什么看,那是秦国太子妃的座驾,今曰定是又找王后聊天去了,你今曰暂且记住,像这样的车,是可以停到宮门旁的,千万不要上前多事!”
那年轻的侍卫连连点头,见左右无人,便凑到跟前低声说道:“刚才来的时候,咱们不是和她们走了个对面,那秦国太子妃⾝后跟着的那名女子还真是妖艳,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儿!”
年长侍卫顺手一个脑勺扣在了新兵头上,紧张的说道:“宮中当值第一条,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你爹将你交给我,是想让你混口饭吃,不是让你进宮送死的。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了。”
洛兰殿与其说是一座宮殿,实质上却是后宮众人听曲游戏的所在,在台子的一侧,甄氏与妘淑相对而坐,案几上摆放着几盘点心和时令瓜果,就听妘淑笑眯眯地说道:“姐姐自从受了后位,一直忙碌,也不曾好好歇歇,怎么今曰忽然有了闲暇想到妹妹我了?想我也就罢了,偏偏还让我带那葨治过来,须知道,他可是个男子!你也不怕大王吃醋!”
甄氏掩嘴笑道:“他算得什么男人,不过与宮內的內侍一般,我呀,是刚忙过劲儿,就想找个人儿来聊聊天,宮內的那些姐妹一个个面上恭敬有加,心底巴不得我去死!我懒得搭理她们,其实还是和妹妹在一起舒心,头几次你不是说这葨治的艳魔舞乃人间绝品,正好今儿个得闲,就让他跳来为我姐妹取乐!”
妘淑吃吃笑着,伏在甄氏耳边小声说道:“是不是想学习一下,跳给你家大王看呀。”
“哎呀!你这死妮子!”
“姐姐,姐姐,快放手,人家不敢了!”
妘淑与甄氏笑闹做一团,而在那台上,葨治已经换好了服装随着那诡异的曲调开始了舞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