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城市,人口看起来并不多。但街道却非常整洁,只不过显得太过于安静了。
火瞳不喜欢安静,那会让她感觉不自在。
街道上并没有先前所到过的一些村镇中持续不断的盘查和询问,火瞳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终于甩开追兵了。
她很希望月凛就此放弃,可她心中也清楚,光凭月凛先前所表现出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对她失望的。
这明明不是什么好进展,她的心底还是涌起了一种淡淡的喜跃。
如果月凛这么快就对她失望的话,现在该绝望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火瞳甩甩头,不想再去想这些,随手拉过一个路人打听了一下,找了一间规模中等的客栈投宿。
将骑**给了小二,让他多喂些生⾁,火瞳径直去往了后院的房间。
小小的单间,非常普通的客房,但连曰来的疲惫也实在让她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头枕上枕头后没有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至半夜,床铺忽然烈猛的摇动了起来,火瞳顿时被惊醒。可还没有等她坐起⾝来,屋顶稀稀拉拉洒下的灰尘便将她呛得咳嗽不已。而随着晃动的加剧,伴随着灰尘一同掉落下来的还有一块块的木板。
地震了?
火瞳眨眨眼睛。
貌似地震应该躲到床底下吧?
但…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懒得动。
还好晃动只持续了这么一会儿,房子也足够坚实,竟然没有塌…只是那些掉落的木头和灰尘已经把不大的房间弄得一团狼籍。
直到一切平静下来,火瞳这才下了床,推开窗外往望去,街道上一片喧哗。砰砰的敲门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小二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火瞳没有开门,只是随口应了一句“没事。”
“姑娘,你看要不要去街上避避?”
“我知道了。”
火瞳依然只是随口应着,小二也算是尽了职责,随便劝了两声后,就听不见声音了。
地震应该要躲避到空旷的地方,这点常识火瞳还是有的,只是她实在懒得走。随便扯过一张椅子,顺手拍拍上面的灰尘,无聊地坐在那里。
“你怎么了?”
“不知道。”
“…”“懒得动…我每年会不定期地‘犯病’。”
“…是每天经常性地‘犯病’吧?”
“我在想一件事…对这个世界来说,地震应该属于天道平衡的一种办法吧?”
“听月凛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这样的。”
“所以罗,要是我死在地震中的话可能不会影响到他。”
“…你肯定?”
“猜的。”
“你想要胡思乱想也得挑个好时机吧?我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还毫无价值。”
“反正一想到这个我就懒得动了,要不然…你要是想逃的话,你就自己逃好了。反正我还没有睡醒呢。”
火瞳轻轻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工夫。只见她嘴唇轻动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把你嫌⿇烦的事情统统推给我。”
没有人搭理她的自言自语,火瞳无奈地站起⾝,拿过挂在一旁的外衣,匆匆地跑下楼去。
既便震度并不強烈,房屋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又或者是因为之前众人逃难已经对木制的楼梯造成了损伤,火瞳踏上去才走了没两阶,脚下的阶梯便完全断裂了开来,她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直接滚了下去。
危及关头,火瞳多少也算是练过几天剑的,反应也还算敏捷,幸运的是,这楼梯也并不⾼,这一跤摔得倒也不重,可是还没等庆幸着爬起来,天花板上忽然掉下了一块断裂的木头,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意识失去前的最后一刻,火瞳苦笑着嘟囔了一句。“都被你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是躺在床上…害得她差点以为刚刚只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梦。
只是头依然在隐隐作痛,而这张床比她先前在客栈中所睡的要柔软许多,更重要是,现在醒过来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种种事实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火瞳坐起⾝来,揉揉头上被砸到的部位,感觉似乎是包上了纱布,看来伤得并不轻,而她手臂上的一些擦伤也都上了一层薄薄的药,不仅如此,先前胸口处所受的伤,她一直都是随便包扎了一下而已,但此刻伤口处却换上了⼲净的纱布,疼痛减轻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有种清凉感。
她环顾了一圈,房间倒是很大,也布置得相当雅致,算不上非常奢华,房间中的装饰却件件精致,就连她这个并不怎么懂行的,也能一眼看出,那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是什么地方?”
火瞳自言自语,其实是在询问“她”但看来“她”还没睡醒,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当然,火瞳知道“她”向来任性的很。就算没睡,只要“她”不想理自己,就不会搭理。
火瞳耸耸肩,看来问了也是白问。
火瞳走下床,她⾝上的一袭布衣已经被换下,现在穿着的是一⾝质地极佳的纱裙,贴在肤皮的感觉很舒适。而床边的架子上则挂着绘有华美纹饰的长裙。
火瞳吐吐头舌,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蓝⾊襦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见到火瞳已经下床,愣了一下后,微微曲膝行礼道:“姑娘,您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您先稍坐一会儿。”女孩将手中的脸盘放在一边,从水中将浸湿的帕子取出拧⼲,轻轻擦上了她的脸颊。
在瑥城和州府,火瞳⾝边都有侍女服侍,但是一些生活琐事,她还是比较习惯自己来。
她笑了笑,连忙接过帕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帕子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一种淡雅的花香,火瞳擦了擦脸后,把帕子递还给了她。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火瞳小心地问着。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客栈,而且也应该不是已经被逮到了,毕竟在州府时,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卖得差不多了,才没有这般考究呢。
“您先请休息一下,主人很快就会来。”
“那…该怎么称呼你呢?”
“奴婢名叫小薇。”
小薇微笑,端着脸盘,躬⾝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她又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
她将粥菜一一放在桌上。并说道:“您已经晕迷两天了,医师说刚醒暂时吃些清淡的会比较好。”
火瞳道了声谢,反正他们要是想要害她的话,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而且她的肚子已经很饿了,因此也没有什么防备,很快就把面前的粥吃得⼲⼲净净…菜虽然简单,但不仅外表而且味道都做得很精致,在这种时候还能吃到如此考究的菜肴,火瞳觉得这家应该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富裕。
小薇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裙子,帮她穿上,那是一袭浅紫⾊绘着繁复纹饰的深衣。火瞳的穿着向来是容易行动为主要考量,这⾝衣裳虽然极其精美,厚重的锦服还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可不管怎么样,比起一直以来近乎中性的打扮,华美的裙装更是兀显出了她的娇俏。
女孩多少总是爱漂亮的,绕着铜镜看了一圈后,她的脸上流lou出淡淡的微笑。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吃饱喝足,火瞳心中的迷茫却是更甚了“那个…这里到底是哪儿?还有,你们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正在午睡,只能请姑娘多等一会儿了。”
“这样啊…那你好歹得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啊!”说话间,火瞳一愣神,心中浮现起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还是不是危月?”
对于“她”的安排,瞳只知道个大概,因此,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已经将自己要出走的消息透lou给了容国,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现在…说不定现在她其实已经在容国了?
说到底,这倒也并不算是一个太坏的结果,毕竟,这是她们一早就已经决定了的…可是一想到这里。火瞳的心还是会隐隐菗痛,心情也不噤低落了下来。
小薇呆了呆,随即抿唇一笑道:“姑娘,您大概弄错了,这里当然还在危月啊。”
还在危月?
火瞳不知是不是该松口气。
或许是想要让她安心,小薇以柔柔的声音解释道:“两天前地震,您在潘城被庒在塌倒的客栈下,是主人救了您,并将您带来这里的…这里是距离潘城不远的一处小庄子,自然还是在危月境內。”
火瞳轻轻点头,又问道:“那…你家主人?”
“很抱歉,没有主人的命令,奴婢不能告诉您。”
还真神秘啊。
火瞳心中暗想。
但既便还在危月,而且是在距离潘城不远的庄子,显然…救了她的应该不是容国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当然,不能排斥根本就是个陌生人,碰巧路过,把她从废墟里拉了上来。
“姑娘要不要喝杯茶?”
火瞳想想,点点头。
小薇微笑着退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