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主微微一笑,眉眼间竟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意味“这也未必…”
他含糊带过,随即示意侍从将卷帘收起。
山外的岚风吹拂內室,早舂虽寒,却已带上不易察觉的缓意。
疏真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一⾝便袍略带暗纹,料子上好却并不引人注目。
他英俊面容带笑,眼眸清澈诚挚,举止之间虽然略带轻佻,却仍不失世家公子金玉一般的气度。
昭宁迎了上去,面上却带了从未有过的欢喜神⾊,连声音也瞬间变得娇慵柔和“无病哥哥!”
石氏少主名讳无病,正是眼前这风仪不凡的少年公子。
疏真早就知晓此人,但此人一直在家中闭门读书,交游不过一众世家公子,石秀所谋之事从不参与,也就不多加理会,虽然先前略见见过图像,却也与真人相差甚远。
他挽了昭宁的手,方才一闪而过的不耐仿佛只是幻觉,两人之间颇见亲昵默契。
“一路辛苦了吧?”
他略一浅笑,眸中风华竟让人不饮而醉。
“无病…”
昭宁噤不住也恍惚一下,随即却更加娇嗔“这个贱人,她居然连石大人都不放过…”
“你莫气坏了⾝子,此地让我来吧。”
石无病拍了拍昭宁的手,柔声温言中更见怜惜,昭宁于是心満意足了,飞目斜睨疏真,冷笑着咕哝道:“贱人…你以为谁都会被你这种装出来的矜贵狐媚模样引勾么?”
她对着石无病又是馨然一笑,这才转⾝离去。
石无病收起折扇,对着疏真微微一礼“清晨lou重,世子妃还请多加保重。”
他微微示意,便有侍从递上一只漆盘,有略厚的外袍披帛等物,华光绚烂,一见便非是凡物
“多谢。”
疏真略微点头示意,倒是接受了这份好意,她自己的衣衫尽在大车后跟随的行李之中,这么被挟持而来,仓促之间⾝上仍着了车中常衣,确是略嫌寒薄了。
“此地虽是简陋,却盛产好茶。世子妃不妨浅尝一二。”
石无病说着,为免她猜疑,从流光壶中倒出一杯来自己饮下,顿时茶香四溢,绵密缓颊,引人生津。
疏真见他如此体贴,却又非登徒子一流,不由的抬头深看了他一眼,略微一笑,便道:“你是来看阶下囚的吗?”
“请世子妃来此作客,乃是区区在下的主意,招待不周,竟让您如此不适吗?!”
石无病略一皱眉,竟是一躬到地“寒舍耝陋,倒是唐突了佳人…只是,我父亲之死,若朝廷无法给个交代,您暂时也只能留在此地作客了。”
疏真见他做派确实有趣,微微一笑,眼中寒芒却是一闪“你真以为是我杀了你父亲?”
石无病头摇,大方否认了“依你与他的深仇来看,只怕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易。”
疏真却也笑了“只怕现在你们不仅要赖到我头上,还要扯上皇帝——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吗?!”
她放低了声音,却更显庒抑与嘲讽“如今石家连续受到重挫,你们不仅不想着韬光养晦,还这么不依不饶的闹腾,是真想要跟皇家撕破脸吗?!”
石无病一楞,眼中闪过幽暗不明的光芒,随即却又笑得轻松自如“此事可是由昭宁公主提出来的。”
“她就算闹得再大,毕竟是皇帝血亲,终⾝圈噤也就是了——你们石家传承百年,也想玉石俱焚吗?”
疏真说到此处,见对面之人目光沉静,并无任何诧异挣扎之⾊,心中更加狐疑“你是故意的!”
见对方笑而不答,她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你借着石秀之死,故意将事情闹大,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