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风雪格外大,雪片随着狂风飞舞,菗的人脸生疼。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影在雪地中艰难地前行,⾝后不远处是一串深深的脚印,再向远处则越来越浅,最终被风雪覆盖无踪。
兜了几个圈子,在确定自己并没有被人跟踪之后,斗笠人迅速变向,闪入到一条胡同內,同时放大步子,几步就跨到了胡同的尽头,之后并没有移动,就直直的站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直到风雪将脚印磨平这才走到一处侧门,抬手轻轻地敲了敲。
很快,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门子看了斗笠人一眼,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让开⾝子放他进去,随后把门重新掩死,将那些追逐的风雪阻隔在了外头,徒劳的击撞了几下,见没有什么效果,愤怒的风雪将自己的怒火发怈到了门梁上方的牌匾上——征西!
前厅门口,风尘仆仆的卢俊先是抖了抖⾝上的积雪,然后随手将斗笠交给门口的侍卫,这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征西侯姬重的声音,卢俊深昅了口气,打房开门,顿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将⾝上的寒气一扫而空。卢俊舒服的打了个哆嗦,连忙将房门掩好,转⾝向姬重行礼道:“属下卢俊,见过侯爷。”
姬重端着茶杯,低垂着眉⽑,口中不停地吹着气,浅浅地沾了一口,这才说道:“坐吧。这天儿都坏成这样,你不在家休沐,怎么还跑了过来?”
卢俊叹了口气。一语双关:“就因为这天儿已经坏得不像样子,属下才不得不过来啊。”
“哈哈哈。”姬重笑着将茶杯放到案上,毫不在意的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下了你的兵权嘛,大王也是想让你安下心来好好做个司马,再说城卫军之中,卢未不还是挂着个副将的衔么。你又担心什么!”
“可那熊贲是二公子的人啊,他做了城卫将军,西大营的势力将急剧膨胀。未儿的东大营受其挟制,根本无用武之地呀。”
见姬重丝毫不在意城卫大权旁落,卢俊着急道:“侯爷,不得不防啊。现在二公子內有熊贲的城卫。外有赢广的援军,经济上又有吕雄的支持,眼看着大势将成,等他羽⽑丰満,必将对我们下手啊!”
姬重淡淡地扫了卢俊一眼,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伐之气,让卢俊⾝子一寒,不自觉的将头含的更低。
“咱们卫国各地驻军有七成将领都是我的门生。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敢对咱们动手。你没听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因为他承受不起那个损失!我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权力被削弱了嘛,你也是大胆,明知赢广是二公子的人,竟然还敢私自侵呑他的军功,你以为二公子将他派去是做什么的?哪里有你动手脚的余地?只去了你的兵权,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要是按照二公子的意思,你现在应该在大牢里挨冻,哪能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诉苦!”
也不知是不是屋內太热,卢俊额头上的汗水是哗哗直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属下自知办事不利,理应重罚,是侯爷大力出手才免了属下的牢狱之灾,只是属下对大公子,对侯爷的忠心曰月可鉴,绝对没有夹带私心哇!”
“好了好了,知道你忠心耿耿,⾝为大司马竟然说跪就跪,成什么样子,坐吧。”
姬重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卢俊的诉苦,见他一把年纪还做出这种姿态,心底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多年都活到狗⾝上去了么!
“放心吧,今年主要是大公子的势力膨胀的太快,卫灵不过是一打一扶想要重新平衡一下罢了,今年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心心的过年吧。”
“可是那赢广得到了大王的赞赏,甚至特许他扩军至万人,这在各个郡中,可是绝无仅有头一份,这对咱们的大计怕是十分不利呀。”
“哼,这有什么!”姬重不屑的摇了头摇,将自己的茶杯重新倒満,似乎对赢广的扩军根本毫不在意。
“桂陵郡不过一边郡,地广人稀物资缺乏,他凭借一郡之地养三千兵已属勉強,扩至一万之后,他拿什么出来养兵,不还得靠着朝廷的军资拨付,只要在这上头卡住他的脖子,倒时候要粮没粮,要钱没钱,我看他这一万人到底能维持多久!”
卢俊奋兴地一拍手,笑道:“对哇,控制了他的钱粮,就等于拿住了他的命脉,他养的兵越多,受到的束缚就越大,到时候还不得任由咱们揉搓!”
姬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子后仰重新眯起了眼睛,先让他们得意几天,等过了年,这卫国怕是要换个主子了。
“一万兵啊!大王真的让俺们扩军了!”敖烈兴冲冲地在屋內转着圈子,好像一头磕了药的倔驴,浑⾝上下透着一股不把磨盘转出火花是不罢休的劲头。
厅內坐着的还有公孙泽、典军等人,墨印也有出席,不过不是以将军夫人的⾝份,而是以暗影统领的⾝份,如今的赢广有了立足之地,暗影的启动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大妙啊。”就在众人为实力的增长开心不已的时候,一个极不谐和的声音忽然响在众人的耳边。
敖烈一个急刹车,十分不満的望着公孙泽,骂道:“你个酸儒,真是没劲,怎么净说些丧气话!”
樊篱也是露出了不解的眼神,倒是典军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公孙泽,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不好养啊!”公孙泽皱着眉头掰手指,憋了半天又蹦出四个字。
赢广点点头,这一节他也考虑到了,桂陵郡由于防卫魏国的需要,开垦的田地并不多,除了満足本地百姓所需,军队给养一般都靠朝中供给,今年虽然在玉盘山下开了不少荒地,再加上吴哲的远行,自给自足养三千郡兵,正好闹了个收支平衡,如果再扩军,就有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而将自己的命脉交于朝廷之手,这种事赢广是万万不会做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公孙泽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