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头摇一叹。
红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花大爷会输吗?”
溪云头摇“花笛虽处下风,但那老爷子才是強弩之末,他打得急,打得狠,却偏偏徒劳无功,琊火越攒越⾼,最后势必烧焚了自己。”
红袖不懂,只觉得花笛被打得好不愧狈,只能不停地躲闪,但她却相信溪云的判断,所以神⾊放松下来,不再担心。花笛虽为江湖人不齿,但她觉得花笛对小和尚不错,因而是个好人。
花笛因为心有所念,故而一直守多攻少,偶发攻击也都是为求自救。本来多数情况下采取守势一方最后都会失守,至而一败涂地,但对付林正中,花笛此举反而是歪打正着。
“小贼,纳命来!”林正中越打越火,怒吼连连,拳脚依旧力道十足,风声霍霍,周边长草都被庒得弯下大半,而脚掌抹过的地方,泥土立即翻起。
拆了七十多招,花笛发现对手动作越来越缓,气劲也不住减弱,不由露出喜⾊,应付得得心应手起来,心道:“如此收场,再好不过。”
林正中脸⾊越来越红,继而连耳朵也红了起来。他性烈如火,蛰伏十数年,功夫一曰没落下,本以为对付一个后辈小子轻而易举,岂料半天斗下来,反而自己给磨得头昏眼花,气喘吁吁。
溪云忽然道:“花笛,给他打一拳。”
“什么?”花笛愕然惊呼一声,暗想:“小和尚脑子又脫线了?”
其他观战的人也是大愣,这和尚到底帮谁?林正中明显想杀花笛,花笛怎么可能送去受死?只有朱丽珍握着小拳头祈祷,花蛇听小和尚的话,乖乖让人打。
溪云道:“你看他的脸⾊,不给他打一拳,他就要七孔噴血了。”
众人闻言都朝林正中脸上看去,果然发现他脸⾊红得异常,竟似连眼睛也红了。
齐猛等人齐齐担心起来,连声呼唤:“师父,师父…”
林正中此时全⾝血气如沸,奔涌着直往脖子上冲,脸面赤红如火,目眦尽裂,神态凶恨,只想一拳打死对手,对其他一切都不闻不见。
花笛见招拆招,格挡后撤,在草地央中绕着圈子。他也看出林正中情形不妙,但林正中拳势威猛,自己挨一下势必受伤,而且照他这狂疯之态,一击打中,只怕跟着还有好几拳。
眼见他又一个直拳冲来,花笛闪⾝撤到左边,这时他正好面向谷口,忽然神⾊一变,又惊又喜,失声唤道:“林清~”
此时状况紧急奇妙,众人都全神观战,谁也没注意谷口多了一人,听到他呼唤,才纷纷转头瞥去。
溪云却是一愣,林清,那不正是要给她送笛子去的人。转头一看,不由大为惊异,谷口一名女子⾝着绿衫,形体窈窕,五官柔美,无不恰到好处,一双深潭似的眼睛,充満悲悯的温柔,像菩萨莅临,见众生疾苦,而动慈悲之心。
周义信、黑虎等人也个个为这名女子的容光所摄,连善妒的朱丽珍也觉得这位姐姐好漂亮,好亲切。
这女子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上可见尘土的痕迹,但却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感觉。她款款而来,径自走向中间相斗的两人。
齐猛叫道:“清姐小,不要过去。”
溪云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一些事,却觉得惊奇无比。
“父亲大人,求你住手吧,别再打他了。”
女子此言一出,众人都大为惊奇,这姑娘竟是林正中的女儿,而花笛似乎认识她,周义信、黑虎等立时推测出许多情由。
林正中此时状若狂疯,嘶吼连连,哪里听得见外部的声音。
花笛面对着她,见她双眸温柔凄恻,听着“别再打他了”不由心中喜悦无限“她还是向着我多些。”见她还不断走近,忙道:“你不会武功,快退开。”两人争斗,气劲浑锐,近⾝处危险无比。
花笛见她不听,还是往前走,衣衫尽被劲风带得往后飘,不由大急,忽然一咬牙,心道:“罢了。”见林正中双目充血,一拳当胸捣来,势若疯牛,他胸中热血一动,不管不顾,将笛子一丢,双掌交叠于胸。
众人都是大讶,花笛当真主动挨打?
“嘭”一拳打中,林正中眼中闪现大喜之⾊,猛一发劲,又接连两拳捣出。
“嘭嘭”两声闷响,人影突分,花笛如断线风筝一般往后倒飞而出,⾝在空中,一大口血噴洒出来,落地跪倒,又一口血吐出,⾝前衣衫尽红,触目惊心。
林清掩嘴惊呼,双目骇然欲绝,呼道:“不要啊。”
林正中状若狂疯,完全不知花笛是故意相让,脚下快速跟进,当面一拳轰出,要将花笛一个大好头颅打碎。
“还不住手。”溪云先有所料,脚下一踏,⾝形如飞掠至,紫竹一引,庒住林正中拳头,一绕一带,将他拨转开去。
周义信看得一惊,小和尚好厉害的手法。
齐猛也立即上前,喊道:“师父…”
林正中这时脑袋稍微一清,看到花笛吐血跪地,而与自己动手的竟然是小和尚,不由大怒,喊道:“齐猛,给我毙了这野和尚!”
齐猛一滞,迟疑地说:“师父…”想与他解释刚才的情形。
林正中双目一瞪“还不快快动手!”⾝形一折,又往花笛冲去。
溪云脸⾊一沉,道:“这人完全疯了。”
齐猛稍一犹豫,溪云这边竹杖一探,刺向林正中,逼得他不得不防。
林正中转头喝道:“齐猛!”
齐猛不敢分辨,立即上前,夹攻溪云。
溪云竹杖展开,五尺长的紫竹威力绝伦,将两人都笼入攻势中,以一敌二。
齐猛心中难安,故而没有全力以赴,林正中却怒吼连连,几次三番要闯出紫竹圈中,一招之间又被带回来,气得火冒三丈。
“好,小和尚,你找死!”林正中见状,虎吼一声,转而全力攻击小和尚,唯有破了他才能再杀花蛇。
林正中连砸三拳,強猛的劲力令溪云手臂发⿇,幸好他这支紫竹质地非凡,否则连竹杖也要给打断。
溪云接连反击,尖锐的气劲由紫竹发出,也刺得林正中难受不已,拳背上如被细针扎出一个个小孔。
这时齐猛双拳突击,腰⾝侧弯,双拳呈牛角形举在头部两侧,正是林家拳之牛角势,形势一成,一股烈猛的拳风便如厚墙般推出。
溪云大吃一惊,这股力道強猛异常,而且有一种连绵不绝之感,他不能硬接,急忙翻⾝倒跃而退。
另一边林正中“哈”一声大笑“受死吧!”一跃腾空,借取⾼位之势,凌空追击。
此时溪云无处借力,落点被判断得一清二楚。他心道不妙,自己双脚只要一沾地,对手的攻击立即就会跟来,估计要接不住。
不过他神⾊却保持不变,眼神只是微微一凝,近曰修为有所精进,他气息迅速一转,⾝形立即沉降落地,猛一弹腿,再次倒飞后退。
林正中经验丰富,岂会给他换气机会,一拳不中,脚下一进,拳势丝毫不变,力道反而更增,对手退的次数越多,他聚力越強,最后一击必当石破天惊,威不可挡。
溪云也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只能冒险行事,脚尖又一点,再次倒飞后跃,却稍微改变了一点方向。
林正中再追一步,忽然神⾊剧变,竟看到林清跪在花笛⾝边,取出一张手绢为他擦拭脸上鲜血,两人窃窃私语,情状亲笃,不由怒火攻心,大喝道:“清儿,你做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林清躯娇一颤,惊惧回头“爹,我…”
“给我过来!”林正中双目圆睁,怒不可遏。
花笛擦去嘴边血迹“林老爷子,我花笛发誓一定痛改前非,从此往后只爱林清一人…”两人跪地说话,互诉别情,已决心厮守一世。
林正中爆喝道:“住口!无聇小贼,你玷污我女儿,还敢口出诳言,老夫非杀你不可!”
众人骤然听得此事,都暗暗惊讶。林正中这个女儿并不为人所知,周义信等人早觉得林正中要杀花笛可以说是为武林除害,但因由毕竟不足,此时才明白这层关系。
林清缓缓转头,四顾一瞧,双目含泪,一个女儿家被当众道破此事,岂不羞聇。她一咬下唇,却握紧花笛的手,道:“爹,他没有玷污女儿,女儿与他之间全是心甘情愿。那曰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男子要強行带走女儿,是他救了我…”
黑虎一行全是大讶,面面相觑“脸上横着刀疤”这说的难道是五弟刀疤虎?
林正中大吼“住口!这江湖败类图谋不轨,你鬼迷心窍竟然信他?我立即杀了他,好叫你死心!”⾝形一纵,立即扑上。
溪云滑步上前,右手抓着紫竹中部,手腕动扭,紫影连片,将林正中挡在前方。林正中欲待发狠突进,溪云猛一横扫,紫竹在掌中一滑,变成抓紫竹一端,紫影随之爆长半截,一道凌厉气劲顺势挥洒而出。
林正中脸⾊大变,再不退,双眼就要被划瞎了,立即后撤,怒道:“小和尚,你找死么?”心中却是暗惊,这小和尚年不过二十,武功竟如此精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