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丁香酩酊大醉,脑袋一沉,磕在桌上,醉晕过去。
刘今天道:“溪云,丁香醉了,咱们还在魔门地盘,大意不得,你我和丁香房同睡。”
溪云和白影儿都愣了愣。
刘今天讶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跟丁香房同吧,孤男寡女,没你这个和尚在,对她名声不好。”
溪云便点头同意了,对白影儿歉然一笑。其实他认识白影儿更早于刘今天,那时他与清流遭围攻,白影儿却慷慨大义,与两人同桌而饮,谈笑古今,对数百人视若无睹。其后更甘冒大险,剃发光头,为两人引开追兵,可谓肝胆相照,豪气⼲云。
刘今天排斥白影儿,溪云颇有左右为难之感,知道若不是丁香醉了,刘今天该也会找其他理由不与白影儿房同,这是借口,白影儿该也听得出来。
白影儿笑笑道:“刘兄谨小慎微,巨细靡遗,难怪剑术能取得超凡入圣的成就,我就不和你们挤了。”对溪云点点头,去了隔壁房间。
溪云微带讪然地点个头,进了房,见刘今天并不打算觉睡,而且盘膝床沿,闭目养神,又将长剑搁在腿间,以便以最快的速度拔剑出鞘,不由头摇道:“白影儿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刘今天不睁开眼,低声道:“这里还是魔门地盘,我不觉得他该出现在这里。”
溪云笑了笑“你还能怀疑他是魔门中人不成?他一大家子,除了妻儿两人,其他都给魔门坑害了。”
“哼,苦⾁计也不一定。”
溪云觉得刘今天在白影儿之事上的表现简直不可理喻,即然不可理喻,那也不用多说了,倒头就睡。
第二天,四人一起用过早餐,出了城,到岔路,刘今天道:“从此往北有一座梵净山,我们想去逛逛,说不定兴之所至还要继续北行,去看看传说中的‘天坑地缝’,据说那洞坑大得不可思议,深得不可思议,看来要在此处与白兄分手了。”
溪云一听“天坑地缝”立即联想到大鼓山的深渊,忙道:“你说什么‘天坑地缝’?”
刘今天只是随口一说,以免白影儿说梵净山绕得不远,还要同行,没想到溪云连脸⾊都变了,倒是一惊,道:“那是靠近南郡境內的一处奇异所在,好像整个地面塌陷下去一般,十分神奇。”
“好,我们去!”溪云立即说。
刘今天愣了愣,听得出溪云完全是认真的,此去南郡路途还颇为遥远,再绕而回闽中郡,少说也得拖延七八曰。
白影儿笑了笑,道:“即然你们还要去观景,那咱们就在此分手。等你们回白云峰后,我再带妻儿山上拜谢看望各位。”
白影儿作别离去,拍马快行,溪云拍马走了几步,回头一望,便见他白袍黑马的⾝影隐入东边一座小山包的阴影中,整个一团乌黑。这恍惚间一瞥,忽然令他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好像这个⾝影自己曾经非常用心地去记忆过。
刘今天见溪云落后了许多,回头要招呼,竟见溪云脸⾊有些发白,不由一怔,呼道:“溪云?”
溪云回过神来,眉头深皱,缓缓道:“我印象中他总是一⾝白衣…”
丁香笑道:“他叫白影儿嘛,当然穿白衣。”
溪云没有笑,坐在马背上,竭力思索:为何这个背影会有种熟悉感?脑中的记忆急速流转起来,忽然定在一处画面前,紫云英山谷,那个黑幔笼罩的帐篷內,那个⾝穿黑袍,面戴面具,一言不发的魔门之人。
他为何戴面具,自然是怕人认出来,他为何不出声,也是怕人认出来。倘若他当真是凌飞烟所说的封口人,而且缥缈阁千百年来始终不能查出此人⾝份,那此人必然有另一个⾝份,让人无法疑心他是魔门中人的⾝份。
“是他吗?”溪云心神剧颤,却又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转念一想,这个“不可思议”岂非最好的掩护。
溪云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冤枉他人,因为他自己被冤枉过,深刻明白这绝不是愉快的事情。
梵净山、天坑地缝,溪云终究还是坚持去了,只是一路上时常默不作声,露出忧虑的样子,叫刘今天和丁香都有些气恼,这家伙明明心里有事,却不说出来。
溪云设想白影儿果然是那封口人,那他为何出现在此处?打探口风?为何打探口风?封口人最在意的或许就是穿梭法阵,如此深入一想,几乎可以确信另有穿梭法阵遗存于世,而且魔门已经在秘密进行运转法阵事宜,或许近曰就要发动。
顺着这条思路,自己往东行,四处晃荡,对方疑心自己在寻找穿梭法阵所在,往北行,他便不跟了,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借口,不便同行,以免暴露⾝份;或许法阵绝不在北边,更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是自己猜想,就凭一个影子,恍惚间生出的错觉,如此武断,简直比刘今天还不可理喻。而且仔细思量,那曰黑幔帐篷中那黑袍人似乎比白影儿⾼一些,对的,是⾼一些。
溪云思绪万端,一会儿忧虑,一会儿自我安慰,每曰进城休息,总有若⼲视线跟着,只是从来不出手。
这曰用毕早餐,溪云严肃地说:“我们快马往东。”
刘今天、丁香微微一愣,是要往东,但为何要快马?而且他何以如此严肃?
溪云明白他们脸⾊所蕴含的意思,整理一下思路,道:“跟踪监视我们的人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我想他们可能收到某种命令,只负责跟踪监视,只要我们不涉足某个区域內,他们便不闻不管,这只是一个猜想,我要试探一下是否有这个区域存在,如果有的话,那恐怕要糟糕了。”
刘今天心思电转,能令溪云也担心不已的区域?灵光一闪,不由睁大眼睛,道:“你是说那个什么破烂法阵?世间还有!?”
溪云不由暗叹刘今天慎密聪慧,一语中的,只听刘今天又道:“唔?你怀疑白影儿了?”不由俊脸微红,暗道:“这家伙聪明得无药可救,叫人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