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戈是新乡郡的一名步卒,原本已经轮休的他,大半夜的忽然被队正从温暖的被窝中拎了出来,根本来不及迷糊,冰冷的空气直接将暮戈⾝上仅有的一点热气带走,连着打了两个寒颤,暮戈一下子清醒过来。
“所有人的休假取消,给你半个时辰,带着你的兵器盔甲去西大营集合!快快快!”
破旧的门扉孤零零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外面飘过队正的大吼,还有一连串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暮戈的浑家小心翼翼的扯着被角,低声问道:“这不刚刚轮休,怎么又要回兵营,马上就要到年关了,难不成又要打仗?”
暮戈低着头套上了服衣,转⾝闷声叮嘱道:“上官的意思谁能揣摩得透,你自守好家门,照顾好爹娘儿子,我这便去了。如果军情不那么紧急,回来过年也是说不定的。好了,你先睡吧。”
那女人望着自家汉子的⾝影消失在了夜⾊之中,只能默默地关好房门,无声叹息。
事情远比暮戈想象的要糟,紧急集合的队部带足了三天的口粮连夜开拔,辎重营整顿粮草随后进发,新乡郡守卢望亲自统军,城內郡兵尽起,风风火火的直奔濮阳而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他们只是接到了出兵的指令,然后稀里糊涂的奔波在了路上。
夜一的急行军让暮戈耗尽了体力,尤其是那些尚未融化的积雪。让他每一步都要耗费平曰里双倍的力气,等到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新乡郡兵的队伍已经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満了疲惫,如果不是执法队的人一直在巡视,这支队伍早就被拖垮了。
长长的军号声终于响起,那些強自坚持的士兵一下子坐在了⾝旁的雪地里,甚至有的人不顾积雪的寒冷,就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夜一的奔波已经让这些士兵熬到了极限。
虽然很困。但暮戈并没有选择睡去,他从怀內掏出尚带着体温的⼲粮,就着地上的积雪大口的呑咽起来。吃饱肚子,始终保持充沛的体力,是暮戈能活到现在的秘诀,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只要能轮到休息。他或多或少都会吃点东西,因为他知道,一旦战斗打响,吃饭什么的就不会有个准时候,敌人是不会因为你到了吃饭的时间而停止进攻的,他就见过许多比自己勇武得多的战士,战到最后力竭而亡,而在场战上的殊死搏杀。只要你比对手多坚持一会,那么你的性命说不定就保住了。
“暮戈。怎么样,还吃得消?”队正繁凌是个五大三耝的汉子,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没什么坏心眼,加上无论多么恶劣的条件,他都没有抛弃过一个弟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得麾下兵士的信任。
“⾝体倒是没什么,就是累,吃了点东西就更不想动了。”暮戈对着繁凌笑道:“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稀里糊涂的跑了夜一,弟兄们都累趴了,如果没个目标的瞎跑,怕是会引起弟兄们的怨言。”
“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也不过刚刚得到命令,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婺城。”
“婺城?那不是快到了青云郡的地界儿了么!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面对暮戈的疑问,繁凌苦笑道:“你别问我,问我也不知道,咱们都是辛苦命,上官发了话,咱们就只管做就是,我只知道这次咱们要抢时间,你抓紧时间休息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出发了。”
婺城这个地方,暮戈其实是知道的,没打仗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去过几次,新乡通往婺城,必须经过断隆涧,虽然带了个涧字,那里却是个风蚀地貌,沟底有条通道但是却没有水,以前每次走过那里,暮戈都会在心里暗自提防,生怕有什么強人跳出来拦路,因为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险,两侧都是峭壁,只要前后出口一堵,想出都出不去。
队伍经过了短暂的休息继续前进,卢望丝毫没有节约兵力的意思,他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赶到婺城,并且趁着守军不备,迅速的拿下城防,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堵住赢广军队的退路。
断隆涧的险阻不过让卢望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首先自己出兵十分突然,连自己麾下的士兵都跑的不知所谓,那些盯着自己的暗探就更迷糊了,所以就算那些人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阻拦自己。其次,这么恶劣的天气,对方不会在这荒郊野外驻扎一支兵马,顶多有一两个巡哨的罢了,这些人见到自己的大军只会逃跑,根本不可能主动上来迎战。有了上述的判断,卢望认为只要自己加快速度,队伍就可以很全安的通过这断隆涧。
“郡守,是不是应该出派哨骑去查探一下?”
断隆涧的险阻让副将十分不安,见卢望丝毫没有查探一下的意思,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不必了,我们出兵的十分突然,对方就算得到消息也来不及跑到这里来设防,尔等不用多虑,让队部加快速度通过才是正经!”
卢望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副将的提议,大手一挥,命令所有队部进谷。
接到军令的暮戈十分意外,他本能的认为这么毫无防备的直接进去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可是军令的约束力使他強行庒制住了自己的本能,随着大队部,缓缓入进到了谷內。
此时,就在断隆涧两侧的绝壁上,一棵枯萎的小树忽然倒了下去,紧接着对面的枯树也被放倒,而在出口的地方,典军横着大斧站在了最前方,这支本应该出现在濮阳的队伍,忽然转向,牢牢守在了断隆涧旁!
在这条狭长的裂谷內,卢望的大军被抻成了一字长蛇,当前锋营示警的时候,后军的辎重队才刚刚入进到一半。
“轰隆隆!”
两侧的山岩滚滚而下,大巨的石块砸翻了运送粮草的牛车,砸死砸伤的兵士和牲畜更是无数,那些想要调头逃生的车辆互相顶在了一处,将本就不宽的入口彻底的堵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