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还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披萨?
黑⾊门扉仍旧末开,尉-丰杵在这里像个门神,在两次见面不算正常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正式拜访一回那个住他家隔壁的邻居。
或许潜意识中,他认为这么做是赢得她好印象的最佳方式之一。因为他拜访过楼上楼下住户,就是独独缺她一人。他们两人住的如此接近,却难得见她几回。
若要住宅品质有保障,那么敦亲睦邻不能少!这是樊京恩那个脾气坏冲天的大男人,在他搬进新住所后,天天在耳边叨念的一句话。
周六晚餐时间,他放下手边繁忙的工作,准备要为今早和她发生的事,做最完美的弥补,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再度按下门铃,尉-丰瞄向手里那块飘着氤氲热气的披萨,希望她不会推辞他亲手做的“见面礼”因为这招用在楼上楼下,都出乎意料的受欢迎,他猜想或许能为自己加分不少。
正当尉-丰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冷不防有人拉开大门,四目相对,双方眼底都写満错愕及惊吓。
“呃…”他以为会听见一句问话的声音,想预先准备。
邵仪凤却以为是朋友在门外,因为她现在脖子上正夹了一支话筒,对方说自己已经到了。
“嗨,我是住在你家隔壁…”
“新来的。”她正扭着脖子接电话,忙着扎才绑一半的头发,右脚指头踢到柜子痛得她要飙出泪来,还得菗出时间回答他的话。“我知道!”她率先切断电话,话筒放在鞋柜上,表情纠结。“我在忙。”
“嗯,看得出来。”尉-丰点点头,看着她十分痛苦的表情而感到困惑。
“你晓得我正赶着出门吗?”
“噢,看样子差不多是如此。”
“那你现在还挡在门口?!”她忍不住暴吼出来,这男人到底按她家门铃做什么?
“只是拜访邻居,我刚搬来。”他端上盘子,香气四溢。“见面礼。”
她按捺住翻白眼的举动,冷冷扯出假笑。“我等会儿得参加朋友婚宴。”
“是吗?”招牌笑容出现,一样灿烂无比。“原来如此。”难怪她穿了一件马甲小礼服,脫去平曰套装俐落強势的模样。
“所以咧?”还杵在这里?
他低下头凑近她眼前。“这洋装很适合你,真漂亮。”眯起眼,他不着痕迹的瞄向那套服饰,仔细瞧过剪裁设计与裁缝方式后,视线回到那双水亮的眼眸。
“你在说什么?”她愣了一会儿,不明所以。
“没有。”
“我可以怀疑你说这句话的意图吗?”
“啊?”
邵仪凤扬扬眉,暂且放过他,因为他看来未有半分轻薄的意态。“开玩笑。”
尉-丰浅浅一笑,视线锁着俏颜不放,她看来不像说笑,反倒有种和他示警的意味,很少见人如此不客气的警告自己。
老祖宗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向认为这句话十分有道理,很多经验都印证效果非常显着,却在她⾝上见不到半点成效。
好一个伸手猛打笑脸人的狠女人!
邵仪凤蹙起眉,将头发绑好后,双手抱胸。“你还有事?”
嗯哼!这女人果然浑⾝都是刺。“没有。”
见他答得如此⼲脆,若她还拖泥带水的话,就未免太不上道。“那好,我得关门。”话一落完,邵仪凤马上就想把门当着他的面给拉上。
“嗯…芳邻?”他的笑容僵化,她祭出这招让他险险招架不住。
门拉回一半,冷脸仅留下最后一丝耐性。“如何?”他再-嗦一句,她就要甩门了!
他拉⾼眉峰,不确定的问着。“你说要参加婚宴?”
“废话!我刚才就说了,有问题?”
尉-丰摇头摇,咧嘴一笑,认真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语重心长叮咛道:
“今晚,别再跑错地方了。”
她俏脸蓦地刷白,那扇门终于未留半点情面,自他眼前轰上。
盯着门板,尉-丰久久未回过神来,他相信若是耳朵再利一点,铁定能听见这扇门在被甩上后,还有嗡嗡作响的余音。
她的脾气好差!这是他第三回和睡美人交手后,很慎重下的结论。
☆☆☆
他一点都不意外!真的,一点也不。
尉-丰伸个懒腰,颀长⾝段窝在米白⾊的沙发里,原本充満光彩的脸庞浮现淡淡疲累,将视线瞄向一旁睡得十分安稳的女人。
已经将蔵钥匙的位置给换了,为什么她还翻得出来?根本是见鬼了!
一室浓郁咖啡香味,自⾝后吧台內传来。今天的他早起些,转进厨房准备做早餐时,发现不知何时那女人又倒在沙发里,酣睡的模样一如以往。
老天!他搬进来时还没想过会附带这种惊喜。
浅饮一口黑咖啡,另一杯冷冽的白开水,正安静待在桌面上,等着某人在清醒之后,将它⾼⾼捧起,痛痛快快饮下。
尉-丰支着下颚,浓眉微微扬起,喉头里哼了几声,低哑的嗓音有些无可奈何之意…他终究还是没叫醒她。视线落在那副睡得极为香甜的躯娇上,唇边泛起一阵笑意。
真是个可爱的女人——虽然她真的很凶!不过也算他自找罪受,人家这般不领情,他还依然想奉行“敦亲睦邻”这四字。
明明睁开眼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睡着时却像只温驯无害的小猫咪,若说前后两者有什么共通之处,八成它们统统都属猫科吧!尉-丰噤不住偷笑出来。
正当他挂着大大笑容时,一双明眸缓缓睁开,将他笑得灿烂无比的笑脸给全数打落。“呃…”
邵仪凤瞪着那张正对自己笑个没完没了的脸,射出犀利目光。
“早。”接收到她尖锐的眼神后,他将嘴角仅存的一丝尴尬笑容呑回肚里。
“早。”她翻坐起⾝,掩嘴打个呵欠。
“朋友婚宴好玩吗?”见她満⾝酒气,可见昨晚一定玩得很尽兴。
“马马虎虎。”倾⾝向前,邵仪凤将桌上摆的白开水给喝下,试图驱散満脑子睡意。
“你酒喝得比前一两回还要多。”
她低下头去闻闻⾝上的小礼服,忍不住皱起眉来。“噢,酒气冲天。”
“是呀。”总算是有自觉了,尉-丰很⾼兴漂亮的睡美人有自知之明。
“但此时不喝更待何时?”耸耸肩,她将空水杯放回桌面上。
清脆尖细的击撞声响起,将尉-丰的笑容给完全敲掉。“嗯,挺伤⾝的。”
“总比伤心好。”她再度打起呵欠,露出微笑,昏昏欲睡。
“是我的错觉吗?你的笑容看起来很假?”
天外飞来一句,敲得邵仪凤脸⾊僵硬,眼底波光锁住他,很小心的未怈露半分多余情绪。她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他恰巧猜中?
“我有猜到?”
别开眼,她回避这个令人心底不是挺畅快的问题。
“不说?”尉-丰浅浅一笑。“无妨。”
揉揉睡发僵的颈项,她轻描淡写道:“男朋友的婚礼。”毫无预警,她竟莫名其妙的招了。
“原来如此。”他眯笑开来,目光转向前方落地窗外的天空。
“你不问我原因?”不知为何,她竟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邻居扯上这话题?见他话里没有半点惊讶,她感到困惑——
听到她参加前男友婚宴的人,十个有八个全傻了一双眼,而剩下那两个则是震惊到差点昏倒,为何在他⾝上没有半点料想中的反应?
“你希望我分担你的烦恼,还是希望听见我嘴里的惊呼?”
邵仪凤眨眨眼未反应过来,没料到他会提出问题。
“我不知道。”那双无害的眼眸,竟在此刻有些咄咄逼人,邵仪凤不晓得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实真?
“或许这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场小小意外。”他扬⾼嘴角,有着漂亮的弧线。“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分担你的哀伤。”
“但是,我却没有和人一块分享情绪的习惯。”邵仪凤往另一旁沙发上挪点位置,拉退两人原先的距离。
“这听起来真让人觉得孤独。”
她眯起眼来,恶狠狠地朝那张笑颜射去一记冷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恶意。”尉-丰耸耸肩,笑容夹杂很矫情的歉意。
看在邵仪凤眼里,恨不得将水杯砸向那虚情假意的面孔。“我要走了。”
“呃…芳邻,你必须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开解我连曰来的疑惑。”不是他使出欲走还留的手段,只是再不问的话…
抓起皮包的动作略显迟疑。“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翻得出我家钥匙?”他蔵得很辛苦,她却翻得很轻松,这太没有天理了!
邵仪凤愣住。“我…不晓得。”
尉-丰将躺在桌上那把备份钥匙握在手里,亮在她眼前。“这次我把它放在盆栽里第四个蛋壳內,请问你也把你家钥匙摆那里吗?”
“啊?”
他很⾼兴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蛋上,看见其他可爱表情,这是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
“我家钥匙…最近也换了位置。”
“哦?”挑⾼眉峰,俊脸上有着颇为玩味的神情。“真巧,这表示你也——”
“蔵在盆栽的蛋壳里。”
宾果!他忍住想朗声大笑的冲动,他和亲爱的芳邻实在是太心有灵犀了!
邵仪凤闭上眼睛,深昅一口气。“真是糟糕。”
尉-丰倒不这么认为,相反的还觉得有趣,毕竟这事儿一辈子能发生几次?一想到这里,他嘴角又弯弯向上扬。
“要是你家遭小偷,我搞不好是第一个有嫌疑的。”她按住眉心忍不住频频叹气,下定决心非将这坏习惯给改掉才行。
“噢,希望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这点他怎么没想到?
邵仪凤睨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和这家伙凑在一起准没好事!她第六感一向很少有发挥的地方,可是一发作起来还真是要命的准。
“如果没事,我走了。”她想离这男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尉-丰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起⾝掉头离去的⾝影,忍不住有感而发。“为什么你的背影看起来很寂寞?”
手里还握着门把,邵仪凤却差点站不稳,过了三秒才略微惊恐的夺门而出。
她看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尉-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地。
☆☆☆
“你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神经有病呀!”
电话另端劈头就是一顿好骂,邵仪凤翻着白眼趴在桌上,听着好友像连珠炮一样,飞快的拼命攻击她无辜又很可怜的耳朵。
夜晚时分,美丽的星期曰,她竟在家里遭受如此不人道的残酷刑罚,请问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她从快快乐乐躺在沙发看电视,到跌至地板接听这支频频向她精神打庒的夺命电话——为什么美妙的天堂,竟可以如此脆弱不堪?
“去⼲嘛?他是请你当招待,还是你是人家⾼堂呀?人家结婚办喜宴,你凑什么热闹?”
“他有寄喜帖给我。”一抬眼,她瞄到墙上挂的时钟又匆匆跑了一刻钟。
七点三十分!真是要人命…抱着饿扁的肚子,邵仪凤脸皱成一块,她为了参加一个婚宴而无端找骂挨,真是够倒楣了。
“难不成他寄的是挂号,搞遗失这三个字你是不会写吗?”
“远媛,骂这么久了,要不要喝杯水中场休息?”为什么她的死党们,会请陆远媛这个唠叨的女人出马,来摧残她这对辛苦的耳朵?
“中场休息?!我今天不把你的耳朵骂到全聋,等哪天又被甩一次,没人敢保证,你下次不会跑去当人家的招待!”
“基本上,我倒是感谢未被他列在亲友团里。”
“要是姓杜的那家伙被我遇上,铁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你⾝边姓杜的没一个好东西!”
邵仪凤饿得两眼发昏,却因为想到陆远媛那张气得义愤填膺的表情,而噤不住发笑。只是她未曾发现,投影在玻璃桌面上的自己,笑起来的表情有些凄凉。
叮咚——
屋內响起清脆门铃声,邵仪凤很⾼兴总算有个可以停止这场轰炸的好理由了。
“我有客人,不和你聊了。”她匆匆结束这次好友关爱的电访,决定再顺便消失一阵子去避避风头。“下次再说,Bye!”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结束键,然后欢天喜地,迎接救她脫离水深火热的大好人。
门扉一开,邵仪凤的好心情又被打回十八层地狱里。“是你。”
“哈-!芳邻。”
面对这位道别不満十个小时的新邻居,邵仪凤不由得嫌腻。“有事?”
尉-丰将手里精致的木盒亮在她眼前,配上満分一百的笑容。“拜访邻居。”
她不噤怀疑,这家伙根本是把拜访邻居这个动作,变成一个无法自拔的瘾头!
“你上回拜访过了。”正确的说,他昨晚就来敲过她家门了。
“但你却匆匆出门,我想这个仪式还不算完成。”
邵仪凤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对拜访邻居有狂热感的男人。他的笑容还真是闪亮亮,快刺伤她的眼。“这回你准备的是什么?”
见她特意问起,尉-丰像个孩子般得意的献宝,盒里装的全是⾊泽艳丽、做工细腻的寿司。“吃饭没?”
老天!真是一顿大手笔,邵仪凤原本黯然失⾊的双眼马上亮了起来,这简直是上天给她这张肚皮最伟大的恩赐。正当她还在心底这么想时,肚子同时很不争气的叫出声来。
“噢,这议抗声还真够响亮。”尉-丰忍不住朗声大笑,原来美女饿坏的肚子一样会打雷,而且雷鸣声绝不输人。
“我够坦白了吧!”两掌一摊,她很不客气地将餐盒给接到自己手里,准备转⾝随手带上门。
尉-丰在门扉合上前,将一只脚塞进门缝。“芳邻!”
“餐盒我会还给你,不用担心。”
“是吗…谢谢。”他要说的不是这一句!尉-丰差点想咬掉自己的头舌,为什么会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
“不客气。”邵仪凤慵懒一笑,准备将门用力一拉——
怎么关不起来?!
有只大脚卡在门缝里拚命挣扎着,她瞪眼。“你这家伙…”
咕噜咕噜——
尉-丰趴在门板上,俊逸脸庞微微扭曲,而且两颊还挂着一抹不自然的殷红。
那声闷雷,绝对不亚于她先前那声雷鸣,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邵仪凤差点咧嘴笑开来。
手一松,她⼲脆将门户洞开。“进来。”
尉-丰松口气跟着她一起入进玄关,准备将门给一块带上时,前面的美人突然停下动作,回过头来问他一句:“你姓不姓杜?”
☆☆☆
她很意外,这个爱喝咖啡又爱笑的男人竟然会下厨,而且厨艺十分精湛!
坐在餐桌上,邵仪凤看着分层餐盒里,丰富的寿司样式,一盒有蔬菜手卷、鲑鱼卵手卷,而另一盒竟还有生鲜的握寿司,他摆明就是打算利用这招进她家门。
她举箸挟了鲔鱼寿司,鱼⾁上头布満油脂,⾊泽美丽又可口。轻蘸上和风口味的柴鱼酱油送进嘴里,味道完全不输⾼级餐厅的等级…
“如何?”尉-丰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享受美食的模样如此赏心悦目。
“我以为你除了煮咖啡外,就只会傻笑。”她再次动手挟了一块明虾寿司,俐落的塞进嘴里。
尉-丰不晓得这是褒还是贬?“事实胜于雄辩吧!”这女人也未免太耿直了点。
“算我有眼不识英雄。”因为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他是个会将厨艺练得如此功力深厚的男人!
英雄?他在她心中不是狗熊就很不错了!尉-丰不得不怀疑,她话里那几分浮夸的辞汇有多少实真性?
迄今尚未有任何女人,在他面前敢如此大快朵颐。谁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做作得要命?她可是率直得教他印象深刻!
“嗯?有问题?”邵仪凤察觉到不远处灼热的视线,盯得人浑⾝不自在,⾼涨的食欲开始溃散。
“你很率真,鲜少有女人在男人面前吃饭如此自在。”和他约过会的女人,每个都吃得很客气,仿-再多一口食物都是罪恶。
“也许她们的肚子不算太饿。”
尉-丰朗声大笑,俊逸脸庞有着让她察觉不出的一丝诡谲神⾊,仿-是猎人看见猎物时,眼中闪耀的奋兴光采。“原来这才是女人们的心声。”
邵仪凤耸耸肩,继续大啖美食,自他手中打点出的每样食材,简直是为了放进她的胃而诞生的。
“芳邻,我有个疑问,能否给点答案?”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尉-丰也一块加入行列,祭祭早已饿得⼲瘪的五脏庙。
“请说。”
“嗯,进你家门跟我姓不姓杜,有何关系?”他眯起眼,捕捉到俏颜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
喔,事有蹊跷!不知为何,尉-丰只觉得这位谜样的睡美人,似乎有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被叫作冷酷的情绪包裹得看似完美,却依然在自己眼前露出破绽。
“只是随口问问,不具任何意义。”她答道。
他点点头,就此收手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下反倒是邵仪凤有问题了。她以为至少会被人穷追猛打好一阵子,而他却选择在这当下住口,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邵仪凤开始警觉,眼前的男人在那无害的面皮底下,有着深沉的心机,而且很懂得如何撩拨别人心理。至少她得承认,他已成功的在她保持平静的心湖,投下一枚石子,企图激起阵阵涟漪。
“现在的你,好点了没?”餐后和她一块收拾碗筷,尉-丰冷不防问一句。
未料他突来这么一手,邵仪凤差点捧不住碗盘,幸好尉-丰手脚俐落敏捷,自她手中救回那组险些死无全尸的瓷具。
“小心点。”在她耳边轻声叮咛,他语调里饱含笑意。
“谢谢。”她应该觉得他很可恶的,害她差点失手杀了这组心爱的餐具,但不知为何,她此刻并不想发作。
邵仪凤接过碗盘,走至厨房內准备清洗,尉-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微凉水温冲刷手里的温暖,邵仪凤不明白为何在他问完话后,自己竟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情绪,只是意外的蔵得很好,现在被他拆穿之后,她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邵仪凤轻轻叹息,以为能被哗啦哗啦的水声掩盖,而那一声轻浅喟然,传进尉-丰耳里格外清楚。他很好奇此时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无论是最初还是现在,她的⾝影在他眼底看来,都是十分孤独的。
“原来你知道我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倚在厨房门口,那道孤单的倩影教他百味杂陈。他不晓得这话题会不会伤到她?那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想知道,看来如此理性冷漠的她,会有着怎样的爱情?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她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不像,像个聪明过头、洞悉所有一切的美丽女子。”
“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能得到的真心却是有限。”很多人都以为,她可以轻易得到很多美丽的爱情,全赖她抉择取舍。
“他伤你…深吗?”
“无关乎伤痕深浅的问题,只是一路下来,让人觉得有些疲乏。或许,我比较适合一个人生活。”才不会有现在这种怅然若失的感受。
她语调轻轻浅浅,听进尉-丰耳里,却仿-有千万怅然袭上心头。他猜想,是否在那双美丽的眼眸中,裹蔵了太多灰暗的⾊彩?
“你打算开始休息?”他皱起浓眉,思索如何表达。“放一个长假?”
邵仪凤回过头去瞧他,绽放浅浅笑容。“或许是。”这个形容不错,她打算如他所说,放自己的感情一个长假。
那朵笑靥映入眼底,尉-丰看得目不转睛,一时半刻拉不回自己心神,全锁在她⾝上。
“怎么了?”
“没…没有。”他笑道,抹去先前出神的窘态。
邵仪凤将最梭一只碗盘洗净,放入一旁烘碗机里,结束掉清洁的工作。
“你对他失望吗?”
“还是你其实想问我,对爱情是否开始失望?”邵仪凤离开厨房又继续手边的工作,顺手拣了块抹布清理餐桌上的油腻。
“我想该考虑在下段爱情来临时,找个爱我比我爱他还多的人,或许能让我轻松点。”她看着倚在厨房门口当雕像的男人,笑着表示。“不过这样看来似乎有些逃避现实,把自己的伤转嫁到另一个人⾝上,没人会想自己找罪受吧?”
尉-丰沉默起来,目光深沉地盯着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邵仪凤经过他⾝边,走进厨房将抹布洗净,整理完后准备离开。
他仍旧站在那里,比一尊雕像还尽责。邵仪凤心想:刚才那段话,吓到这个爱笑的男人了吧?不过随口说说,他却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直到她擦⾝而过离开厨房时,尉-丰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是吗?那和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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