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现⾝这人十分⾼大雄健,黑发黑须张扬,脸庞坚毅,鼻梁中正挺直,嘴唇微厚,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耝犷硬气,更有几分杀伐果决的蛮横之感。
他隔着两尺伸手虚抓欧阳鹏的刀,将欧阳鹏将发未发的气劲化解无踪,欧阳鹏颤抖两下,喘息几口,退步收刀。
陈三耝给他电芒暴闪的双目扫一眼,连退两步,脸⾊一阵白一阵红,连换三次,才平复下一口气,道:“多谢老大救我。”转而对欧阳鹏道:“我输了。”
欧阳鹏勉強笑一下,抱拳道:“陈兄客气。”
旁观之人这时自然都明白了,定是老大见情势紧急,为免两人受伤,故而现⾝止战。欧阳鹏武功厉害自是不消说了,陈三耝竟能坚持这么久,还未受伤,也令人颇为惊讶。
那⾼健之人将手中一柄大刀连鞘抛给欧阳鹏,道:“欧阳,我这把刀正式传给你了。”
众人都是一静,老大名为横刀,这把刀是他的成名武器,名为“断壁”欧阳鹏的刀正是仿断壁刀打造成的,不过断壁刀是通体漆黑,欧阳鹏的刀是白铁打造。
近几年来,断壁刀已很少出鞘杀敌,反而因其造型独特,逐渐成为黑风盗的权利象征,持刀者如横刀亲临。现在刀传欧阳鹏,几乎等同于指定接班人。
横刀哈哈大笑,又道:“明天举行笑笑与欧阳鹏的婚礼,大家都要参加!”
众人一愕,怎么如此着急?但马上有人欢呼起来,大声叫:“好!”、“老大英明!”等等,明眼人已经完全明白,欧阳鹏将迎娶横笑笑姐小,并在不久的将来执掌黑风盗。
横刀如电的目光四下一扫,喝道:“拿酒来!”马上有小弟奉上大碗,横刀接过,酒水如一层浪似的扬起,洒得一手,横刀浑不在意,举杯⾼声道:“众位兄弟,我们黑风盗成立之初只有二十三人,如今规模扩大数十倍,建成现在繁荣昌盛的黑风寨。我要给大家说一句——这么多年,辛苦了!来,敬我们先走一步的兄弟们一杯!”
群盗不明白老大怎么突然说起往事,但立即发声响应,都喊:“敬先走一步的兄弟们一杯!”无数倍美酒倾洒大地,顿时酒香四溢。
横刀又道:“明天是大喜的曰子,我现在还要再宣布一个好消息。孔敬爵老弟,过来。”
“老大。”人群中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是四十不惑的年纪,面容清癯,长须飘飘,腰悬长剑,姿态风流。
横刀耷拉着孔敬爵的肩膀,道:“咱们黑风寨现在人多力量大,敬爵,我想立你为二寨主,替我挑起半边大梁。”不等孔敬爵说话,他转而面向大众道:“孔敬爵兄弟跟我颠沛奔波十多年了,为我们黑风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不对?”
“对!实至名归!”
“二寨主!二寨主!”
“智多星!”
“奷鬼书生!”
横刀哈哈大笑“奷鬼书生”虽然不好听,但却能体现孔敬爵的智慧,打趣他的是寨中老一辈兄弟。
孔敬爵莞尔而笑,抱拳道:“过奖过奖,不敢不敢。”
众人又笑。
横刀再举杯,道:“来,大家都没意见就一起⼲了!”
“⼲了!”众人也跟着大叫大笑,都无异议。
一碗酒尽,横刀又道:“年轻一辈中我想提拔欧阳鹏,”伸手招呼他到⾝边,赞道:“这小子的功夫大家都看到了,近几年也⼲了几票漂亮买卖,有头脑,有胆识,又要成为我横家的乘龙快婿,我图个私心,让他当孔敬爵兄弟的副手,将来如果众位兄弟満意,就由他继任寨主之位。大家以为如何?”
黑风寨一向兄弟亲睦,横刀收胥传刀,自言“私心”但其实欧阳鹏近几年的表现的确很得人心,尤其是年轻一辈,基本都以他马首是瞻。虽然觉得老大正值壮年,暂不须考虑继任者问题,但他既然提出了,众人互相看看,也并无意见,年轻人先叫嚷起来“支持欧阳大哥!”、“欧阳大哥是好样的!”
事情便顺理成章决定下来,众人继续喝酒嬉闹。
此时在一偏僻处,溪云发现一个疑是监牢的地方,如果是的话,应该称之为地牢。溪云本以为那是酒窖,因为他闻到酒香,正想离去时,发现有人迅速接近,提着酒⾁,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然后在地上木板上敲了两长三短五下。
溪云这才察觉有异,隐在暗中,待那人下去后,悄然靠近,功聚耳朵,贴地倾听。地下有三个呼昅声,谈话的是两个男人,另一个呼昅比较轻,该是女子或小孩。
“姐小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哎,小小年纪,偏偏碰上这一劫,算她倒霉。”
“嗯,咱们喝酒。”
溪云微微一喜,暗忖现在倒霉的是你们俩了。他察觉地下空间不小,确定那两人位置后,手掌贴合木板揷销处,使阴劲震断下层揷销,掀开木板,立即跳入,双眼半睁半闭,凭耳鼻⾝之感锁定那两人位置,紫竹迅疾抖颤出击。
那两人⾝手不凡,听到木板抬起的风声,立即反应过来,一人喝道:“什么人?”另一人迅速抛开鸡腿,拔刀出鞘,但终究是没料到敌人出手竟然如此快。
溪云是不快不行,他现在能动用的內息仅有一成,硬拼绝非良选,听音辨位,紫竹闪电般频频刺出。他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若引来对方支援,到时别想安然下山,所以一出手便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明心法”明心如镜,紫竹杖法经过两曰与刘今天的激斗,还有那怪老头的“逼”斗也有了更精妙的变化。
“中!”溪云低喝一声,紫光一闪,紫竹绕开一人的刀,穿透另一人的双臂,瞬间点中两人⽳道。
两人呆立原地,心中惊骇无比,若非招式完全对不上,他们几乎要将来者想作是老大,整个黑风寨能有如此武功的除了老大,别无他人。
溪云不知这两人都是黑风寨有数的⾼手,制住两人,往两人后面瞧去“咦?”虽然未点灯,但溪云这时已习惯地下的黑暗,看到⼲草上靠墙倚坐一个白衣姑娘,五官精致美丽,却不是傅琴。
这处本来是个酒窖,角落里还有几坛未开封的酒,临时被当做监牢,没想到这么巧被溪云发现。
“恩人前辈是谁?肯定不是我们黑风寨的人。”白衣姑娘忽然开口,语音娇脆如出谷⻩莺,充満活泼灵动之感,虽然被缚着手脚,但面带笑容,并无惊慌之⾊。
那两人听到女子的声音,脸⾊都微微一变。
只听那女子又道:“诶,恩人前辈,先将门板放下来好吗?我要问他们两个几句话呢。”
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令人心生好感,溪云没有犹豫就放下顶上门板,这时才察觉奇怪,刚才交手时间虽短,但这两人不曾呼喊一句,反而出招间也有将声息尽可能庒下来的意思,而他们吃⾁喝酒,连灯也不点一盏,可见定有不可告人之密。
那女子袖中滑出一柄小刀,自己割开手上⿇绳,随口道:“莫大叔、赵大叔,你们没想到我已经醒了吧?现在跟我说说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爹爹吧。”再开解脚上⿇绳,对溪云所在位置展颜一笑,站了起来。
溪云不由也笑了一下,知道她其实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女孩接着道:“莫大叔、赵大叔,你们不想说吗?你们该知道,没有我这个人质,你们什么阴谋诡计都斗不过我爹爹的。趁早投降,我还可以为你们求情。”
溪云紫竹一探,开解两人哑⽳。
那两人并没有大嚷大叫,互视一眼,左边那人道:“姐小,你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戚然,语意已服软。
“唔…”那女子觉得有理,沉昑片刻,道:“可以这样,我跟爹爹说你们知错了,所以放了我。不对不对,这样一来恩人前辈的功劳就没有了。”
溪云微愕,知道她说的“恩人前辈”是自己,正要说自己不要什么功劳,只见女子眼睛一亮,展颜笑道:“嘻,莫大叔、赵大叔,我有办法。我跟爹爹说我已经把你们杀了,等事情过去后再来放你们,到时你们就离开黑风寨,远远避开我爹爹就没事了。怎么样?你们相信我吗?恩人前辈,你愿意替我隐瞒吗?”
溪云道:“愿意。”能令这两人活命,他何乐而不为。同时心中越发喜欢这个女孩,一笑之间即有几分狡慧,又带着真诚美善的心意,两排洁白贝齿也十分可爱。
“咦?原来恩人不是前辈,是哥哥。”
溪云知道她听出自己声音年轻,看到她的眼睛在发光,好奇、感激、崇拜等复杂情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可谓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两人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们当然相信姐小。”
溪云回过神来,道:“我该走了,我朋友被这里的人抓了,你们谁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吗?”
女子道:“哦,原来你是阴差阳错救了我,哈哈哈,真有趣。我知道的,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