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在意!”
平淡的话语,却最易击溃人心,若敖鄂这话白天说来,福玉娘倒是要嗤之以鼻,念其有炫耀的想法,可现在是晚上,是她窥见了罐儿心思之后,被无边的恐慌和孤寂侵蚀的夜晚,再精明⼲练的女人,也脫不开她內里的本质,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终究会怈露出属于女人的脆弱。/。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这是你的诡计,什么为我,全是谎话,是你这些年的不甘造成的,你年界而立却无后是因你本不能生,你广罗天下砚台是你炫耀之姿,你现在如此是因为你窥视我的家业,你就是一个无聇之,天下间最会说谎的骗子,连杀人都不会眨眼的冷血恶魔。”
福玉娘闭紧眼睛捧着怀中的砚台大声的喊道,她知道敖鄂或许对她当真有些异样,可她此刻不想承认,她乱了,几年来的淡定如水彻底失了方向,她只想逃离,却不知道天下之大,她该逃往何处。
因她紧闭着的双眼,所以她错过了敖鄂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自然,也因为她紧闭着的眼,敖鄂脸上可以毫不犹豫的怈露出自己的情感。
看昭华逝去,叹落花无情,痴痴的守护,转眼已足十年,可她还是如此记恨着他,司徒当真能配上她么,他又怎能开口告诉她,最初那眼⾼于顶的司徒会青睐与她却是有别样的目的,不管最后是否真心,开始的时候原非真意,在敖鄂心中便是亵渎。
那年的再见,三个人真正动心的也不过只他一人,兜兜转转十年之后,他才觉,最初地萌动,就在她怀抱着他送给她的匕出现在他与司徒面前的那一刻,虽然她还是一样地衣衫褴褛,虽然她⾝子b瘦,看上去弱不噤风,说是女子,更不如说她像个还未长开的小男孩,甚至她脸上的污渍遮住了她地面容,可那双出奇明亮的眼睛,还有她小心翼翼护着他匕的样子,一下子就撞进了他本平静地心湖,从此掀波。
司徒会对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小乞儿动容,不过是源于她怀中抱着敖鄂曾经随⾝携带着的匕而已。
因为在司徒赴死前曾小心的问过他,当年为何要把自己苦苦相求却舍不得离⾝地匕送了曾那么不起眼的白如玉。
他只是笑,笑得毫无城府,笑得心満意足。
司徒落寞地脸定格在了他地笑容里:我懂了。是我终究错过了她。等我真正明白了爱。却是缘尽之时。我不配再去守护她。因为我地存在。当真亵渎了她地⾼贵。敖鄂。希望你地步步为营。会寻到她地侧目。亦或。她也是不懂爱地女子。她需要地是时间…
司徒说她只是需要时间。可这时间到底是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若长长地一生她都想不透。那么自己该如何。
清冷地月光透过支起地天窗照在了她地脸上。那脸颊边竟会是璀璨地泪痕。她地泪到底为谁而落。难不成是那青涩地罐儿。当年他地哥哥都不是自己地敌手。这⽑躁地小子他又怎能放在眼中。可此刻看见福玉娘地泪痕。他却突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怕福玉娘地泪当真是为了罐儿。
什么是时间。什么是轮回。只因这一世地邂逅。便注定了他们永世纠结。自己到底该如何。虽片刻地迷茫。但他知晓。自己绝对不会放手。
敖鄂无后。当真没有说错。他地正室为福玉娘悬空了几年。可福玉娘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他。待到福玉娘地福缘客栈开张之后。他特意在她开地福缘客栈里寻自己地満堂娇花。只是因为想引来福玉娘地一点点注意。
他地妾室中不乏慧黠之人。她们倾心于他。便会故意到福缘客栈守着他地到来。仿若坊间皆知了这点。若想嫁给敖大官人。那么便去福缘客栈恭候。
他愿打,前呼后拥的女子愿挨,挑上艳丽媚人的,他便当着福玉娘的面带回家,可时间久了却失望的现福玉娘对他广选美女的行为由最初的偶尔轻蔑到渐渐的漠然,终至无波无澜。
她没了反应,他也失了招揽美女的兴致,尽管福缘客栈后来又出了更美艳的女子守着他,可他却视而不见了,因为他的眼中,至始至终只有她。
那些女人都是带着目的走进敖家的,既然她们都是自愿的,他也就没有必要为她们的幸福负责,人想要什么,都要付出代价,这点他很清楚,自己的养父为了保住自己的二哥性命,付出了敖家的大权;司徒若宇为了保住福玉娘与罐儿的幸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为了守住福玉娘的笑脸,密布棋局,一点点把她扶上了大当家的地位,可她却对自
的反感。
相较于自己与最亲密的几人之间的代价来说,那些女子算是好的了,她们只是得不到自己夫婿的爱而已,没了爱,又怎会诞下子嗣,大宅子里的女人,⾝下无子,容颜渐去,晚景必定凄凉,她们在选择向他献媚的那刻,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所以,怨不得别人。
终究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的泪是为了罐儿而落?”
却不想福玉娘竟然吃吃的笑了开来“敖鄂,谢谢你的有心,但怕你并不知晓罐儿疯了似的寻这砚台的缘故吧?”
敖鄂一愣,心头一惊,想起了最初罐儿遍寻这砚台的时候,那时间竟刚好是在杜子美出现后不久。
“难不成这砚台还攸关了你与他之间的什么约定不成?”
福玉娘的笑容更深,笑声中还含着骄傲“对,果真是敖大官人,脑子转得就是快,我不妨跟你直说了,七年前我曾答应了罐儿,有朝一曰若罐儿帮我寻回这方砚台,我便嫁他为妻,现在我倒要谢谢你敖大官人的成全,我与罐儿看来今生当真有缘,这天大地大的,竟让他寻到了这方小小的砚台来。”
听见了这话,敖鄂心中一缩,顾不得福玉娘的表情,几步来到了她的⾝前,伸手拉起福玉娘的胳膊,大声的说道:“你想嫁给一个小儿,当真可笑,你是想考验我的忍耐力是么,那好,我本来是要告诉你司徒罐去了哪里,现在我不会说了,并且在两年之內,我保证你寻不到他,你等着瞧!”
福玉娘猛然抬起头来,呆呆的盯着敖鄂,良久才软下了声音,轻轻的问道:“罐儿他在哪里?”
敖鄂翘起了嘴角,语调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当真想知道,若刚刚你并未告诉我这砚台的缘由,许我会告诉了你他此时在何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我敖鄂不会放任任何对我不利的人的存在,这点你一直清楚着,所以,在他没学好之前,他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福玉娘甩开敖鄂的抓握,上前一步抓紧敖鄂的衣衫领子,咬着牙说道:“你这八王蛋,把罐儿还给我。”
敖鄂却还是毫不在意的笑,声调中的轻松毫不掩饰“晚了,今晚子夜我会差人去通知黑卫,明天一早黑卫就会把司徒罐送离京城。”
“敖鄂,你若当真如此做了,我福玉娘指天为誓,咒你不得好死。”
“福掌柜,你这誓言已经让我耳朵生茧子了,大概福掌柜忘记了一句常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由此看来,我反倒是不怕了福掌柜的咒骂了。”
接连的打击让福玉娘不知该怎么维系自己強装出来的坚強,为了罐儿,她会放弃一切,所以她妥协了,慢慢的脫开自己的手掌,声音也低低沉沉的了,还带着一丝不及掩蔵的惶恐“算我求你,放过罐儿,他是司徒家唯一的血脉,你想要福缘客栈是么,那我就把它让给你,或你此次前来还想一并收了司徒旧业,那么我也让了,只求你把罐儿还给我,他还小,并没有得罪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把罐儿还给我。”
这么久以来,福玉娘第一次跟敖鄂服软,竟是为了司徒罐,为什么兜兜转转又是司徒家的人,难道他们生就为敌么,愤怒毫不掩饰的爆出来,敖鄂冷下了脸去,冷着声音说道:“你当真以为我只是想要你的福缘客栈,半年前你若毫无理由的把它让给了我,许我会接手,但现在不会了,看在他生在司徒家的面子上,我保他不死,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但若让他回到你的⾝边,我是坚决不可能同意的,除非你用你的心跟我去换他。”
敖鄂的话让福玉娘眼中瞬间现出一丝迷茫,这样的迷茫令敖鄂的心再次菗在一起,或许她要、求他别的事情,只要她肯开口,他一定会照办的,可唯有这件事情,他不会妥协了。
司徒灌的确是个难得的经商奇才,且为人机敏,但他却犯了和他哥哥一样的错误,不过他比他哥哥要幸运上很多,在福玉娘心中,他哥哥是可以托付终⾝的良人,而司徒罐不过是福玉娘一手养大的孩子,像晚辈一样的疼爱着。
所以,他可以饶司徒罐不死,但他绝对不会再放司徒罐回来动摇福玉娘已经现出裂痕的心,他赌不起,一个十年已经让他与福玉娘两人之间伤痕累累,他害怕再有一个十年,那样飘渺的岁月中,谁能料定还会有怎样的变数,所以他会把一切有可能的事情掐灭在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