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表情十分认真,十分庄严肃穆,十分感慨,唯独缺少了侯庸认为应该有的畏惧和紧张。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上,在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又增添了一份涩羞。
“我叫严磬,在这里只是个农民,光明辰大人可能都不认识我。”
听到他微微颤动的声音,才能感觉到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苏江辰看着他,这个人确实应该是只握过一次手的那种,没有什么印象。
他不是谢琴琴,根本记不住这里的每一个人。
严磬继续说道:“在末世爆发的时侯,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妻子死了,在外地的孩子不知所踪,失去联络。那时,我认为我可能再不会找到家的感觉了。”
“直至我到了光明之城,在这里,我又找到了家的感觉。这里的每个人与我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里有我很熟悉的那种情感,回家的情感。”
“我的⾝体不大好,报名卫队和战斗小队的时侯,都没有通过,这让我很遗憾。但是,如果这里遭到外敌入侵,我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舍⾝忘死的保卫它!保卫我自己的家园!谁也不能破坏我的家!为了它,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死都不怕!所以现在,我要站出来,捍卫这里,捍卫我自己的家!”
有了他的慷慨陈词,很快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还是一个女人,二十五岁左右,相貌不算出类拔萃,但也看得比较顺眼。
“我听说过在末世里其他地方,很多女人的苦难遭遇。在詹毅的地盘,女人的遭遇听说更惨,只能成为那些男人的性奴隶。”
“我很幸运,被夏冰大人救来了光明之城。来之前,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到了这里以后,我才真正的了解到这里的好。在这里,我能吃得饱,穿得暖,付出劳动能有回报,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尊严和自由!”
“在这里,女人不会沦为男人的附庸,不会需要依靠出卖⾊相才能获得活命必需的食物。我在这里的生活很幸福,虽然我只是个弱女子,但我也会誓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幸福在哪里?幸福就在这里!”
女人说完之后,离她不远的地方,又站出来一名老者。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但是说出来的话,中气十足:“我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末世里苟且的活了下来,其实不应该要求更多了。”
“但是,我爱这里的一切。我亲眼见过光明辰大人为了保护这里与变异鹿作战,遍体鳞伤;我亲眼见过牧殷姐小热情的接待每一个来这里的幸存者,带着令人温暖的笑容,鼓励他们勇敢的活下去;我亲眼见过王天富村长昼夜不眠,为幸存者排忧解难,我亲眼见过研究所的灯光昼夜通明,卫队的队员不辞劳苦的时刻巡逻,战斗小队的训练流血流汗,建筑工地的声音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响起,城外的农田郁郁葱葱,充満生机。”
“我爱这里的一切,所以,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来回报这里,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让光明之城好好的存在于末世之中。这是我的承诺,也是光明之城所有人的承诺!这里,没有怕死的孬种,没有遇到威胁就退缩的混蛋!”
他的话音刚落,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年轻人勇敢的往前一步,面对枪械毫无惧⾊。
女人们的步伐轻盈而稳重,坚决的迈出一步。
小孩子们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向前跳了一步。
他后面的大人没有阻拦他,而是随着他一起向前,再缓缓的将孩子护在自己⾝后。
这里的每个人,都爱这里。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孬种。
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这里战斗,不管他们面对的是异能者,还是枪支。
侯庸看不到人群的中间和后面。
但是前排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向前迈出一步。
这还没有完,他们一个个愤怒激动的举着拳头,正在继续缓缓的向侯庸和他带来的士兵们走去。
侯庸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慌张出现在他的脸上,取代了傲慢,他已经意识到,局面完全脫离了他的控制。
他带来的士兵们相大眼瞪小眼,紧张的举着枪,却不敢开枪射击,有的人甚至指头离开了扳机,害怕发生走火事故,引发不可想象的灾难。
即使是侯庸真的下令开枪,他们也不敢射击。
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手中的枪,不应该指向这些手无寸铁的幸存者。
他们是军人!
在这个世界上,丧尸,才是他们最大的、最应该面对的敌人!
都怪他们的白痴长官,脑残一样,打什么破赌啊!这下看他如何收场!
“苏江辰!”侯庸指着苏江辰,音调拖得很长,想让自己的声音更平稳更有力一些,但实际上,在四周嘈杂的怒吼声中,就连他自己都不大能够听得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想造反么?快让他们退回去!”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侯庸已经认为场面完全失控了,没有人能平息人群的愤怒,缓和这里的紧张局面。
他的心脏超负荷的跳动着,已经为自己的言行和鲁莽感到后悔万分。
只见苏江辰摇头摇,无奈笑了笑,然后他的手动了。
他的右手⾼⾼的举起!
像是交通察警那样!
竖着手掌,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苏江辰的个子并不⾼人一头,举起的手在密集的人群中,也并不算显眼。
然而,就像是按动了声音的电源,就像是扳动了步伐的开关。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即使掉在地上一枚绣花针,也会被人清楚的听到。
所有幸存者,不管男女老幼,他们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这时侯即使像体育节目慢镜头回放那样,也不可能看到任何一个人的脚还在移动。
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表演方阵。
但是,他们没有经过排练,而指挥者也仅仅是一只⾼举在半空中、不起眼的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