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大惊,苦于脑后没眼,喝道:“怎么了?”
石大愣神道:“二弟,你户涂了啊,我湿打嗝啊。”他并未走远,发觉溪云没有追来,便躲到一边。
“你,你⾝后!”
石大一愣,见二弟容⾊惊恐,不似作假,不由心胆皆寒,就算是那光头疤脸人回来,二弟也不会这般惊恐,难道是山精鬼魅?強自鼓气,突然哇哇大叫,反⾝一拳轰出。
“嘭!”石大只觉得自己一拳好像打在铁板似的,骨头欲裂,痛得双目暴突“啊!”继而手腕一痛,却给折了下去,整条手臂都是一⿇,双膝不由跪倒,昂着头看去,脑袋一闷,差点吓昏,眼前竟是一张恐怖鬼脸。
“哼!”鬼脸下发出一声冷哼。
石三到底冷静一些,眼睛全力往后瞥,大声叫道:“什么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那人一⾝黑衣,又带个鬼脸面具,将石二脸都吓绿了,可他⾝体绑在一根竹子上,腿却绑在对面竹子上,半点移动不得,只是⾝体乱挪,摇得竹叶唦唦响。石大给拿住拳头,扭着手臂,跪在地上,更是一动不敢动。
石三虽然看不见,但立即自报⾝份。
鬼面人手臂一震,石大立即惨呼一声,整条胳膊都给甩脫臼。
石三闻声大惊,继而听到石大倒地倒菗凉气的声音,知道他未死,又镇定了几分“英雄,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给強盗绑在这里…”忽然眼前一黑,立即多了一道黑影,急忙看去,也是一吓。
“敢在我面前撒谎!”
突然白亮剑光一闪“喀喇”一声,石三、石二只觉得头皮一凉,耝如腿大的一根老竹就在头顶一寸处给一剑削断,塌倒下来,石大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挪开。
石三大惊失⾊,好凌厉的剑法,毫无疑问是一流⾼手,甚至,甚至可能是超一流⾼手,讷讷失语。
“说!你们为何给绑在这里?旦有一句谎言,你兄弟立即性命不保!”又是一剑疾闪,石二肩头飙血。
石二哇哇哭叫:“我来说,我来说,我们拦路抢劫…”
“那人长什么样?”
“丑八怪…”
“什么!”
“啊,不是说你,是那个人,那个人是个丑八怪,和尚,満脸都是火疤,还穿着一件红服衣。”
鬼面人露在面具外的深目陡然一寒,冷哼一声,道:“他⾝上可带了剑?”
石二却说不出。
石三知道此人心狠手辣,不敢迟疑,忙道:“他背上好像背了一把剑,黑布裹着,看着像是剑。”
他们只知道青云剑派给灭了,却不知魔体血和尚到底长什么样,也未听闻青云剑落在溪云手上。
“他往哪边去了?”
“旗山镇。”石二踊跃回答“他们去旗山镇。”
“很好!”
石二顿时松了口气,呵呵笑道:“谢谢,谢…啊!”
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响彻林间,石二喉间飙起一道血箭。
石大大惊“你…”
剑光在黑暗的林中闪了几闪,接着万籁无声,只有腥血气弥漫开去。
溪云与金闪闪走得慢,赶不到下一个城镇,总算运气不错,今夜月光明亮,道路清晰可见,凉风习习,颇为清慡。
走了数里,两人到了一条岔道,发现小路延伸上去的山坡处有一点灯火,便牵马上去,希望求个留宿之地。
走了半柱香时间,来到近处,敲击木鱼的笃笃声隐隐传来,溪云不由生出几分喜意,脚下快了一分,这个声音何其熟悉,像曾经千百个夜晚响在深山,随风而至的安魂轻抚。
“师父…”溪云不由低喃了一声。
泉净庵,溪云抬头看了一眼门匾,小小庵堂,颇为古旧,他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下门。
庵內敲木鱼的声音倏忽一断,过一会儿,溪云听到门后有脚步声,却不知为何,在门后迟疑半晌才缓缓开了门。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战战兢兢将门打开两尺,见到溪云两人,却是一愣,又探头出来,左右一看,松了口气,双手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何故深夜到此?”
溪云双手合十还礼“阿弥陀佛。师太您好,我们赶路,没找到住宿之地,不知能否在贵庵借宿一晚。”
此时溪云与金闪闪都除去了斗笠,金闪闪天生丽质,楚楚动人,溪云虽然一脸疤痕,但此时容⾊平和,语气恭敬有礼,老尼看着颇为欣赏,却犹豫再三,迟疑不决。
溪云注意到她先前的警觉之态,不由道:“师太,可有什么恶人要来为难您吗?”
老尼没想到这小和尚眼光倒敏锐,闻声叹了口气“若是平时,你们来求宿原是无妨,今夜不巧,怕有灾祸,实不宜留你们在此二人过夜。你们既然有马,不如再走十余里,那边有个小镇,我借盏灯给你们。”
溪云却因那段节奏平和的木鱼声动了心,问道:“不知是何灾祸?或许我可以尽些心力。”
老尼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目光润泽,诚意満満,欲言又止。
这时院內一个脚步声赶到门口,拉开门,叱道:“你这恶人…”待看清不是预想中人不由一滞“师父,他们…?”
“哎…赶路人,想在此留宿。”老尼深深看一眼自己这端庄俊雅的弟子。
溪云也正打量这名中年女尼,目光中带着惊异之⾊。此尼面如満月,容光和润,虽然眼角夹着细细的鱼尾纹,却平添韵味,年轻时必是风华绝代的佳人。但令溪云惊异的是,他竟觉得此尼颇为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中年女尼打量溪云和金闪闪一眼,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那恶人。师父,就让他们住下吧,那恶人若来了,我,我自和他说清楚。”眉宇间却露出忧⾊,显然“说清楚”并不容易。
“笃、笃、笃…”平和的木鱼声在清亮的月夜悄悄荡漾,虫鸣声在墙角草丛里唱响。溪云像小时候一样,安安静坐静在门槛上,呆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每一声似乎都轻柔地洗刷着自己的心田,感觉越来越宁淡清灵,不自觉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月上中天,木鱼声忽然消止。
溪云神⾊一动,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