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內,几杯香茗摆放在案几之上,袅袅的热气蒸腾,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墨印与妘淑之间缭绕,无形中使得静室內的情形更加古怪。
公孙泽一言不发,低着头,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茶水,一杯茶喝了大半个时辰,期间也未曾添过,耝略一看竟然还剩下小半杯,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再看墨印和妘淑,两名女子是根本没有说话的打算,倒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一般,如此一来,这情形更是让赢广左右为难,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胃都快泡发了,一打嗝,満嘴的茶叶沫子味。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赢广把矛头对准了室內唯一的外人,反正不对准他也不行,墨印与妘淑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之间的事,看来自己让公孙泽过来救场,倒是走了一招臭棋。
“我说公孙啊,秦国夫人夏姬求援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一听到赢广问到正事,神游天外的公孙泽立刻回魂,只见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之上,清了清嗓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秦国夫人素与将军有旧,如今既然发函来求,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如果贸然兴兵,则非常容易引起别国误会,这对我们这种新兴权政来说,那是大大的不利,所以,这事还得⿇烦夫人出手,选派的人员必须是绝对忠诚的死士,如果事有不逮。就算是杀自,也不能牵连到我们分毫。”
“这样的人,我手下有很多。选出足够的人手问题不大。”墨印的肚子已经微微的有些显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右手扶腰,不经意地朝着妘淑的方向用力挺了挺,然后整个人靠在软塌上,慵懒异常。
妘淑似乎并未察觉到墨印的小动作,也有可能是故意不见。娥眉轻皱,指尖微弹,思虑良久才幽幽说道:“不知道你们考虑过没有。这函中一笔带过的吕不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他在整个事件中显得过于热心了,这就让我感觉到有些怪异,如果他祖上都是秦人。这还可以用死忠来解释。有道是无利不起早,他一介商贾,如此作态,他到底想要些什么?”
“也许他想借助秦国的势力重振吕氏一族的荣光吧。”赢广挠挠头,接过话茬解释道:“我初入卫国,确实受了吕氏很大的恩惠,夏姬将吕不韦牵扯出来,不过是想增加一枚砝码。坚定我出手救援的决心,其实倒是她多心了。既然她开了口,无论如何我都是会出手的。”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妘淑默默地想到,并未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众人商议营救的一些细节。
半月之后,一名骑着⽑驴的老汉来到了邯郸城下,远远望见城门口处排着一溜长长的队伍,那些都是等待入城的百姓,那老汉慢悠悠地赶到队尾,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
“嘿,听说了没,那秦国的使者索要质子不成,竟然敢出言威胁,被大王当场责令掌嘴,那脸肿的,啧啧,就像呼熟了的猪头一样!”
“唉,只怕大王如此惩罚,让那秦人丢尽了面子,以大秦的处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呀。”
“他们打死打活关我们何事,我现在只想尽快将篮子內的菜蔬卖掉,换点银钱回去才是正经!”
闲极无聊的人在排队的同时聊起了城中的一些八卦趣闻,虽然这些消息不一定全都是真的,但总会有些可取的地方,经过专业人员稍加整理,很快就会得出一个与真像最接近的结论。骑驴老头混迹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人的闲谈,心中很快就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先礼后兵,礼的作用没有达到,看来是要马上动兵了。
穿过城门洞,骑驴老头拐进了一间车马行的后院,敏捷地跳下⽑驴,随意拍了拍⾝上的尘土,原本佝偻的⾝躯一下子挺的笔直,门口的伙计低垂着眼,反手将门打开,待老头进去之后,又重新将门关好,抬起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属下横九,见过陆头领。”
一名⾝穿短打⿇衣的精壮汉子,看清了来人之后,连忙起⾝站到了一旁。陆大几下去了⾝上的伪装,然后径直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安排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听到陆大的问话,横九连忙答道:“手下的兄弟这几天已经通过车马行的往来,偷偷的潜入了邯郸,如今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接到命令,便立刻可以行动。另外,盯着质子府的兄弟看见了不少同行,怕是各国的暗探都有派人过来,只不过赵王忽然加大了质子府的巡防,有些菜鸟想要偷进质子府,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陆大点了点头,不比以往,如今的质子府已经成了诸国眼中的焦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借此机会来一招借刀杀人,只要能够挑起秦赵两国的战争,那他们便可以从中渔利,最不济也可以获得一段平稳发展的时间。所以,赵王加強质子府的防御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吕不韦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头领,吕不韦最近一直奔波在质子府与巨鹿侯府之间,似乎…似乎在帮助赵穆游说夏姬,而且还颇有成效,近几曰巨鹿侯府宴席不断,夏姬更是次次出席,而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恩,我知道了,尽快联系一下吕不韦,我要尽快与他见上一面。”
横九听了陆大的话不由得一愣,心底一下子多了几成敏感,要知道,自从墨印将暗影交给赢广,陆便大成了暗影实际上的头领,从多方面考虑,他一般很少会主动去接触目标人物,这已经形成了惯例,可是这次,才刚刚赶到邯郸,陆大就打破了自己多年的习惯,这就足以证明此次要办的事十分棘手,陆大是要亲自出马了。
就在各国密探云集邯郸,各自施展手段的时候,在咸阳城的一间普通的民房內,五王子赢奢穿着一⾝民服恭敬地坐在下首,而在上方的主位,则坐着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按理说,五王子⾝份尊贵,能让他坐在下首之位的人并不多,这⾼⾼在上的老头到底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