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潜能,尽管我活到现在普通得像个土渣一样,随便往人群里一扔,就不会有人再记得我,尽管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觉得我这一辈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现在,我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虽然下一次也许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可我总算还是活下来了。
这时候,我,还有小女孩江蕾,伪娘梅溪,我们的神经突然又变得十分的坚強,隔着一层并不牢靠的装修板材,下面那些东西还在嚎叫着,那种恶臭熏得人鼻子发痛,可我们竟都能睡着了,不得不说,死里逃生这种事情,对人的体力、精力,尤其是心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躺在通风管道里,我们都已经虚脫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不睡一觉,甚至连逃命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这一觉睡了多久,谁也不记得,因为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有点模糊。我们之所以会醒来,完全都是饿醒的。即使是之前一想到鲜⾁就想吐的梅溪,现在也觉得要是有块生⾁摆在他面前的话,他很有可能都会吃了。
通风道里的空间实在很窄,我们在里面只能趴着,3个人碰了一下头以后,费了好大的劲,江蕾才先退了出去,然后是梅溪艰难的掉头。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爬进来以后,是怎么及时掉头拉住我的。而这更让我更是后怕得不得了,我当时竟然让他先上来,这等于是把我的命交给了一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即使还没有到考验人心的时候,随便一个小小的意外我都会死,其实认真想来,他能及时准确的在空中抓住我的手,并且能把我拉上来,这种概率恐怕只有1%,如果再来100次,恐怕他一次都抓不住我。
一想到这,我简直都有些尿急。
“那些家伙还在等着吃我们呢。”这时候是我拖在最后,趴在通风道的出口那里看着刚才我们蔵⾝的厨房。这些丧尸放着炉子上煎了一半的牛排不吃,却非要对我们虎视眈眈,搞得我现在看着那块没有丧尸问津的牛排,口水都要流到丧尸嘴里去了。
“大叔,这个通道好像可以出去,就是不知道是往哪走的。”爬在最前面的江蕾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欢呼,她的⾝材娇小,在前面探路也正好合适。只是,也确实不知道,这个通风道的尽头,又会是什么所在。
现在,整个城市也许也都沉没在了丧尸的海洋里了吧?
那也管不了,如果继续呆在通风道的话,倒是不会被丧尸吃掉,但是会饿死渴死。我听到江蕾说前面有出口,又低头看了看依然对是充満望渴的没有任何生命光泽的眼睛,很果断的说“出去。”
江蕾探路探到了尽头,我让她停了下来,然后艰难的从梅溪的⾝边挤过去。挤过江蕾的⾝边的时候,我发现小萝莉的校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破了,一大片白雪晶莹的腿遮都遮不住,而她受伤的膝盖附近因为长时间爬行,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她却似乎都有点⿇木了。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通风道的尽头是什么地方,以至于我非常⾼尚的收回了差点掉到小萝莉腿上的眼睛。在我前面依然是一个金属栅栏,往下看去,是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房间。这时候天似乎还没有亮,房间里没有灯,外面的霓虹灯大多都是电脑控制的,它们不知道这个城市遇到了什么灾难,这个时候依然在外面璀璨的亮着,透过屋子里厚厚的窗帘照进来,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
还好,我没有闻到那种恶心的尸臭味,也没有听到那种喉咙里挤出来的怪叫声。我把枪拿出来,上好了弹子,我得赌一赌。
从上往下砸开栅栏要容易得多,栅栏掉下去咣当的一声,然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我探出头去看了好一阵,觉得应该是全安的,就掉转了⾝子,慢慢的把自己的脚放了下去。很快,我的双臂就无法承受自己的体重,我眼睛一闭,松开了双手。
落地的时候,我的⾝体很不雅观的往前面滚了几圈,但是我本能的护住了头,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当我站起来时,吓得又全⾝僵硬了,因为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周围全是人影。一片影影绰绰,势姿各异的人影。他们无声无息的站着,也正是因为无声无息的站着,才让我觉得更加的可怕。
这和刚才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不一样,这一下,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冻住了。
尽管,这是一个盛夏的,气温依然很⾼的夜晚。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甚至闭上了眼睛,连拔枪来打爆自己的头这样的动作都忘了做了,也许睡了一觉之后体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我的心气却消耗得太多,没法像之前那样一直保持足够的冷静和敏捷的反应。直到——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以后,江蕾的声音把我的魂唤了回来。
“大叔啊,那些是雕塑!”江蕾的脑袋趴在出口那里,似乎有点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虾米?雕塑?我这才好好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影。这屋子里的光线实在很弱——完全是从窗户透进来的灯光,很淡的灯光,当我的眼睛适应了这样的光线之后,我也终于看清楚,在我周围姿态各异的立着的,全都是一些白花花的石膏雕像。
这似乎是个什么工作室。
但是,我现在出离愤怒,如果现在能找到这个工作室的主人,我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揪起来暴打一顿——丫的做的竟然是丧尸的雕塑!他的手法似乎十分⾼明,每一尊雕塑都惟妙惟肖,而且姿态各异,非常有动感,雕塑的比例也几乎就是一比一的,所以,这些丧尸的雕塑就跟真的一样——除了颜⾊不同之外,所以我觉得自己刚才吓得石化不是没有理由的,那个****的艺术家实在也太恶搞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塑造,他为什么非要搞出这样的东东来?
我非常生气的朝离我最近的一尊雕像踢过去,石膏飞溅,我也很过瘾…可是,我的腿上竟然也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血痕。我以为自己在危机时刻小宇宙爆发,已经变成了一个⻩金圣斗士,没想到我的体质还是那么的逊。本来我还想砸烂所有的破雕塑的,只好也就作罢了。
外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这间很空,很大的屋子里没有丧尸,只有做得很像丧尸的石膏雕塑。我推了一张桌子过来,爬上去,对还趴在通风道出口的江蕾伸出双臂,说:“来,叔叔抱。”
小女孩莞尔一笑,说:“哇,大叔你好琊恶啊。”
我摇了头摇说,一脸正气的说:“你头先下来不行,调过去,腿先下来。别脸红,反正刚才也都看到了,我不会怎么你的,我喜欢同龄人。”这是真的。我对萝莉向来没有太大的趣兴,再说,这是什么时候呢?至于梅溪,我可没有趣兴抱一个男人。那家伙虽然在上面犹豫徘徊了半天,可还是自己跳下来了,而且,还庇事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工作室里除了石膏雕塑和石膏粉,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还有床、沙发、电视,却没有什么吃的。幸好饮水机里还有半桶水,没吃的,喝点水也还能顶一阵。我检查了一下弹子,我本来拿的弹子就不多,这一路上跑来跑去,爬上爬下的,掉了不少,现在袋子里还剩下转轮里的4颗,我的裤兜里还有1盒,20颗弹子,再加上另一个兜里一些散的,全部加起来也不到40发了。即便我能一枪打爆一个丧尸的头,甚至打爆两个,这个数量对于整个城市的丧尸群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走到窗边,发现我们所在的这间工作室是在西餐厅所在的大楼的另一面,临街3楼。外面的世界一片暗淡,有月光,但是月光很淡。外面的霓虹灯也不如以往那么璀璨,一条街上,还有很多灯都是暗着的。街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些徘徊着的丧尸,数量也不算很多,但是让人绝望,看起来,整个城市都无一幸免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幸存者,但是这里只有我们3个人。
“必须出去找吃的!”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着梅溪和江蕾,屋子里貌似还能通电,但是我们谁也不敢去开灯。仅仅通过窗外透射进来的灯光,大家的脸⾊都显得有一种变幻莫测的⾊泽。我不知道梅溪的眼珠转来转去的是想表示他还不是丧尸呢,还是在想什么主意,而江蕾这小女孩的膝盖已经肿得离谱,她痛苦的坐在角落里,那种眼泪汪汪,怕自己哼出来而劲使咬着嘴唇的样子让人看得噤不住心痛。
但是,如果他们说他们不想走了,我还是会自己拉开门,走向外面的世界,绝对。
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不可能为他们留在这里等死,要说人品,我觉得自己的人品已经够好了,真的。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里有一丝寒意,江蕾抬起头来,看着我,怯怯的说:“大叔,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我心里说,会。
其实说穿了咱们认识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不对吗?你们救过我,但没有我,你们早就被丧尸吃了,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