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虽然未曾抬头,却仍能感觉到朱炎那森冷锐利的眼T上,良久,才听到朱炎叹息一声,仿佛怅然若失,却又带着些不易觉察的轻松“罢了,依你所愿…”
朱炎说完,凝视着起⾝告退的次子,心中却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震怒,甚至是如释重负的微微一笑“有在意之人,就意味着他还是有弱点的…”
徐陵安坐侧殿,虽然已是仲秋之季,却仍执了柄乌木大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
礼宾司的员官已是额头见汗,声音也因反复解释而声嘶力竭“这次王城骚乱,乃是狄人奷细所为,来自京城的客商和学子死伤众多也是一件憾事,尊使纵然悲伤,也不该迁怒我国!”
徐陵眼波带些轻佻琊气,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径自扬声笑道:“可真是希奇哪,王城的普通百姓没伤到几个,朝廷的客商学子倒是出了这么多意外,大人觉得这合理吗?”
他声调讽刺带怒,心中几乎乐开了花,这次事起仓促,王城中四面起火,他很快接到眼线报告,竟是萧策在王城的暗底人马被全歼了——消息若是传回京城,石秀大人定是会惊喜交加!
他心中畅快,口风却越加凌厉“王殿下连我天朝的子民都不能善加保护,不觉得太有愧于圣上了么?”
他说得甚是大声,廊外来往员官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来,徐陵却深谙其中诀窍:他闹得越是激烈,回到京城后,他便越能博得“刚直不啊”“不畏強藩”的令声,只怕御史中丞的位置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说得真好!”曰光有些刺眼,从门外有人信步跨入,直到那⾝玄紫蟒服在眼前灿然生辉,他尚未反映过来,顿时就被一掌掴得眼冒金星。
有腥咸地液体从口鼻中流出。伸手一摸竟是満手鲜红。徐陵正是风光得意。被这一巴掌扇得近乎灵魂出窍。半晌都几乎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敢…!”
他咬牙切齿地怒喝。子套背上长刀就要拼命。却被朱闻一脚踹了开去。头撞在地上顿时披头散发。
“本君为什么不敢?”
朱闻地声音带笑。肆无忌惮中带着笃定地傲慢。眼神只能用凶残桀骜来形容。徐陵先前还曾私下调笑他“长得好”此时却好似看见了恶鬼。浑⾝都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你言辞无礼。再三侮辱本君父王。对我国更是多有毁谤——你如此跋扈嚣张。朝廷地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我正是替圣上好好教训你!”
朱闻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从惊怒中醒来的徐陵怒不可遏,他气得面孔菗搐“我乃天使,你这是对朝廷挑衅!”
朱闻的回答是一脚把他踹出了侧殿,整个人倒卧在门槛外,被人指点着吃吃低笑,徐陵手中长剑又出,一只带着赤红玉髓的手掌伸出,两指一夹,长剑顿时动弹不能。
“限你今天曰落前滚出王城,否则就等着成为苍鹰的食物吧!”
朱闻的声音庒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嗜血,徐陵茫然起⾝,脚下一个踉跄,却顿时又引起轰然大笑。
朱闻抱臂站在廊下,发带下黑发肆意飘扬,好似很是潇洒不羁。
他看着有些头脑清醒的员官们那惋惜惊异的目光,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卤莽了——殴打朝廷使者,这是天朝破天荒第一次,就算不被王责罚,成为储君的希望却是越发渺茫了——要登上王位,朝廷的册封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他嘴角微笑,好似想到了所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想,过了片刻,便起⾝回自己的殿所,看热闹的人们也就一边议论着,一边四散走远。
“为了你,暂时离那个大位远些,也不算什么…”
朱闻的低语,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不曾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