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瞳静默了片刻。目光中透射出不解之⾊“为什么?”
澜语轻轻颤动了下睫⽑,抬起头来,正容地说道:“因为如果不是你的刻意⼲涉,依照凛哥哥原本的命运,他是早就应该已经死了的。”
“但是…但是他现在没有死啊。”
“所以,他的存在会受到天道的排斥,至少在短时间內是这样的。”
火瞳在脑海中把她的话默默重复了一遍,心中的不解更甚,她的眉头微微皱拢着,并说道:“你的意思是…只是因为他没有死,所以天道要惩罚他?”
澜语点了点头,神情淡然地说道:“你要这么说也成。”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凛哥哥⾝份特殊,他的生死与否可能会对危月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天道一定会设法来平衡这种影响,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危月制造种种天灾,尽可能地来拖缓他的脚步。”
火瞳紧抿着双唇,片刻后,只听她轻轻地问道:“天道到底是什么?”
“天道…”
“我不相信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火瞳是来自于没有信仰的国度吧?”
火瞳想了想,点点头。
澜语的唇角lou出淡雅的微笑,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既便如此,我相信。在火瞳你的家国应该也存在类似于天道的平衡。”
“平衡?”
“是的。”澜语点点头,微笑道“简单的说,天道其实就是一种平衡。”
平衡?
如果这样说的话。
火瞳似乎有些明白了,就好似她所熟悉的食物链一样,任何生物都有其存在的特定位置,一旦有所缺失,自然界就会产生剧烈的动荡,进而起到某种平衡的作用。
只不过这种平衡,在这里应该表现的更为明显和频繁才对。
“所以,为了平衡?”
“依照原本的命运,凛哥哥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没有了凛哥哥的危月是抵挡不住容国的,不出五年,危月必定归入容国的版图…”
“这是你预知到的?”
澜语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不悦,她优雅点头道:“如果说那是理所应当的未来,那么,现在凛哥哥没有死,未来必将截然不同…这其中就有了很大的悬殊。”
澜语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为了平衡这种悬殊,天道一定会在危月制造种种灾难,借此来削弱危月的实力,以抵消因为凛哥哥活着而对危月的增強作用…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能够明白呢?”
火瞳撇撇嘴,不耐道:“当然明白,我又不傻…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澜语轻叹一声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却不得不帮着凛哥哥设法救活你的原因。”
火瞳环抱着手臂,闲闲道:“还真是有劳你了。”
澜语声音轻柔的说道:“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危月,为了凛哥哥。”
以火瞳的聪慧,已经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她咬了咬唇,默然不语。
澜语轻轻呼出一口气,语带无奈地说道:“以你的命运,是不应该死的,所以你的死亡,必然会令天道加诸更多的灾难在危月和凛哥哥⾝上以达到应有的平衡。”
“我不能死?”
“对。澜语应了一声,并说道“现在的天灾还只是降临在危月的国土而已,一旦你死亡,种种的灾害会直接影响到凛哥哥的…就好似那次天火一样,山崩、落石、塌陷…种种的这些,你觉得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在那种状况之下,存活下来的机率会有多少呢?”
火瞳的下唇已被咬得隐隐渗血,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火瞳。你的想法,我大致能够猜到…你是不想凛哥哥因为把生命分给你,而使得他余下的曰子将会变得很少很少?所以,你宁愿他恨你,恨的想要收回分享给你的那一半生命?”
火瞳没有回答,其实澜语也并不需要她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一会儿,澜语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抹无奈“无论你找了怎么样的借口,事实上,你是…想死吧?”
火瞳阴下脸来“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呢?”
火瞳努力地说服自己说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错,唯一的纰漏就是她对天道毫不熟悉。
所以,她做的没有错。
澜语微微摇了头摇“你当然错了。”
火瞳冷笑“我错在哪儿?”
澜语借着自己看不见,故意忽略火瞳脸上的急切,她悠悠地端起桌的茶子,微微抿了两口,再轻轻放下这才缓缓说道:“我们撇开天道不谈,你有没有想过凛哥哥?”
“当然。”
“你以为只要你死了就是为了他?”
也不等她回答,澜语又继续说道:“为了能够让你醒过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凛哥哥十分的清楚,但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的犹豫…你是想要辜负他?”
“但是我不想这样。”
“你不想这样?”澜语笑了起来“那么,在天火之时,你用自己的死来为他换到一条生路时,有没有问过凛哥哥,他想不想这样呢?”
火瞳嘟起嘴来。“我讨厌别人来⼲涉我的决定。”
“…难怪凛哥哥说你是小孩子脾气。”
火瞳抬眼,气鼓鼓的望着她。可无奈,澜语根本看不见她充満怒气的目光。
两人年纪虽然相同,但澜语作为“言”在岚家的地位仅次于家主,一举一动间的⾼贵和威严是混然天生的,而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也让她比一般同龄的女孩要早熟的多,毕竟她有着她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至于火瞳,自离开那间密闭的实验室以后,没有了任何记忆的瞳过着与普通女孩无异的生活,而火,性格使然,向来是自说自话,任性惯了的,虽然有的时候她可以非常冷酷,但是这种冷酷和任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孩子气的表现。
澜语微微一叹“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该怎么样,你自己决定吧。”
“你不会把我的下落告诉月凛?”
“暂时不会。”
“那什么时候会?”
“除非你答应回去。”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澜语也不能強迫你,不然的话…就算你这次回去了,恐怕也会随时就再出走一趟,要是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恐怕也有些⿇烦。但是…”澜语的唇角微微上扬“为了危月,为了凛哥哥,也只有委曲你了。”
火瞳嘻嘻一笑“你是想要软噤我?”
澜语并不否认,悠然微笑道:“只是想请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罢了…这儿虽然简陋,但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也只需吩咐一声就成了。”
“你当我是好欺负的?”
火瞳冷哼一声“啪——”的打了个响指,一缕青烟自指尖冒起,但很快就消散无踪。
火瞳愕然地望着她。“你…”“岚家怎么说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多少还是有些小玩意儿能够拿得出手。”
火瞳背kao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冷。
自从与瞳和解以后,多少也是受到了“她”的影响,火的脾气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如从前那样动不动就会对什么人起杀意。
但是这一刻,火瞳却是杀机顿现…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受到威胁,尤其是当自己赖以防⾝的力量被剥夺的时候,戒心极重的她最恨的就是这样毫无防备地曝lou在他人面前。
即便看不见,澜语敏锐的感觉也能轻易地感受到火瞳⾝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杀意。
“原来岚家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澜语只是自保而已。”澜语轻笑道“澜语自幼从未习过任何防⾝之术,所以,我是没有丝毫的防御力的…我想这么一来,对我们彼此能够公平些,你说是不是?”
“没有自保能力?”
“对。”澜语答得不带一丝犹豫。
火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子套了她的长剑,手轻轻一抖,直指她的喉咙,冷冷一笑道:“这是不是叫百密一疏呢?”
澜语脸⾊不变,笑道:“可能吧…”
火瞳狐疑地望了她一会儿,忽而收回了剑,随手扔到了床上。
“不动手吗?”
“你费尽心思封了我的焰力,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凶器都没有发觉的…我的剑上也定是被你动了什么手脚!”火瞳发出了轻轻地哼声“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澜语微笑着拍了两下手,并说道:“火瞳,你也别那么心急,就当作在这里陪陪我好了。”
“我⼲嘛要在这里陪你?”火瞳翻了翻白眼“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待在一起对彼此的⾝心健康都没什么利吗?”
澜语想了想,倒是认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只不过,我一心期盼凛哥哥和你的孩子能够继承岚家,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培养一下彼此间的关系才是,总这么僵也不太好。”
“咳咳!”火瞳被口水给呛住了,一边咳一边坚难地问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