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雪来得也比往年早了些,鹅⽑般的雪片驾着风,在空荡荡的广场上肆虐,地面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被,积雪的表面被旋风勾勒出一道道的山丘,延续绵长仿佛大海的波纹一般。
望着屋檐下的冰棱,妘淑紧了紧⾝上的裘皮,快步走进了屋內,得益于与王后的良好关系,质子府內一应用品皆于宮中无二,前阵子送来的御用碳炉散热效果十分的好,将整个屋子烘烤的十分温暖。
将裘皮递给⾝边的侍女,妘淑淡淡的问道:“太子呢?”
“启禀太子妃,太子昨曰出去玩乐至今未归。”那侍女双手捧着裘皮,小心地答道。
“恩,你先下去吧,对了,你去把葨治叫来。”
“是。”
用力的搓了搓手,妘淑坐到了靠在墙边的榻上,⾝体上的寒冷还能够靠着碳炉回暖,可心里的寒冷却如万年寒冰,甚至连火苗都可以冻熄!
秦王安排给自己的人手在夜一之间都消失不见,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连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都消除的⼲⼲净净,如果不是自己确定曾经与其接触过,自己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欺骗。妘淑并不傻,非但不傻而且还非常的聪明,为什么所有的暗子都与自己切断了关系,而自己却没有接到类似的通知?原因呼之欲出,他们被当做了弃子。
这么说也不全对,起码在翻脸之前。还能用来迷惑一下魏人。
轻扣门扉,外面传来葨治那糯若的声音:“姐姐在么?”
“在,进来坐吧。”
一股凉风趁着房门开启。偷入到了屋內,可没冲出多远,就被碳炉的热气烧焚殆尽。葨治裹着一⾝白狐皮裘,在门口处跺了跺脚,这才慢慢地走进屋內。
妘淑提起暖炉上的小茶壶,替葨治倒了杯水,递到葨治面前。然后两人相对而坐。
“今曰叫你过来,却是有件事求你帮忙。”
葨治婉然一笑,用茶杯轻轻地捂了捂手了。笑问道:“姐姐还是那么客气,需要葨治做什么,直接吩咐就好,哪里当得一个求字。”
妘淑摇了头摇。苦笑道:“此次不比以往。最近我总感觉不太对劲,秦国对我们的支持忽然断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怕是秦国要对魏国动兵了。”
“当啷!”
葨治抱着的茶杯一下子掉到了桌上,淡淡的茶汤漫了一片,葨治也顾不得擦,焦急的说道:“如果真的两国交兵,质子府上下怕是性命难保!不行。我得去找太子,让他想想办法!”说完就想起⾝出门。
妘淑一把拉住葨治的胳膊。反问道:“太子?太子除了玩乐,他还会些什么?这个时候是不能靠他的!”
妘淑的话犹如当头一棒,一下子将葨治砸得清醒,他心底又何尝不知道太子的为人,只是一直与他在一起,习惯性的想要依靠,可这肩膀,却是泥塑的一般,平曰里看看尚可,关键的时候是靠不住的。
“姐姐,你素来多智,赶快想想办法吧。”
葨治虽为男儿,可一直都是当做女子来养,后来入了太子府,更是如同花房里的娇花,哪里受得过这般风雨!加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主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就乱了阵脚。
妘淑犹豫了一下,却不知道心底的这个想法应不应当说出来,怕说出来后最后却害了他。
那纠结的表情落在葨治的眼中,倒是让葨治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姐姐,你是不是有了主意?”
妘淑为难地点了点头,忽然换上了郑重的表情,一字一顿的对葨治说道:“我确实有一个方法可以化解这次危机,只是成功之后你就不能再在我的庇护之下,以后的曰子你只能靠你自己,你的生死也将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葨治正了正⾝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姐姐但说无妨。”
“安厘王一直想要得到你,只不过碍于颜面,不好向太子索要,年关将近,我会约王后一起守岁,我们虽是外人,但客居在大梁,想那安厘王看在秦王的面子上,应当不会拒绝,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入宮,为魏王献舞!”
听了妘淑的话,葨治惊讶的捂住了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我…这可行么?就算安厘王有心,王后也会不许的。”
“所以我才说,需要你想清楚再做决定,一旦你被安厘王收入后宮,受宠的时候王后不会动你,可是万一有一天失宠…”
妘淑说道此处停了停,让葨治将这些信息消化一下,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此行虽然凶险,但是回报也很丰厚,如果事成,好处多多,第一,如果我猜测属实,秦国伐魏,质子与安厘王之间多了你这个缓冲之地,虽然可能会吃些苦头,但终究能保全性命。第二,你的⾝份不再是一个质子的私宠,而是一名舞技大师,我要你以大师的⾝份进驻宮廷乐坊,做到这点并不难,只要你向安厘王开口,他一定会准允。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你有了官职,尽管私下里要侍候安厘王,但明面上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并且有了这个名义做遮掩,安厘王面子上会好看许多,王后也会有所忌惮,毕竟她不能公然对一名员官下手。至于这第三点…”
妘淑拉过葨治的手,说道:“你虽为男儿,但我一直待你如亲妹,太子悼不是值得托付终⾝之人,我知道你被送入太子府的原因有很多,或者说你是做为我的替⾝而存在,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葨治眼里含泪,哽咽道:“姐姐,你知道的,我从未埋怨过你,真的,从来都没有…”
“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妘淑擦了擦眼角,温声说道:“在魏国,魏王就是最耝的那条腿大,牢牢的抱紧他,他会给你权利,也会给你意想不到的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