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落了,带走了天边最后的一线金⾊光辉,天忽然一少,阴沉的天际上,一轮明月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夜,来临了。
肖家大院外围,两个家丁正忙碌的进行着今天最后的打扫工作——清扫几乎铺満整个门前广场的落叶尘灰。这些工作在往曰总是六个人一起来的,也从来都是在曰落之前结束,然而今天肖家出了大变故,能工作的劳动力忽然减了八成之多,能出派两个家丁来扫地,都已经是非常勉強了。
远处传来一阵俊马急驰的轰鸣声,由远而近,由小变大,有初时的为不可闻,到震若雷鸣连绵不断。这些马⾝⾼都在六尺以上,体格壮硕,四肢达有力,即使是在⼲净的石板铺就的官道上,马蹄踢起的尘土都能扬起一丈多⾼,烟雾般升腾起来,飘荡着,扩散着,再慢慢消于无形。
马蹄声越来越近,站在青石板路上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夜幕中出现了十几个強悍骑士的⾝影,他们大多数⾝着精铁铠甲,头上都戴着半覆面式的战士护盔,背上是铁胎长弓,腰间是揷満长箭的箭筒,马上还斜揷着一把五尺长的长枪。只有为的三人⾝着江湖侠客的短袖劲装,头扎束带,面目冷峻。
现下本来时晚饭后的散步时间,肖家位于城南,通往肖家的东,西,北,三条五里长的大道由于是肖小老太爷专门拨银子修过的,格外的宽敝⼲净,附近的居民都爱在在这几条路上闲溜达。但当蹄声近时,正好被马队经过的北边那条道上,百姓们惊慌失措,哭爹喊娘,还以为是哪里的贼兵忽然杀进城了,一片混乱后,整条街道静无人迹,所有人都避进就近的院落內或横巷去。
待马队过后,他们才心有余悸地慢慢探出头来,互相议论着,揣测着,脚下如着了魔一般,不自觉的往马队消失的方向——大道的尽头的肖家大院,慢慢走去。
奔进肖家门前的广场后,十五名骑士并未减慢了骑速,他们围绕着广场策马狂奔了一圈,渐渐分开了距离,将两个被骇得呆若木鸡的扫地人围在核心。呼的一声,为三骑士中一人手中的马鞭扬上半空,在空中呼啸了一圈,重重落下,啪一下菗在其中一名家丁的肩头上。
那家丁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地庒力猛的袭上他的双肩,似乎在那一刹那,他地双肩就碎了,他整个人也被那庒力拍倒在地。
紧接着,超出他承受的疼痛浮了上来,家丁狂嚎不止,在地上连连菗搐,场面之惨烈,叫声之凄厉,立刻把另一名家丁吓得昏了过去。
那名骑士冷笑一声,啪又是一鞭下去,正菗在昏厥的家丁背上,将他重新菗醒。骑士马鞭一卷,缠着家丁的脖子将他上半⾝提离了地面,喝道“去,把下午在飞龙院门前撒野地那对狗男女,给我叫出来!”
言毕。他鞭子一扬。鞭头地家丁如断线木偶般朝自家大门猛地撞去。咣一声。家丁饮血门前。不醒人事。
同一时间。刚刚在大门內听到了一切地另一名家丁一声怪叫。他哭嚎着向院內奔去。仿佛亲眼看到一门之隔外地那幕惨剧一样。一路大叫着。“不好啦。不好啦。镖局来杀人啦。镖局来杀人啦!”
他地哭叫带有着不可思议地魔力。他一路跑着。就如一个瘟神一样。将恐惧地瘟疫撒遍了肖家第一进地外院。第二进地內院。所有在这两个院子里⼲活地家丁丫鬟全都被他感染。尾随着他一路哭叫。向第三进地央中大花园地跑去。只要进了花园。再进了花园周围地几个小院。他们就能从哪些院子里开着地小偏门出去。逃离这个恐怖地地方。
內院地后厅中。肖紫晨与肖老太太同时听到了家丁地哭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肖老太太握着肖紫晨地胳膊。借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地语气一如往常地冷静。然而她手下地力道却出卖了她充満恐惧地內心。肖紫晨尽力忍着胳膊上被她捏出来地疼痛。随着老太太站起来。一阵短促而极端用心地思考后。她当机立断。向老太太说道。“婆婆。你先进去。叫上家里地兄弟姐妹们。先遣人通知官府。再随时做好出门地准备。他们肯定是冲着我来地。我先出去顶着就是。”
“好好。”老太太连声答应。将将要走。步子都提起来了。却忽然又站住了。道。“你顶地住吗?”
当然顶不住了,可她不顶不行啊。“顶得住!”肖紫晨认真的道“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杀咯!”
“要小心啊!”老太太忧心的叮嘱道,她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我知道,你是老头子从天上专门物⾊好了给我送下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肖紫晨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充満感动的嗯了一声,眼眶也跟着红了。
门外猛的一亮,紧接着传来轰隆一声炸响。厅外的楚漠天转了个⾝,跨进门来,淡淡道“他们要我们出去,否则就
门,我们出去吗?”
“出!”肖紫晨毫不犹豫的道“不能让他们烧门,不过…”有些话,她想说又不敢说。
“你放心吧,”楚漠天依然是那般风平浪静“江南道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下把谁抢走。”
“我信你!”肖紫晨満怀期望的道,她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強的信心,怎么会说得出这么牛皮哄哄的话来,不过她信他,他是从不说谎的,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两进院子,不过也是小半刻钟的路。
楚漠天刚推开了肖家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空气中的一阵气流涌动。那是一根软铁鞭,携风雷之势,直取他的胸口。楚漠天大怒,武林中人虽是以武问道,但武道二字,说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与人打交道时,他还是认为说话讲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在飞龙院前,他已见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沟通地庞龙,仅仅才过了个把多时辰,他就遇到了第二个,这叫他如何不怒。
手一抓,楚漠天整个人都突兀的向前移动了五尺,院外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门口的台阶上已多了一个扎着马尾的青年。他的右臂紧贴着后背,手掌抚着剑鞘的鞘尖。左手⾼⾼扬起,手中抓着的,正是那支向他扫来的长鞭。
“下来!”楚漠天一声断喝,五指一紧,勇猛无匹的力道立刻顺着鞭⾝涌了过去,拿鞭的骑士知道他要和自己角力,左手缰绳轻抖,**骏马会意,四蹄攒动,就向背对着大门地方向转过⾝去。他有一人一马之力,角力的话,那是断不会输的。
可惜他**之马才刚刚来得及向侧面踏了一步,鞭上地大力便已经到来,那力道磅礴如海,像黑洞般牢牢咬住了他的⾝体,牵扯着他离开了坐骑,在空中飞行起来。
砰!落地时,楚漠天在他胸口轻击一掌,将他打的昏了过去。放下失去知觉的骑士,楚漠天立直了⾝体,就准备将肖紫晨**门来,然而他眼光在院中一扫,已然看到马队中与大门边重伤昏死过去地两个家丁。
“这人如此忍残,我岂能容他?”楚漠天如此想着的时候,脚已随心而动,重重踏在骑士的丹田气海上。
这一脚,不仅是骑士的武功,连他生育的能力都一并废了,在这一点上,他严格执行了师傅的教导,欺凌弱小到令人指地境地的人,不配拥有后代。
“混账!”见此情景,对面的两名劲装骑士齐声喝骂起来。“结阵,”其中一名骑士叫道“无论死活,务必将这小贼即刻拿下!”
轰隆轰隆,令大地颤动的蹄声再次响起,十二名重装骑士在两名劲装骑士的带领下结成了一个前排六人,次排五人,最后排三人地阵势。当先六人子套长枪,六匹坐骑并排而立,稍事休整,便当先向楚漠天冲锋过来,余下八人趁着楚漠天视线被挡之际,摘下背后铁胎大弓,搭上利箭。他们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只等前排冲锋骑士将楚漠天逼得飞起,他们就有足够的信心,在他落地前将他射穿。
绷绷绷绷绷…
弓如満月,紧绷地弓弦因为接近了受力的极限而出轻微地颤音。楚漠天耳力通玄,立刻捕捉到了这几乎为不可闻的不寻常声响。
他当机立断,决定先制人,食指在⾝后剑鞘尖轻轻弹下,锵一声,雷龙出鞘,在月光下折射出雪一样地光辉。楚漠天举手擎住雷龙,顺势就是三记横扫。雪亮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六名骑士被剑气扫中,犹如被狂风吹过小树一般飞了起来。
第二记剑气贴着他们的⾝体扫过,击中了第二排的五名骑士,这五人也步了前面六人的覆辙,⾼⾼飞起,重重坠下。
再然后,是最后三人,这三人中两名劲装男子武艺较⾼,他们勉強挡下了楚漠天的攻击,没有坠马,面子是保住了,⾝体却都受了不轻的內伤,没有一两个月的修养,是无法复原了。
看着睡了一地哀声呻昑的铁甲骑士们,两名劲装男子互相对望一眼,目光中尽是愤恨与不甘。然而愤恨又如何,不甘又如何,他们以为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就可以越级挑战,如今才知道,这个一招就制服了庞龙的男人,绝不是如传闻中说的,只是凭偷袭建功。
“撤!”一名劲装男子扬起马鞭,⾼声叫道,他终于做了今晚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楚漠天闻言,脚下一颠,将那名已经绝后的骑士直接挑得飞向那名传令的骑士。那骑士张开怀抱,小心的接住了同伴的⾝体,迅速的给他把了把脉。幸好,脉象有力,性命无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曰在阁下手中所受之辱,来曰必当加倍奉还。”骑士在脑中酝酿着挽回颜面并制止对方追击的最后一句话语。可惜他还来不及开口说一个字,耳边就已传来楚漠天如雷霆般的令喝。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