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照得人脸都仿佛鬼魅一般,老铸师忽然“咦”了=随即站起⾝来“怎么了?”
火光在下一瞬暴涨,却是化为诡谲的幽绿,只听“劈啪”一声,清脆的爆响声响起,随后又是一声巨响—整个铸炉被生生震成了几块。
碎片飞溅之下,老铸师躲闪不及,眼看就要遭殃,萧策挥剑而起,锵然之声不绝于耳。
“这次铸造…失败了。”
老人垂下头,声音讷讷,却实在可以听出其中的灰心沮丧。
“怎会如此?”
萧策剑眉一轩,双目神芒灼然“乌金配以沉烟玉,以自⾝热血贯注,明明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为何会…?”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过一只玉匣,打开仔细观视,半晌,怒意満盈道:“这沉烟玉被人动了手脚!”
未等老铸师反应过来,他长⾝而起,面带冷煞“这次烦劳老丈了…”
⾝影远纵之间,留在桌上一个金锭,在夜灯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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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下。不过几丈。却是各怀心思。气氛诡谲。
疏真长袖轻拂。纤纤玉指略过散乱地鬓。低声笑道:“不知道百万狄人听到你所说地。该是什么表情?——他们所景仰之人。睿智神秘。谐洒脫地大王。竟是大逆杀父地枭之徒!”
她仿佛在无声冷笑。清明双眸在黑暗中澄若秋水。冷若星辰。
金禅全⾝地血液都涌上头来。这一刻他恨不能一拳将城墙毁去。
但他终于没有。他看着城墙上。那白衣翩然地⾝影。静静地笑了。
“你好似忘记了一件事。”
低沉的声音带笑,好似鬼魅一般“从史书上看,我父王是在江受挫败退后,气上加伤,在回夜宮中逝的。”
他的声音越沉稳,却透着诡异的飘忽感“所以,你所说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随即冷笑一声道:“不过,我弟弟金扈曾经声称,他在父王的脖子上看到过一个血洞,漆黑凝固——我告诉他,这是在江被萧策所伤,他当时信了。”
他眯起眼,望着城墙上的倩影,沉声道:“他最近在跟朱闻那小子作对,昨曰突然而回,居然一路杀进我的王帐,以自己颈边的血洞,来逼问我父王真正的死因。”
他抬眼再望,低声笑道:“要回答这个问题,真是非常简单——我只需回答他,当时萧策与长公主在一起,到底是谁伤了父王,我也没有看清楚。你猜,他会联想到什么?”
“金扈此人浪子野心,但与我父王倒是感情深厚——更何况,因为父王突兀而死,他平白失去了问鼎王位的机会,想想看,如果他猜到你的实真⾝份,随后广为散布,你在北疆的曰子,可就要精彩万分了。”
他笑得啧啧有声道:“谁能想到,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竟会落到这等田地呢——普天之下,要你的命,以及恨不能辱凌你至死的人,可不知有多少呢!”
夜风瑟瑟,吹起疏真的衣带,半晌,她终于开口了“是我下的手又怎样?虽然那血洞是我以七旋指戳杀,但最致命的,却是他饮下的剧毒——想想看,当时有谁能让他毫无防备饮下此毒?”
她的声音亦是冷静无波“我如今不过是天涯畸零人,一介白⾝,死了也于国势无补——你就不同了,一旦被揭穿,你的王位,你的大权,你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连你最忠心的三千控弦之士,也不会再听你之命。”
“真是笑话…此事过去这么久,你有何证据?”
金禅叹了一声,几乎要以怜悯的眼光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